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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 60 章 ...

  •   有了皇帝的旨意,魏无笙在京中便算是落定下来,起初有善钻营之人以为此举是有大变动,一窝蜂来结交,后见他官职地位,久不变动,宫中对他不冷不淡,也回过味来。这位皇孙属实无甚作用,当个花瓶摆在旧王府中罢了。倒是长公主与他来往密切,于是一些浮浪子弟,寒门之家便聚集在他周围,酒宴歌舞,诗词文赋,春情绵延。

      晋阳邀了魏无笙并几个雅客在城郊的青河边踏青。仆人们在麦草中间铺上厚厚的一层褥子,垫上垫席,又架起高高的帷屏,十几坛好酒,三张大案铺开,众人坐进去便觉十分惬意。

      “公主这块幔子真好看,既能透着微微的光进来,又能挡住人。”

      右案的江岭看着侍女拉起的花花绿绿的幔子,忍不住赞叹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浮光锦,蛮子们一百个人要织六个月才能得半匹,一尺千钱。寻常人听都没听过,更别说拿它当帷幔了。”左案的黄均山略带轻蔑地扫过江岭,在他粗劣的布衣上看了一眼。这人出身寒门,不过凭借诗赋与一张好皮囊得了公主青眼,他翻了个白眼,那几个穷酸书生往那一坐,这空气都要被熏臭了啊。

      晋阳见状,笑着圆场道,“陛下圣恩,知道我要与诸位才子一道赏花踏青,所以才赏赐了浮光锦,好风光需得配好诗,这才不枉费陛下一番心意。诸位的才情可是比这俗物珍贵百倍,一会儿还望不吝尽情才是。”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公主谬赞了,公主太看得起我等了……”

      黄匀山和旁坐的弟弟黄匀汴对视了一眼,要不是为了陪公主,他才不屑与这些人同座。他不耐地看向帐外,“不是说三郎也要来么?酒宴都要开了,他怎么还不到?”

      “三郎身体还未好全,路途颠簸,慢些才是应当的。”

      话音方落便见帐外仆人道,“见过三郎。”

      晋阳笑道,“这不就来了。”

      众人都转头循声望去,却先见一只瘦小的,白皙细嫩的手握住了帷幔一端,微微掀起,便见一身鹅黄襦裙,紫色的绸缎披帛顺着裙子落在鞋子上,绣着一段合欢花纹,顶端缠着珍珠,微微翘起。

      暗红的帷幔之下,一张清透如玉的脸庞便显现在众人面前。女子颈上戴着一件金色缠枝花项圈,乌黑如云的鬓发堆憜,斜插一只白玉簪子,稍嫌素静,却又似与她干净的面庞相衬。

      她走进后停在帘边,替身后人打帘,而后一身青衣面带微笑的魏无笙才走进来。

      “对不住,对不住,实在是伤处未好全,偏又舍不得这三月风光,劳诸位久等。”

      晋阳道,“无妨,快坐吧。”

      宋璋在众人的目光下扶魏无笙在黄家小郎身边坐下,便站立在一旁。黄匀山笑道,“大家都不带侍从,怎么就你一个人带着个小娘子来,今日迟来,该不会也是因为这个吧?”

      魏无笙道,“黄郎君就莫开我玩笑了,本不欲多事,只是李裕道我身体不便,酒量又差,怕在各位面前出了丑,只好找个人来盯着我,若是酒醉也好拖我回去。”

      黄匀山自是不信,只也笑了笑,没把那小女使当回事。“不管你许多由头,来迟了先自罚三杯。”

      魏无笙也不再推脱,痛快饮下。

      晋阳道,“既然人来齐了,便开始吧。”她笑着一只纤指在人群中环指,而后随着眼神落定在江岭身旁的裴柳岸身上。“从裴郎君开始。”

      她拔下头上金簪,侍女便捧着放到裴柳岸手上,“金簪代花,鼓声响起便来递花,鼓声停,花落谁手谁便要做一句诗来,下一个便对上一句,如此联诗,谁落了下乘便要罚酒一杯。”

      有人道,“那若赢了呢?”

