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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第九十二章,爱是常觉亏欠 ...

  •   如沈溪渔所言:今日的早朝怕是有的磨。

      朝会开始的时候只见东方一缕天光,等朝会散去已是艳阳高照了。

      两三个时辰下来,围绕的无非是两件事:新政与北方的战事。

      国家的很多问题他们是看不见吗?不是的。
      只是因为要解决问题需要花费的成本太大,而又侵害了他们的利益,而历朝历代都习惯用最低成本的谎言来掩盖问题。

      白杨身为皇帝自然不会亲自下场与百官舌辩,遭受攻讦的就只剩沈溪知一人了。
      若非朝堂上不少官员都是沈溪知提拔任免的,一时半会恐怕还结束不了。

      群臣散去,沈溪知受邀移步紫宸殿稍作休憩。
      宫婢们端着早点鱼贯而入又依次退出,殿内便只余二人。

      白杨亲自取了个汤包送到沈溪知的碗中:“尝尝看这个,江南的蟹黄汤包。”
      按理来说蟹黄汤包也不是什么罕物,见沈溪知的模样却是太过迫不及待了,只见他用牙齿咬开薄皮轻嘬着里面滚烫的汤汁,含混间才说了句谢陛下。

      白杨无奈:“沈家是短你吃穿了么?”
      沈溪知否认道:“第一,舌战也是需要耗费精力的;第二,蟹黄性凉,在家中有人不允许我用。”

      “你那个失踪的弟弟?”白杨同样用着点心,空隙之余说了句,“他回来了?”

      不及沈溪知回答,白杨继续道:“也是,我虽然没怎么见过你和你弟弟的感情如何,但光是听说你们之间的事以及你对他的在意程度。
      也知道他是你的命根子,他不回来,你哪有心思站在这朝堂上。
      不过这哪里是弟弟管哥哥,是媳妇儿管丈夫吧?”

      “是我身子弱。”沈溪知暗想白杨所言倒也不差,“但又耐不住口腹之欲。”
      之前沈溪渔失踪的时候心如死灰也用不下什么,自然也不会念着这些沈溪渔规定的“忌口”,如今死灰复燃才又生出了些和沈溪渔为了一口吃的勾心斗角的心思。

      思及伺候在白杨身边的生面孔,沈溪知又补充了句:“倒是没恭喜陛下新得了位亲信。”

      “你说我身边的新太监?”白杨一瞬间就明白过来沈溪知指的是谁了,他笑道,“一个皇帝身边最厉害的角色不是侍卫也不是暗卫,而是伺候他饮食起居的内侍。
      因此自即位起我就开始物色人选了,这个人不仅要有本事,还要对我绝对的忠心。
      我是三个月前救下他的,他的武功不错只是不识字,这几个月我送他去习文断字了,昨日才回来。”

      沈溪知了然:“那陛下如今可以放心了。”
      白杨反问:“为何?”

      沈溪知答曰:“因为陛下待他不仅有救命之恩,还有知遇之恩。”
      白杨不赞同道:“这些道德束缚也就对君子有用。”

      沈溪知用完了一个蟹黄汤包就再也用不下旁的东西了,他轻笑道:“那就说内侍并无亲族的支撑,他的地位高低只能依赖陛下宠信与否。”

      白杨对此不可置否,而是调转了个话题:“新帝登基、万象更新,我打算开春闱恩科为朝廷选拔人才。”

      “春闱三年一次,理论上应该在后年,陛下想提前到明年倒也并无不妥。”沈溪知稍加思索过后答曰,“这两年国家发生了太多的事,正是人才稀缺的时候。
      许多位置空缺了出来,有些人也是不得已而提拔的。
      更何况也需要些新人才肃清朝堂风气了。”

      “正是如此。”白杨想的不止这些,若要新政推行下去,或许还要重用这些新科进士,他们正是对自己的仕途和官场充满期待的时候,没有被那些所谓的官场规矩磨平棱角。

      许多人还有着满腔的热血与抱负,也有着变革的决心与魄力。而非那些官场上的老油子,为了不得罪权贵士绅,到地方上瞻前顾后、左右逢源、上欺下瞒过后,再上一道折子说新政的弊端云云。

      有道是君子如水、小人如油,但只要有能力最重要的是如何用他们。
      对某些人用情、对某些人用利,都可以为己所用。

      白杨成长得比沈溪知预想的要快,这样他也就放心了:“接下来的几年我会慢慢放权、我会尽量地为你培养选拔人才。
      最多五年,我打算辞官归隐。”

      别人是大奸似忠,到了沈溪知这里却是大忠似奸。听及此言,白杨难掩诧异,倒不是说对方贪恋权势,只是对方不像是放得下生民社稷的人:“为什么?
      因为我?”

      沈溪知摇头否认:“这些年来,我为了国家大事欠小渔良多,后半生我想陪着他。
      他不说我也知道,他总觉得他在我心中的分量比不过许多存在,他总觉得他自己遇见了社稷、百姓、国事这些总是要往后排一位的。
      而我再也不想将别的事情排在他之前了。”

      “你……”白杨难以形容这样的感觉,总觉有些震撼,“我对你们的了解不比林怀璧他们,但是你又欠他什么了?

