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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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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元宵过后，公子不再只是呆在殿里，出来院里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
这不，他们一起吃完午饭，她收拾才出来没一会便也见公子捏着本书出来了。他摆摆袖袍在对面的阶上自然坐下……似乎不想再屈居里屋，势必要和她争夺这一席之地。
至于为什么他们是一起共食，主要是因为前几天一起吃得习惯了，后面他将锅端进来，把碗递给她的时候，她接得自然而然。
直到她的身体后知后觉痊愈，能下床活蹦乱跳，也根本不需要公子再帮忙做饭端水，但那天她初初好起来，公子还是煮了两份并随口问她要不要吃，她想着既然公子都顺手煮好，那那就先吃吧~
然后就变成每天这样，她睡到快中午醒来，公子刚好煮了粥，她也就顺口和他一起吃……吃完再换她收拾洗洗碗啥的。但她一天要吃两顿，也曾在某日问过公子要不要吃晚膳她来煮，可公子说他不用，她只好自己吃。
……
过午的日头从高位下来，此时刚好对着她，暖乎乎的阳晖似一缕流金薄纱，柔软无感地贴在人面上和身上……舒瑛向上托着面颊，咸鱼一条般地闭着眼睛静静晒太阳。
晒得舒服了，她直举双手绷展腰身活动……脖颈一顿咔咔扭转下，喉间舒服的哼唧声顺势就要破唇叫出，可一睁眼看见对面端坐如佛的人后硬是闭紧了嘴，闷哼不上不下，尽数在喉间挤成一声细长的呜咛。
没办法，有人再在旁的话就是连空气都不敢大呼的不自在。
……
坐得累了，她便起身像以往一样在院里来回走动，但是担忧自己在这瞎走打扰到了人，就没在这院中活动，便去了东面水井那边走走。
回来时顺便弯身捡了颗石子，坐下就开始写写画画。在地上刻写自己的名字又胡乱画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小东西后……她便觉得索然无味起来，手下无意识地磨着石子打圈圈。
转动心思的眸子悄悄瞄了一眼公子，不经意锁定他手中风拂起翻的书页忍不住想：要不找公子借本书看看？公子有两架子的书呢，那么多她就看看一点应该可以吧。
这么想着，舒瑛慢慢起了身，如同先前散步般迈开了腿，却没有再去左右两旁，而是踱着步子在这院中慢慢移动，不露声色地挪到了人面前，再搅着袖下的手指乖乖地问：
“公子，我可不可以看你的书？”
唤得冷玉般的面庞与眼眸转来，公子明显带着一丝不解却未开口，下看一眼手里的书页，更添疑意的眸色在思忖下起了微动。
舒瑛看了眼殿内暗道：不是不是你手里的这本书是里面的里面的书啊~
这下人总算是明白了她是想看书消遣的闲心思，可止住微波的面上却另起了更大的波澜。
他似乎匪夷所思于对她的话，微微而惊地开口：“你，识字？”
舒瑛：“……”忘记自己只是个身份低微的小宫女了。
她面不改色地信口胡诌：
“我小时候在村里上过三年学堂，认得几个字。只是后来村里发了大水，家中贫困相积，走投无路下家人才把我送入了宫中。”
这几句悲惨身世转移的倒是成功，公子低垂眉眼不忍看她的同时传来应许。
“你自去殿里，想看什么自拿便可。”
“多谢公子！”
舒瑛奔进大殿，朝两排书架子跑去。
这些旧书类别还是挺多的，也都被公子分列好了。
舒瑛塞回去手中的《文辭摘撰》，又抽出那上方破烂一排中的几本，一看都是些关于治国理政的大书……看不懂，不过这些书旧损得厉害，看来公子爱翻的是此类书。
直到蹲在地上盲抽出一本《囚山異聞彔》，翻了一翻，只略过一遍书中配图和书目舒瑛便知道这是本故事书集。
她满意地抱着书出去，给公子展一眼就坐回阶上看了起来。
……
这本书挺好看的，里面写有好多个故事，都是一个人听他人描述所记录下的关于囚山的各种奇闻异事，就是有点恐怖……
比如她正看的这一个故事《酒井奪魂》：
讲的是囚山底下有一口枯井，虽为枯井，却时常散发出连绵数里的阵阵醇厚酒香，引得路过又饥渴难耐的人蠢蠢欲动、口干舌燥……但被那酒味勾到了井边后，却发现本该是枯竭的水井竟装满了整整一井醇香四溢的酒。那香酒满满当当地漫至井口处……摇摇欲滴，只在石井壁外勾下几处洇着湿味的酒渍……
几近无人能不被迷了心智，能抵抗不去品尝井中美酒，少有清醒的最终也难逃周遭这氤氲的蛊人酒气，只浅舐一口便是一发不可收拾。而喝过了那井中酒的人，都不知所踪下落不明，只在几日后会被发现早已于枯井旁溺毙……
………
小故事都很精彩，但舒瑛没想到，她只是看了几个异闻小故事而已，却在半夜里被噩梦缠上。
这晚寒夜浓重，冷风幽怨扬起泣腔凄凄呼呼，于院中阵阵旋滚不可离去。