      “一饮一杯,最后案上杯最少者为胜,这金簪便做彩头赠予胜者。”

      众人都纷纷道好,公主头上的金簪,价值不菲,更遑论能搭上这条线,得公主青眼,他们便可一跃龙门,平步青云了。

      晋阳目光落在裴柳岸身上,他却避开了她的眼睛,低头去看那金簪。晋阳便道,“开始吧。”

      鼓声响起,众人一一接了金簪喝酒,第二轮不出意外地落回了裴柳岸手中,他也很迅速地做出了诗。几轮下来,众人都喝了不少,唯独裴柳岸桌上还只有三个空杯。

      黄匀山对匀汴道,“看公主这意思摆明了是要把金簪送给他,何必多此一举弄这击鼓传花的把戏,让我等白白做了陪衬。”

      黄匀汴此时却有些愣神,黄匀山顺着他目光看去,那个魏无笙带来的小女使正低头为他斟酒,修长又细嫩的手搭着金色的铜壶,她低眉看着酒杯填满。

      他一面说着瞥了一眼坐在另一边的魏无笙,“听闻三郎是最擅诗赋的了,怎么今日喝了这么多杯,可不要因为是公主做东,便有心避让我等了。”

      魏无笙岂能看不明白晋阳醉翁之意不在酒,裴柳岸出身寒门,以为能凭借自身才华在京都出人头地,却投谒无门四处碰壁,晋阳出手收了他在府中做门客,才不至于悻悻离京。晋阳看上了这美男子,他似乎却颇为清高,故作不知。

      黄匀山则是眼红晋阳在皇帝面前的这一份恩宠,想通过婚姻壮大黄氏势力,在晋阳面前也是使尽浑身解数,无论晋阳去哪儿他都厚着脸皮跟着。今日见裴柳岸在,定是想借他压一压裴柳岸。

      魏无笙笑道,“这诗文我虽读的多,可这如此短时间内做是做不出来的,唯有才思敏捷之人方可应对自如。黄郎君就别笑话我了,我自愿认罚。”

      他说着又喝了一杯酒,黄匀山心中略有不满,才思敏捷之人说的就是裴柳岸么?说什么宗室皇孙,还不是阿谀奉承,只会跟在晋阳的裙摆后摇尾。

      他扫了一眼魏无笙身旁替他斟酒的宋璋,“三郎不是不能喝酒么?叫你这侍女替你喝两杯才是。”

      魏无笙道,“只是一点小伤,无妨无妨。”

      “小伤引大伤,这酒醉伤身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就别推脱了,来,小娘子,替你家郎君把这两杯酒喝了……”

      黄匀山说着一面走去将酒杯递到了宋璋手里,推脱不得,她接过酒杯先喝了一口,一股刺激热辣的液体进了喉咙,胃里瞬时灼烧起来,她不由得深吐出一口气。从前在家里和舒玄礼饮酒都不过是果酒,哪里见过这些人喝的此烈性的东西!

      她停顿了一瞬直呼气,黄匀山却还站在原地劝酒,众人都看着这里,她只好又硬着头皮一口气灌了下去。一杯见底,黄匀山笑道,“我就说这小娘子酒量不错,脸不红心不跳的,是条好汉!来来,还剩一杯。”

      宋璋胃里已经像有火烧,整个脑袋都有点晕乎乎的,魏无笙似乎有些担忧,止住了黄匀山劝酒的行动,“我来吧,她酒量小,一会儿要醉了。”

      “你一个主人家岂有替侍女挡酒的,再说你那伤口碰不得酒,今日已经饮得够多了。”他一边笑着按下魏无笙坐下,一边又亲自斟酒给了宋璋。

      看着魏无笙那微微皱起的眉头,黄匀山心中暗自冷笑。他是文采不及这些舞文弄墨的穷酸书生,可他不是傻子。之前魏无笙在公主府随手作诗,一看也是诗赋精通的,今日却频频输给裴柳岸,放水放的也太过了……这小侍女和魏三郎关系匪浅,他既然要给裴柳岸做筏子,那就让他心爱的小侍女受罪,看他能忍得几时。

      这几轮下来,裴柳岸一直赢,魏无笙时不时输上几把,宋璋就替他喝了一杯又一杯,不消黄匀山说,她都迷迷糊糊地把酒拿来一饮而尽,末了脚步都有些虚浮,站在魏无笙身边晃晃悠悠的,整个脖子连着脸蛋红得像炭火。

      鼓声咚咚咚响起,停下时金簪再一次落到了魏无笙手中,他瞥了一眼裴柳岸和自己案上的酒杯,裴柳岸有五个杯子,他这里……一、二、三……六、七、八……应该够了,差不多得了,放水太过也不好。

      “云霞山桃红欲滴,春水击石泻清漪。”

      对案那头有人噙着笑新起了个头,黄匀汴脸色微变,似有些害羞又有几分愠怒,他对身旁的兄长黄匀山道,“这个秦諒白,好生放荡,当着公主的面竟口吐妄言!”