      当年他孤苦无依之时,是你将他捡回来养着的,国事繁忙之余还要亲自教授他诸般学业。

      俨然成了沈府的第二个主子,你对他可谓是尽心到了极点、也宠爱到了极点。
      任凭他怎么胡闹,你也惯着他、替他收拾着残局。
      我真不明白你欠他什么了?”

      “即便是亲眼所见尚且有些事情也是做不得真的,更何况这些都是你从别人哪里听来的。”沈溪知莞尔,像是想起了什么令人怀念的旧事一般,“按着林怀璧所言,我和小渔之间,是哥哥像弟弟,弟弟像哥哥。

      这些年来一直都是由他照顾我的,而我早就习惯接受了。
      他失踪那段时日,我才知道我有多离不开他。
      手底下养着一群人都不如他一个人的伺候来得细致妥帖。

      到底是怎样的心,才能数年如一日地照顾一个人,将他的生活习惯、饮食爱好等所有的一切都记得那样的清楚?
      更何况还不止如此。”

      白杨恨铁不成钢地瞧着他,作为权臣他的弱点太明显了,但这也是他的铠甲。
      在这段感情里到底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白杨轻叹一声:“感情的事本就是无法比较的,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或许你说得对,可我总觉得我亏欠了他。”而亏欠化为心疼,便想待他好一点再好一点,沈溪知转而道,“我说这件事只是要你早作准备。
      今日谢陛下款待,如无要事,微臣就先行告退了。”

      白杨不耐地摆了摆手,又唤了宫婢来撤席。
      理性与感性在一个人身上并存,可真是矛盾得很,但似乎又分外合理。
      沈溪知身上最吸引人的,不正是这一点吗?

      可惜了如今他是一国之君,即便是分摊下去还有数不清的政务要处理。
      白杨一头钻进了无穷无尽的政务里去。

      而另一边沈溪知才出了宫门便见沈竹神情稍显急躁地等候在门口。
      沈溪知还未开口,沈兰便替他问了句:“这是怎么了?”
      沈竹苦笑着答道:“老爷,小公子在醉梦楼打架,被醉梦楼的主人给扣下了,现在需要老爷去赎人。”

      每每沈竹这幅姿态出现在沈溪知面前时便是沈溪渔又闯了什么祸事,意料之中的答案也就见怪不怪了。
      又聋又瞎还不安分,沈溪知疲倦地揉了揉额角吩咐了句:“先去醉梦楼。”

      仿佛之前的动乱都不复存在,长安城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街市上人群往来,白日里的醉梦楼反倒有些寂寥。

      沈溪渔乖巧地端坐在大厅里,乍一看没有明显的外伤,只是颊边略有青紫,听见熟悉的轮椅声整个人连带着声音明显雀跃了起来:“哥哥!”

      小麻烦精,沈溪知在心中道了句,他朝沈溪渔伸出手的一瞬间,沈溪渔就整个人跌进了他的怀里。
      沈溪知顺手揉了揉少年的脑袋:“打架打赢了?”

      “嗯,我可厉害了。”沈溪渔扬着个脑袋仿佛还颇为骄傲似的。
      沈溪知失笑:“嗯,我家岁岁最厉害。”

      “沈相。”坐在一旁的贺吟终于忍不住出了声,“你再这样毫无原则地溺爱孩子,迟早有一日会闯下祸事。

      今日你家弟弟可真是好厉害,在我的地盘和我的客人的那些家仆动手,眼睛看不见还将二十几个人打趴下了。

      只是来我楼里的多有权贵,那几个客人问我要说法,又叫我该如何收场?
      这长安城中的乐坊青楼多是官家开的,我可不想连我这醉梦楼也被官家收了去。”

      听及此言,沈溪知头疼得紧,可他也清楚沈溪渔并非无故惹事的人,便问道:“为什么打架?”

      “他们欺负我是个瞎子,故意摸我,还说要给我钱,让我陪他们玩。”沈溪渔言语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将脑袋埋在沈溪知的颈侧哼哼唧唧哭诉着,“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不是又给你闯祸了?”

      “没有的事。”沈溪知轻抚着沈溪渔的后背安慰着他,转而看向贺吟,“姑娘,能否将那几个欺负舍弟的权贵姓名告知在下?
      之后的事由在下来料理,断不会牵连醉梦楼。”

      温碎星的装模作样反正贺吟是看不下去,卖个人情给沈溪知也无妨:“沈相哪里的话,到时候奴家拟个名单送到贵府上去就是了。”

      沈溪知颔首致意:“既如此,便谢过姑娘了。”
      他带着沈溪渔欲要离去,却被沈溪渔制止了。
      沈溪渔扯着沈溪知的衣袖轻声撒娇道:“哥哥等等我好不好?我找这位姐姐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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