……混着丝丝凉意犹如刺爪抓挠般的摸抚在皮肤上肆虐，似乎故意要将床上的她弄醒。
醒来却见两片门被风吹开大敞着，颤颤摇摆吱呀作响，被破开的门口放进来股股带刺挠人的冷风。
不知不觉她下了床，想要去把门关上，来到门口却见得院中那恐怖的异界场景。
团团浓厚黑云覆罩院子之上，迫在脸前却又高远天边，惨淡灰浊的夜光曝白了空荡荡的院子……干瘪枯骨似的黑树乱舞着尖爪虬枝勾攀上院檐，在苍灰的墙壁上烙下扭影。
围困的方院中，一口石井最是扎眼，冒着深黑的井口映着晃晃悠悠的光影，似乎如那文中酒井一样，装满了诱人去尝的一井美酒。
更奇怪的是，她明明身在最西院的屋门口，那口远在东面的大井却清晰地迫在眼前，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一看周遭却发现自己早已不在屋里，而是突然来到了院子东边的水井这处，并且不能自控地驱着身体不停地靠近那黑溜溜的井口。
看着那漫至井口的晃晃黑水，她一下子就想到了白天的故事，并明白了自己是在做噩梦，可她用力凝聚意识也无法醒来，直到自己整个头倒插进黑井里，心里预想的被水液浸入脸面的感觉也立刻随之而来……
舒瑛一番扑腾，被自以为的烈酒呛喉而醒，而后在单薄的床上猛然挣开眼……自己还在屋内，不远处的门口还是被风吹开吱呀着的门两片。
可又下床后并没有踩到地面的实感，当虚无的身体闪现到门口时，她便明白了自己其实还在梦里……
还是那个诡异的院子，那口阴森大井，只是这次多了个人，院里一个女人黑发糟乱地坐在井口边，瘦弱的身子上，那隆出的肚子最为显眼。
她苍白的面容隐在乱贴的稠发中，鼓动的嘴角发出了喃喃之语，慢随着枯瘦的干手，在腹上的一下下抚摸传来。
“孩子。”“孩子。”“孩子~”……
失去身体控制被驱迫上前的舒瑛想哭：死脑快醒！！！
……
万幸，没能正面对上，她醒来了，真醒了。
看着头上漆黑的房梁，心一下下跳得很不安分，略感床边的身体这侧很冷，她转过身去一看门果然被吹开。
已经有好几晚这样，那门松移了位置，门闩抵死扣不进去，她就只是关上而已，但半夜风大就会被吹开，前几次她起来关上就继续睡。
可今晚连做了一串噩梦，她现在心崩得厉害，哪还敢起来？早就揪着被子包住脑袋，缩过去紧紧贴着屋壁后才稍稍放松了半边身子。
然后就这样紧着神经熬到了天明，直到门外亮起的天光解救了她。
只是她还以为就像以前一样，深夜的噩梦会随着白天的清醒而过去，第二天的晚上就不会再害怕，可这次当那天幕边初初被黑暗侵蚀而上时，她就隐隐地开始心慌不安。
……
早早地洗漱上床，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可是黑，太黑了，漫无边际深不可测的黑暗像只鬼手，钻进她脑子里恶劣地拨动拉紧她慌乱的弦，并放出各种妖魔鬼怪，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攻占她的心理，将她的恐惧与幻想无限放大……
早会儿的时候因为公子还在殿里，她倒是还算镇静，可这会已经很晚了，想到偌大的院子和四面空屋只有她一个人，她就不得不在心里打怵。
……
夜色静谧，四下无风。
一片色黑里，缩在屋壁床内的舒瑛只觉得自己心乱得厉害，根本不能静下来，神经绷紧，眉眼紧闭……
皱着一张脸无法入睡，身上每根毫毛都振颤于未知事物的恐惧。甚至不能阻止自己去幻想，她只能紧紧裹着那条岌岌可危的被子。
……
舒瑛觉得自己如此害怕，主要还是因为这殿里死过人……死过一个妃子。
曾听过清闲的宫人们讨论过，之前有个妃子因为孩子流产便发了疯，后来被移到这个偏殿修养，可是她的疯病愈加严重，整日整夜地在宫内外找自己的孩子，突然某天就死在了这紫梧宫里。
听说甚至还有人在巡夜路过紫梧宫附近时，碰见过那正在寻孩子的妃子……
舒瑛一开始听此是不屑的，现在也不大信，但不妨碍她听了这一昔日旧事又看了几个灵异故事后在心里铺加一道道心理暗示，最终被自己吓得根本睡不着。
以前遇到这种情况她会开着近乎明亮整个房间的夜灯，来获得踏实的安全感……可是现在，她只能无助地被黑色笼罩包裹吞噬，就这么绷着身子挺到了天明。
后面也没有什么好转，一连几日，每每在傍晚的时候都会绝望于终将降临的黑夜。
……
舒瑛不仅被自己的心态折磨得睡不了一个好觉，更难受的是每个晚上都提心吊胆，惴惴难安……身心俱疲又过于恐惧的压力下她不得不寻求庇护，进而打起了公子的主意。
“……”不是公子，是公子的隔壁房间。她以前寻棍子的时候每个房间都进去看了一眼，公子房间的隔壁房恰好有一张小床。
如果她晚上睡在那里，也算是离公子不远，有个活人在隔壁她就不会这么害怕了。
想着自己那扣不上门闩漏着条缝又老是被吹开的门……那，那她去问问公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