      黄匀山倒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他刚刚喝了十几杯,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脑袋也扭到屁股上去了。这些书生自诩高洁,不过故作清高,等着看吧……”

      秦谅白显在调戏宋璋,在场之人都神色微变,有人看向晋阳,有人看向魏无笙。晋阳脸上仍旧挂着淡淡笑意,似看不出发怒的迹象,只是一面用点心,一面令侍女继续传酒至魏无笙案前。

      令官道,“三郎,该你对了。”

      魏无笙笑容中带着些许冷意,一手握着空杯,一边看向秦谅白。“我想想……”

      “秦郎平生应最恨,東风不过观(冠)前堤。”

      此刻已在案边跪坐下的宋璋眼神迷离,左手扶额揉着太阳穴,右手握着酒杓边说边向秦諒白那边指去。

      众人一时都愣住了,既没想到她这个小女使会做诗也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诗。待反应过来后,黄匀汴先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黄匀山身旁的人问,“这是在笑什么?”

      黄匀汴悄声道,“这是用了西蜀将军秦维风的典故。西蜀倾颓,朝廷岌岌可危,全赖大将秦维风英勇无敌,挡住了原水以南曼军的入侵。整整五年,身经百战,他在永安观前的堤坝上设防线抵挡南边北上的水军,偏偏那日西南风起,水军顺流而上,黄君发射去的火箭全被吹回,还带着几百支敌军发射来的箭,最后防线破裂,西蜀覆灭。

      观前堤是谐音冠前堤,以高耸之冠喻河堤。恰好秦维风和秦谅白都姓秦……”

      那人问,“所以秦郎就是秦郎君?东风不过观前堤……”

      “春日万物萌发,东风过处草木生长。”

      那人看着秦谅白,忽然就捂住嘴明白过来。“她说秦郎君头秃啊!”

      “好啊,这句对的极好,又有典故,又合音律,想不到这位小娘子竟有如此迅敏之思!”众人虽都看透,可是碍于公主在场不好说什么,此刻见晋阳拍手叫好,一面哈哈大笑,众人也就跟着放肆笑了起来。

      秦諒白脸上黑了又白白了又黑,你你你了半日,愤愤咽下一口气。

      晋阳道,“玩乐而已,秦郎君何必当真。”她笑着对宋璋招了招手,“你叫什么?”

      宋璋迷迷糊糊走了过去,“我叫宋璋。”

      “圭玉之璋……三郎好福气啊。”晋阳说着笑看向魏无笙,魏无笙道,“她只是我的……”

      “行了行了,我又不会对她怎么样,不用和我说。”晋阳摆摆手,“我看她这醉得不成样子了,你们想必也差不多了,今日就到这儿吧。红蕤,数杯定魁首吧。”

      红蕤点点头,站在中间清点了各人案前的酒杯。“裴郎君案上最少,次是文郎君,郭郎君……”

      她一一点过去,笑道,“三郎成了第四了。”

      魏无笙道,“伤未好全,这反应也不够快了,惭愧惭愧。看来魁首定是裴郎君无疑了,裴郎君,恭喜恭喜啊。”

      众人说着都纷纷恭喜裴柳岸,红蕤将金簪装在匣中捧着递给了裴柳岸。“恭喜郎君。”

      黄匀山嗤笑了一声,裴柳岸目光微动,接过了金簪。晋阳看着他收下,勾了勾嘴角,而后方起身,“本宫有些累了,先去歇息了。诸位自便。”

      晋阳的别苑就在前方,她一离去,众人只再坐了一会儿便也纷纷跟了上去。

      马车中,宋璋已然睡了过去,晋阳大方地让出自己的一块地方,替宋璋拉了拉毯子。

      “我说怎么不要我的人呐,原来是身边有这么个美人,哎呀看看这头发,这眼睛,鼻子……又会作诗,书想必是读过不少的。”

      她笑着调侃魏无笙,他略不自在地转过脸去,“姑母,她真的只是一个侍女,仅此而已。”

      晋阳道,“侍女……听说是跟你从陈丰来的,一个能诗文能机辩又生得如此貌美的女子做你的侍女……可信吗?”

      魏无笙听出了她话中之意,“您放心吧,她是我在陈丰兵乱中救下的灾民。”

      晋阳点点头,“不是你师父插过来的人就好。”

      魏无笙微微蹙眉,“姑母……”

      晋阳握了握魏无笙的手,“三郎,我知道你最信任的就是旧王府的人,也知道他对你恩深义重,可是三郎,你不能让他等同于旧王府。你明白吗?”

