2、眸中记忆 ...
-
那时候的天空映照在他眼里，就像他当时站在那里对他说会永远记得他是一样的。
天空很蓝，也很高，几朵白云很悠闲地排那上面。
他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那么怀念那个天空。
大概是干净地开不可思议了，所以才会那么刻骨铭心。
除此之外的原因呢？
他盯着询问的人没了下文，谁知道呢？
不应该这么着急许诺的，到了今天已经收不回视线；还无端赔上这么多的时间。
后悔过吗？
也许，但是每当觉得会后悔的时候，又会想起那个不见踪影的人，然后就会觉得其实等待也并非只有寂寞。
这就是命运吧。
会认识那样一个人，想要更了解这个人，最终无法丢下这个人不管。
命运就是这么无聊的东西。
没有人懂得它到底在想些什么，像是玩弄人类获得所谓的幸福，总是在微笑的时候卡住人的脖子，任人的表情扭曲痛苦，在痛苦的幼芽下在浇灌绝望的毒。
而他却决定连同毒酒一同饮下。
这份决心，并没有告诉过他……就算说了，那个人也不会给予回应的吧。
他就这么一个淡漠的人，像云一样。
淡漠的……飘渺的。
飘走杂天上……要去哪里呢？
在哪里才会停下他的脚步呢？
自己是否有这个自信说出……挽留的话语？
“吴邪，你说你图个啥，为什么就是那个家伙呢。”胖子醉了，舌头打结地说，虽说是醉话，每一个字都能扎进他心里。
“你也老大不小了，就打算抱着那个誓约活着？少说一天他又失去记忆了什么，或者落在哪个斗里，再也出不来了……何必呢。”
他只是放下手里的酒杯。
安静地听着，直到胖子无可奈何地摇头，再昏昏沉沉地睡去。
说到底，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回报也好，满足也好都说不上。
只是既然已经答应了他，无论什么时候觉得累了，都可以回来的地方……自己都会为他留着。
是个男人就不会反悔。
他的眼睛很漂亮，即使带着云般的淡漠、飘渺，那还是一双很美的眼睛，而他的倒影就映在里面，占据了整个视线的，是自己的身影。
他想要的……一定就是这个吧。
足够了。
“喵。”
夜深了，就连捡回来的流浪猫也在催促他休息。
他轻轻替它顺毛：“该睡了，今天你陪我吧。”
将胖子安顿好，他抱着猫走向床铺，酒精的作用让他有些昏沉。
觉得怀里的猫很像那个一直等不回来的人，或者是那个人很像怀里这只黑色的小猫。
有一双很淡漠又非常漂亮的眼睛。
每当抬头看着人的时候，会将整个人都装进他的眼睛。
仿佛他的世界里就只有眼前一个人一样。
那是比任何语言都要来的幸福的假设。
有这样的回忆……就足够了。
“晚安，闷油瓶。”
到现在为止，吴邪都是这么开朗地笑着，给发出“哼”的不屑嘲讽声的命运一个潇洒的背影，他还不用计较未来是什么样子，每一日都是在积累着幸福，在某一日那个人回来的时候告诉他，他将停顿的港湾会给他带来幸福。
王盟打个哈欠，在这里工作日子清闲的很，稍微收拾一下，他打算在睡个回笼觉。
春日的杭州透着一股清闲的气氛，日光好的时候，靠着窗户睡上一觉怎么都觉得舒服。
王盟看眼店里最佳位置，那里已经被人占据了。
原本是老板留给那个人的地儿，自从那个人离开之后，倒成了老板自己和那只小猫的属地。
也是一种怀念吧，王盟眼神迷离，撑着下巴思考这个问题。
像是研究不明白的问题的中学生一样，思索无果就放下不管，总会有答案的。
王盟想，也许知道正确答案的人正抱着猫昏昏欲睡。
阳光很漂亮，像是磨得极细的粉铺洒在空气中，染在身上，包裹上温暖的感觉，对于那些寂寞的人来说或许是最好的慰藉，某个人曾经感受过的温暖，印刻在记忆里的阳光。
其实，蛮喜欢看在乎的人享受这种感觉的。
王盟嘲笑地摇头，自己是孤儿的事情，身边的人都忘了，就连他自己也记得不多。
