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照梨花先雪》迟日寻竹

6、春日宴（二）

　　他们二人都坚定的朝着相反方向前进，像再熟悉不过的陌生人，就连最简单的问候也成了奢想。

　　看到不远处那个垂头丧气的身影，随栖眠唇角勾了勾。“姜泠泱？”

　　姜泠泱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下意识便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回头在看到是随栖眠的时候，便提着裙摆小跑过来。

　　“眠眠——”姜泠泱有些惊喜，但还是丧气的很，整个人没精打采、有气无力。

　　随栖眠见她一人，有些奇怪。“姜侍郎姜夫人呢？”

　　“啊？哦哦他们呀，和我爹正在陛下宫中，也不知道在干什么，神神秘秘的。”姜泠漾有气无力的。

　　姜泠泱的母亲姜夫人贺兰婳乃前贵妃贺兰漱晚的亲姐姐，也就是当今宁王纪玉漾的亲姨母。

　　直到进入含章殿，姜泠泱跟泄了气的灯笼似的，一下子坐着趴在了桌案上，丝毫没了往日的鲜活。

　　“怎么了这是？”随栖眠跟着落座在对面，瞧出她的不对劲来。

　　趴着的姜泠泱闻言也没说话，整张脸埋进臂弯，唯独肩膀有些轻微颤动。

　　随栖眠也不着急继续开口，没有去立马安慰，在一旁安静坐着，等她发泄完心中情绪，这才说道：“嗯？姜泠泱你这是去御膳房切胡葱了么，怎的脸上全是泪水。”

　　她将人挖起，捧着姜泠泱这张因为哭的太用力而泛红的娇艳小脸，叹了口气。

　　“眠眠，我好难过。”姜泠泱声音闷闷的，眼皮要死不活的耷拉着。

　　随栖眠拿绸帕仔细替她拭去还在流出的泪水，才道：“所以，你在宫中遇到的事情才让你这么难过，难过的甚至哭成这样。”
　　她微微垂眸，因为跑时，被风吹出的几根发丝，此时柔顺的垂落在脸颊两侧。

　　“让我猜猜，今日你随姜夫人姜侍郎入宫，想必也不是专门为了我，不然暮枝定会告知于我，宫中也就只有太医院是你会去的地方，而这太医院里有谢白慛。”

　　话音一落，姜泠漾就不好了，尤其是听到谢白慛这三个字，脸色都有点臭。

　　“别提这个人，现在一听到他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姜泠漾撇撇嘴，一想到在太医院发生的事情，这眼圈又不争气的红了。

　　她狠狠的用衣袖一擦，也不管今早精心吩咐侍女为入宫而画的妆。

　　随栖眠看着姜泠漾的模样，若有所思。

　　“所以这位谢太医是哪里惹我们姜小姐不开心了？你给我说，到时候我再偷偷为你出气，好不好啊？”随栖眠语气放的格外温柔，她与姜泠漾自小认识，感情浓厚，是手帕之交，二人之间早已经当对方是亲人。

　　闻言，姜泠漾破涕为笑，多了几分轻松，没了最开始那般神色恹恹。“眠眠！还是你对我最好了，不过...”

　　姜泠漾眨眨眼，有些底气不足的开口：“教训出气啥的还是算了算了，况且其实他也没做错什么。”

　　“姜泠泱呀姜泠泱，这还没嫁过去呢，就心疼上了。”随栖眠戳着她粉红的小脸，颇有些怒其不争。

　　姜泠泱拉着随栖眠一起摔倒柔软的床褥之中，转过身面对着她，眼帘低垂，“可是能怎么办，我真的好喜欢他，从小时候第一眼见到，就再也看不到别人了。”

　　听到这心里话，随栖眠心里动容，这番话又何曾不是在说她呢，但是她与纪玉漾此生怕是已经再没可能。

　　而姜泠泱与谢白慛有着自小长辈定下的娃娃亲，一纸姻缘，也不知道姜泠泱和谢白慛的以后究竟是什么样子。

　　思及此，她撇开姜泠泱脸上有些凌乱的发丝，“那今日你怎的这般伤心，也是因为他吧，他是你的未婚夫就是这样对你，惹你伤心难过？”

　　“谢白慛，他...他就是眼瞎了点，竟然帮着一个外人说话，却不维护我这个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他就是古板了点，日日守着他那些药材，看的比我都重要而已；他、他就是没有情、情趣了点....”

　　“好了，不要再说。”随栖眠见着她越说越哽咽，越说声音越嘶哑，这心口就闷得慌。

　　直到看着姜泠漾因为哭累了逐渐睡着的模样，她这才缓缓起身，绕过屏风，来到殿中外室，唤来外面的暮枝。

　　“暮枝，你去派人打听一下今日在太医院都发生了些什么事，记得要事无巨细。”随栖眠端坐在平日看书的案几旁，神色间早不见姜泠泱看到的那番温柔，取而代之的是淡漠。

　　暮枝飞快应下，转眼便走出殿外，派了个平日里就机灵的小太监，给了点碎银。

　　不一会儿，暮枝便带着小太监走到随栖眠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