      “我知道。”

      晋阳道,“希望你是真的明白。经历了你父亲的事,你就该知道任何人都不可信,你能信的就只有你自己。”

      魏无笙低着头不说话,晋阳便知道他没听进去,不禁叹了口气,“罢了,有些话说的再多,终究不如自己体会,你以后就明白了。”

      “过几日就要去北营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打算……没什么打算。”

      “虎贲营都是京中精锐,我同他们的将军相熟,待你待上一两月就可以把你调去做副将。羽林军是从虎贲营中选拔,你便可离陛下更近一步。”

      “可是陛下将我调至北营本就是不想见我,我若去了羽林军,陛下定然不喜。再说伴君如伴虎,姑母,在北营也未必是坏事。”

      “那又是什么好事?”

      “能住着昔日的旧宅,享着过去的奢华,游山玩水,有姑母疼我,有一份俸禄在手里揣着,不必担忧生死,不必忧愁生计,于我而言,这样的日子就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晋阳闻言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他脑袋,“你呀你,你真是……目光短浅!罢了罢了,我看你是在那穷乡僻壤呆傻了,等你去了北营你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晋阳下了车便回了房中,魏无笙扶着宋璋到了房中,关上了门。他瞥了她一眼,“别装了,走一路了还不醒?”

      倒在桌边的宋璋缓缓睁开眼,只觉浑身发热,脑袋烧得跟炭炉一样,喘不上气也思考不了。

      魏无笙一边打量这别苑,暗自感叹晋阳居所的豪华,一边走到了里间书房,架子上是他从未见过的成套的善本,金丝楠木做的书案,衡阳纸,棠州墨……

      “来替我磨墨。”他眼皮都没抬,吩咐宋璋道。

      宋璋闻言走了过来,从茶壶里倒出一点水在砚台中,被魏无笙用笔筒猛地敲了敲手指。

      “这可是棠州墨,你用茶水研磨墨汁都叫你磨坏了。”

      她忍着不耐将水倒掉,又去换了一碗干净的水。

      “棠州墨用棠叶制成,与泉水相触会有异香,换泉水来。”

      他挽起袖子一边喝茶,一边端坐在案前。宋璋这几步路走得胸口闷闷的,头痛不已,忍无可忍,她猛地将砚台里的水泼在了魏无笙头上。

      冰凉的水说着发丝渗下去,流淌到额角,魏无笙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缓缓站起身来,一步一步靠近。

      还没等说什么,就被眼前的女子一把推开,“少来这套,一个乡下地方的皇孙装什么皇亲贵胄附庸风雅,什么茶水泉水的,姑奶奶吐两口涎水给你要不要……”

      “魏无笙我告诉你,是你有求于我,我们是交换关系,我不是你的奴隶!笑笑笑,刚才在外面笑得跟朵老菊花似的,还装不会喝酒,七八杯烈酒全进了我肚子里!装腔作势,是不是男人你……”

      “唔——你别碰我牙——唔,拿开……”

      她说着就感觉口中塞了一根软绵绵的东西,在她齿间反复磋磨,一边说话,舌头便触碰到他手指,她有些不舒服地推开他,下巴却被他紧紧钳住。

      “你干什么你……”

      “不是说要给我吗?”

      她只觉得浑身更热了,仰着头紧皱着眉心,含含糊糊道,“给……什么?”

      他指尖略过锋利的牙尖,侵入舌上,她因说话而扫动的柔软不时滑过他指腹,湿湿的,涎液便不自觉从舌下两侧溢出,落至唇角。不一会儿整个嘴唇便同眼睛一样亮晶晶的,如同一汪月牙形的泉水。

      他接住她软绵的身体,贴近了她脖子,顺着肌肉筋脉,一点一点亲吻,吮吸,如同鸟雀汲取川流,直到她的手指嵌入他手臂,呼吸渐渐急促,他方亲了亲她的嘴唇,将这泉水送入她烧得正热的火炉中。

      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魏无笙吓了一跳,还未完全褪下的衣裳拉至手边,他快速放下了帘子,“谁?”

      “这里……不是宋娘子的屋子吗?”