每一次总在身边的人感到寂寞的时候，才回想起，自己的身份，和对他的感情。
无关情爱，只是在乎，宛如亲人一般的关系……这是个秘密，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秘密。
风吹进来，带着水的味道，把那个人膝盖上的书页吹乱，声响听起来就像一首变调的圆舞曲，不会让人觉得讨厌，反而有种童话的感觉。
猫咪在他的腿上缩成一团，脑袋埋进尾巴里，很可爱呢。
王盟笑起来。
真是一只不懂得感恩的家伙，也不想想是谁每日喂它，替他梳毛。
一点也不粘他，反而亲近给他一个怪名字的主人。
“闷油瓶。”
这是什么称呼？
王盟曾经大声抗议过，怎么可以给小猫取这样的名字呢？感觉上怪怪的。
可是不就是这样吗，完全不明白它想干什么，又是一个闷瓶子。
那个人将洗干净的小猫举国头顶，半开玩笑的说。
哟，还是个小伙子呢。
王盟可以发誓，他在猫的脸上看到名为窘迫的表情；但是要求一只猫表达自己想干什么，这不是强人所难吗……应该是强猫所难。
不过，这里地位最高的人已经决定了，无论这一人一猫如何挣扎都是没有用的。
那个“又”又是什么意思呢？
是和自己想的一样吗？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还真是一个笨蛋呢，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痛苦呢，明明知道是一条痛苦的道路。
王盟移开视线，看着没有人经过的大街。
大概……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吧，为什么要等待，为什么要许诺，为什么会思念，为什么……会想起那个人。
就像自己不知道如此珍惜这个没有客人的小店一样。
这就是命运的游戏，给人类一种叫做“归属”的感情，看着他们获得意义不明的满足感……直到什么都失去的一天再肆无忌惮地嘲笑一番。
它总是这样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游戏，乐此不疲。
真是无聊。
但总能让参与游戏的人伤痕累累。
输家永远都是人类这一方，命运还真是奸诈的东西呢。
王盟闭上眼开始打瞌睡，一直到被猫咪的叫声唤醒……
到时间了，他揉着眼睛从柜台后面走出来，那个人还躺在窗边的躺椅上。
就像另外一个人一样。
是不是影响太深刻了，不自觉地自己也开始模仿了呢？
“喵……”被催促了，王盟低头看自己脚边的小猫，那个理所当然的态度，真是不通情理呢。
你也该稍微感谢喂养你的我吧。
王盟一边看着猫咪吃东西一边说。
但是答案是一个猫屁股。
被无视了呗，不过这家伙可是连那个王胖子也无视的狠角色呢。
自己这个路人级别的被无视掉也算是情理之中呢。
揉搓自己蹲麻的小腿，王盟翻出条毯子给自家老板搭上，虽说是春天，还是容易生病的呢，到时候照顾的还是自己。
真不知道，被他捡回家是自己的幸运还是不幸了。
转过身，小猫已经吃完了食物，步伐很稳地渡到躺椅边，动作很漂亮地条到老板身上，然后再那个人手臂里最舒适地位置躺下来，蜷缩成一团。
阳光在黑色的毛发上反射出柔和的光。
看起来……似乎很幸福呢。
王盟捡起猫盘，走进厨房……至少在做好饭之前让他们再睡一会儿吧。
捡到闷油瓶是一个很有趣的经历。
吴邪总是这么认为的，到底有多少的巧合才能促使他们相遇呢？
如果把一切归结于命运的又一个意义不明的游戏比较贴切。
那天早晨并不是很好，谁又会期待冬天的天空有都明朗呢，阴霾的天空会让人产生不快的情绪，窝在家里的感觉应该会更好。
明明抱着这样的想法，那么……为什么他一定要在大清早横穿整个杭州呢？
都怪王盟这个笨蛋搞错货物，如果不是这样他根本不用受这样的罪。
那时候他没想到，几个小时后会觉得今天也许是幸运的一天。
遇到闷油瓶是在他处理完的时候，体态臃肿的老板撞到一边的茶几，水果掉在地上砸到小孩子的玩具，玩具弹起来，从半开的窗户掉出去。
真的就像电影里演的一样，蝴蝶效应的后果。
吴邪目瞪口呆地盯着它发生，产生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我去帮你捡回来吧。
吴邪走出门去寻找掉进后院的玩具。
明明是不算小的东西，可几平方的院子里就是不见那个东西的踪影，就在他终于不耐烦地蹲下来的时候，看见草丛里一个黑色毛茸茸的东西。
吴邪吓了一跳，但随即发现那不过是一只余月大的小黑猫，从草堆里露出双眼睛盯着他。很漂亮的眼睛呢。
自己不由地感慨，没有发现自己大眼小眼地很猫对视其实挺傻的。
小猫没有躲闪，就这么盯着他，那双眼睛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和那个人很像，淡漠地让人想将其停留。
“小家伙，你能告诉我那个玩具丢在哪里了吗？”说完这句话，吴邪率先嘲笑自己。就算再怎么找不到了，向一只猫寻求帮助是不是也太傻了一点，真像胖子说的天真无邪了。
是因为那双眼睛吧，到了今天，对那个人的记忆似乎还没有淡忘；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和习惯都记得……因为记得所以才更加难以前进，在他离开的时间里。
胡思乱想，没留意地，小猫不知从什么地方拖出自己在寻找的东西，看着猫屁股艰难地扭动，吴邪一扫心中的郁闷，很无良地大笑。
这就是他们的相遇，一个人，一只野猫的相遇，很戏剧性，也很有趣。
吴邪决定收养这只猫的时候，抗议声最大的是日后照顾闷油瓶的王盟，因为猫会打破商品。
闷油瓶不会。
自己很有自信地说，闷油瓶适时发出一声叫唤。
成功让没什么原则的王盟妥协。
就这样，闷油瓶住了下来，先是占据了那个人的碗，然后跳上那个人最喜欢的椅子，最后……代替那个人陪在自己身边，迎接没有声响的孤寂的夜。
如果……吴邪这么说，然后举起手指比划一下。
只是如果，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不会在回来了，这个孩子会不会是他带给自己的寄托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该多好。
吴邪，把闷油瓶从浴缸里抱起来，离开热水的小猫不满的叫起来。
“你真不像猫，那只猫会像你一样喜欢洗澡的啊。”吴邪哈哈大笑，丝毫不在意小猫身上的水落在自己脸上，然后落进眼睛。
水涩的很，落进浴缸里，将一缸水全部弄咸。
“你说……他会回来的，对吧？”
小猫不会回答，在它还不懂得分别的时候，它就经历的这些，从想聚到分别，然后再次相遇。
这是很美好的词语对吧，就算知道是渺茫的希望，还是会期待，会憧憬。吴邪靠在浴缸边想，看着闷油瓶狗爬式的从水里爬上他的胸口。然后窝在肩膀的地方不动了。
真是个懒惰的家伙。
真是奇怪的缘分，和这个小家伙，和那个家伙……都是。
是命运搞的鬼吧。
吴邪这么想，在水气弥漫的空间里和那个恶作剧的家伙对视，它只是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就混着水汽从排风口溜走了。
似乎不想告诉吴邪答案，然后说……会给你一个惊喜的，无论它会让你流泪还是微笑。
屋外好像下雨了，吴邪静静听着，和闷油瓶一起听着。
雨声很大……等天亮之后会不会停呢？
之后一定是个很棒的晴天吧。
然后要学着那个家伙望着望天，看看那个美丽的蓝色，和晨曦的温柔。
然后……留在眸子里，装进记忆力。