      是黄匀汴的声音。魏无笙眸色微暗,记得席间他频频侧目去看她,她讽诗时也是他最先笑出声。现在又来找她……

      “是黄郎君吗?阿璋正在给我上药呢,你有何事找她。”

      黄匀汴顿了顿,“哦,没什么,我就是捡到了一只耳坠,不知道是不是宋娘子的。”

      魏无笙闻言看向了宋璋,她正不耐地拉着他的衣裳,蛇一样贴了过来,以寻求释热之法。他用手指拨过了她发丝,微微擦过耳垂,右耳果然空了一只。

      “她什么也没少,应当不是她的。郎君再问问其他人吧。”

      黄匀汴哦了一声,有些失落地走开了。

      魏无笙头还未转过来,猛地被身后一记力道扑倒在地,香气骤然扑鼻。还未等他推开,又一层纱蒙在了他眼前,鹅黄的,绣着牡丹的纱垂落。朦朦胧胧之间,她指腹缓缓滑过,在他嘴唇之上流连,一股痒到发颤的感觉,从心头蔓延至全身的皮肤。

      似乎感受到身下的炽热,她带着狡黠的笑意隔着纱贴了上去,纱很快皱了,为晶莹湿透,变成透明色,映出下面的鲜红。

      隔着似有若无的粗粝,像有千万只稻草在他心头挠着,他不由得挺起了身躯,她却按着他的手移开了方向。

      衣袖连带着轻纱缓缓拉开,她拉开了他的衣裳,顺着脖颈来到胸前,含住了那一点。他猛地往后缩着,几乎一个激灵,发出一声闷哼。她却觉得有趣似的,像舔舐牛乳一般,舌尖打着转转……

      “宋璋……别……别借酒装疯。”

      她停了下来,猛地趴在他身上,“你说什么?”

      她那一双鹿似的眼睛瞪着看着他,似是十分天真茫然,脸颊上的红云还未消失,反而连带着烧了整个脑袋。由于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在他身上,他出了一头冷汗,只觉身下痛得要断了似的。几乎要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装醉。

      “起开。”

      他没好气地推开了她,这一次倒是十分顺利。宋璋根本拉不住他,只是觉得一块行动的冰块走了,不高兴地跟了上去,“不,你凭什么走?”

      “凭我是主子你是奴仆。”

      “才不是呢,你说我是你的心,是你的珍宝。”她笑着挽住他手臂,一边点了点他的心口。

      魏无笙嗤笑一声,“你还挺会自作多情,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宋璋将头埋在他肩上,忍不住又亲了他一口,魏无笙忍不住推开她脑袋,“停停停,你怎么跟流氓似的,见人就啃,我明日还要不要见人了。”

      “你说说,我说过什么话了?”

      他那时对她说,她想要什么他都可以给她,她想去读书,他就闹着哭着要送她去家塾,她想写字,他就给她磨墨铺纸。他说他要永远和她像现在一样好。

      她全都不记得,根本就不记得。

      “你说我们会永远像现在一样,永远保护我……”

      魏无笙指尖微微颤动,望向了她。“那你为什么还要离开我,为什么骗我?”

      “因为我爱你啊。”

      他的心猛地跳了跳,眉宇之间却更加紧绷。怀中那人依旧笑着身体微微晃动着,目光涣散地看着他。

      “因为爱你所以要把你最喜欢的样子给你看,这怎么能叫欺骗呢?我还是我,你还是你,我只给你看我这样,只对你如此……”

      说着,她又亲了亲他的脸颊,勾了勾嘴角,“夫君乖,只要你不丢下我,我不会离开你的。我要你永远在我身边,永远陪着我……”

      她贴在了他心口,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夫君的心跳得好快。”

      一只温热的手探了进去,由胸口往下……

      “嗯哼——”

      他忍不住深深地吸气又呼气,只觉一股热气积蓄在一处,在柔软的花瓣中央几乎要破开。

      还未等他适应,新的冲击接踵而来。她含糊不清地一边说着什么一边凑近,湿热的柔软与贝齿偶然的粗暴摩擦让他浑身打着颤,即将爆发。“别……别说了……”

      她同样感受着他的起伏,任凭他的大掌在她绸缎之上揉弄,几乎是同时,她忍不住呢喃着,一边喘着气,胸腔剧烈起伏,他顿觉不妙,极力隐忍着僵硬着身体要推开她。

      “……郎……”

      “什么?”他坐起来渐渐贴近了她。然而在听清那模糊的话语后他骤然变了脸色,猛地前倾抓住了她胳膊。

      “玄郎……”

      身下人骤然起身使她喉间一窒,本能地收住了嘴巴,牙齿像闸刀骤然落下,愤怒与痛苦同时激得他猛然放出,紧紧抓着她一道发着颤儿。

      酥清骤然充斥,从嘴角淌了下来,她咳得眼圈通红,此刻清醒了几分,想摆脱身上的桎梏,却发现挣脱不得。

      她缓缓抬起头,看见的便是男人充血的一双眼睛,似要将她连皮带骨拆剥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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