有一天告诉那个人……很美的，就像你眸子里的记忆……一定是的。
今天又是一个大晴天，秋天就是这样的气候，杭州的天气很舒服，特别是在秋季，总是诱惑人拿起一本书，再泡壶好茶，端个马架子坐在树下晒太阳。
就算是附庸风雅也很舒服。
虽是这么想的，胖子自觉是个坐不下来的人，让他在那儿端着本书坐下午，干脆要了他的老命的了。
可吴邪就坐的住，一壶茶从热到冷，再冲上热的，再冷掉……他就那么坐着，说是看书，也没看个名堂。
但是就那么仰躺着，动也不动地……偶尔翻个书页，再换手喝口茶。
阳光舒服得很，给他染上个金色的感觉。
胖子甚至觉得吴邪如果穿件长大褂换成京里的小胡同的话会更有感觉。
那种享受晚年的错觉。
经历了太多之后，已经不需要拼搏的错觉。
这当然不是什么好的比喻。
年纪轻轻的，就像个迟暮老人。想教训他把，他总是露出那种无奈的表情，让想出口的话都咽进肚子里。
这家伙都把时间耗在等待上了，至于等谁？大家都知道，但是谁也不曾提起。
“你怎么又来了，走走走，一边凉快去。”吴邪见到人，立马皱起眉头赶人。
“我说吴邪，你胖爷爷也不是那么有时间，好不容易抽空来看你就这反映？”胖子痞痞地笑。
“谁让你来的，我可没请你！”
两个人说话从来就没个客气的，一个嫌弃另外一个，另一个又不信邪地厚脸皮。
话说的重也好，轻也好。
都不会在意的。
这就是朋友，如果没有意外，还能够这么下去。
但是……有的人却不行，在一起的时候，无话可说，分开了又天南地北的思念。
你说这图个啥？
胖子也不知道再问谁？
也许是在问那个明知道在戏弄众人，又总是无法怨恨的命运。
而命运呢？
只是跟胖子并肩站着，啥也不说。
他们都是局外的人，只能看着……嘲笑也好，叹气也好……都没有权利去干涉。
王盟在店里打瞌睡，难得的很，闷油瓶今天靠着他一起午睡。
从见到这小家伙起，就发现它特亲近吴邪，别的人都无视。
就像那个家伙一样……只对吴邪一个人特别。
哎呀呀……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孽缘啊？
就他们俩，拆开随便找一个人凑一对都能过好日子的。
怎么就走一块儿去了？
然后就这么挨着给双方画了一条线，谁也不越过去，谁也不放弃谁。
何必呢。
“还在等呢？”
“等什么？”吴邪抬头问，那表情完全表达了语言里的意思。
“你别装傻，就打算这么耗下去了？”
“……”
“如果，他还没想开回来怎么办？别人可是青春永驻，或许等你七老八十了，他还这个样呢。”
“有什么关系呢，”吴邪截了胖子的话，抬头看着天，那表情和小哥如出一辙，兴许是从那儿学来的吧。
“至少我还记得他，从不曾遗忘过啊……就这么等着，一天想一遍，想忘记都难。”
“吴邪，吴邪……该说你什么……”胖子又说了这句话，每次说道这个话题都是这样的结尾。
可是到了这儿……胖子却没有在说一个字了，他就那么盯着吴邪。
或者说盯着吴邪的身后……
“你说，怎么就有这么个人呢，站在阳光里，却还是像在斗里一样阴沉。”胖子又在打趣。
不过这一次没有人跟他呛声了。
他听到说落下的声音，茶撒了……杯子壶的碎了一地，王盟吓了一大跳，闷油瓶只是抬了下眼，望着远处的人。
熟悉的，不熟悉的……
然后又低了头，它太小了，在很久之间就经历的相逢……分离……又再次相遇。
那种，让人落泪的感觉……它不太明白。
暂时……秋天的阳光的诱惑比较大。
很舒服呢。
在这个秋高气爽的季节。
闷油瓶看眼天……漂亮的眸子里满是温柔的阳光……和已经不会悲伤的人们。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眸中记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