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照梨花先雪》迟日寻竹

42、长平歌（十四）

　　在扬城时就已经见识过萧鹤卿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如此的放浪形骸，这种人会有真心？随栖眠压根不信。

　　她嗤笑了声，语气里全是毫不掩饰的嘲讽意味，“你？会有真心？像你这种人压根就没有心，又何来的真心。”

　　“应舒怎么就是不信呢，萧哥哥满心满眼可都是你，眼里心里都没有旁的女子，与她们也只不过是玩玩而已。还是说？应舒你的心里还惦记着宁王。”

　　他温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女子的颈侧，侧眸，见她听到宁王二字时，向来含杂着冷霜的眸子却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刻，萧鹤卿眼神立刻危险的眯了起来。

　　萧鹤卿手指不自觉用力，掌掴着随栖眠的后脑，迫使她看向自己，冷冷道：“你果然还惦记着他。”

　　随栖眠回过神，就对上萧鹤卿那一双满是阴鸷的眼睛，瞳孔的深处似乎正燃烧着熊熊烈火，黑压压的，无边无际。这样的萧鹤卿，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撕开了表面的伪装，过去那种漫不经心，统统都消失的一干二净，浑身散发出阴寒偏执的气质。

　　惦记？听到这里，随栖眠心里不由好笑，她怎么可能还会再去惦记一个对他们感情不忠之人。听到那个人的名字从萧鹤卿嘴里说出，随栖眠更多的是愕然震惊罢了。

　　“你派人调查我？”随栖眠语气不善，质问道，她很不喜欢这种被人窥探过去的感觉，尤其对方就还是萧鹤卿，就仿佛是阴冷的毒蛇盯上了自己的猎物，随栖眠心里无端生出几分寒意。

　　萧鹤卿低低笑出了声，逼近几分，直勾勾的盯着随栖眠，语气格外低沉，“调查？哦不不不，这样说就太冷漠了，我那只是想要多了解了解应舒你的过去而已。”

　　“只不过，令我没想的是，大名鼎鼎的宁王竟然与应舒你乃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京城中人人传羡的金童玉女。不过似乎是老天都不成全你们二人，他与那位白小姐似乎才是一对，虽然人已经死了，但是男人最为了解男人，这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那位白小姐怕是宁王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更何况你是贵妃，按理来说，宁王自应该称呼你为一句皇嫂，兄弟之妻不可夺。所以应舒你死心吧，你是没有机会的。”

　　这番话下来，似乎只有说话的萧鹤卿情绪最为激动，而随栖眠除了最开始的反应之外，神情依旧淡淡的，仿佛他说的都与她无关。

　　“青梅竹马，也不过如此，大名鼎鼎的宁王纪玉漾在我看来，与那些凡夫俗子又有何差别，应舒你说这么讨厌的人，我若是想杀了他如何是好？”萧鹤卿忽然道，眼里涌动出杀意，但又很快被压了下去，区区一瞬，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景帝就只有宁王这一个皇弟，你萧鹤卿敢赌上全家性命为你陪葬，那景帝也只会是无话可说。”随栖眠平静道，对上萧鹤卿探究的目光，她也不闪不避，说出来的话，也十分无情冷漠。

　　但唯独随栖眠自己心里清楚，在听到萧鹤卿要杀了宁王时，克制不住的心底一慌，待到她反应过来时，不由一惊，宁王的生死与自己和干，他们二人早已是桥归桥，路归路，再见便与陌生人无异。

　　随栖眠在心底狠狠唾弃自己，恨自己不争气，更恨原以为这么多年早已放下，她也确实做到了，再与宁王见面时，随栖眠能做到陌然不失礼数，却没想到不知在什么时候，对那个人的感情早就已另一种方式，最终成了无法提及的执念。

　　萧鹤卿定定的看了一眼随栖眠，忽的弯唇笑起来，顷刻间，那种冷寒的阴鸷气息消失无踪，“宁王我现在可不敢杀，毕竟我还得留一条命，迎娶应舒你。”

　　随栖眠心里恶寒不已...再次重塑了她对萧鹤卿此人厚颜无耻之深。但她心里不由的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且由远及近，最终在门外停下，传来一年轻女子的声音。

　　“公子。”女子负手而立，头微微低垂，恭敬道。

　　话传到屋内，闻言，萧鹤卿面色一冷，“什么事。”被人打扰，萧鹤卿自然心情不好，对外面的人也没什么好脸色。

　　女子依旧低垂着头，语气冷静，“公子，方才游船在经过宣阳门的那片湖面时，有一群来路不明，不清楚底细的黑衣人，悄无声息的登上了我们所在的游船，这群黑衣人似乎是想要抢占这艘游船，对船上的人进行大肆杀戮，如今外面乱作一团，李管家已经带人前去应对，接下来，请公子明示。”

　　像是为了应正她说的话般，混乱且夹杂着哭喊尖叫声，自外面隐隐约约传入进屋内。

　　“是哪里来的鼠辈，竟然敢破坏我的好事，真是活腻了，”萧鹤卿面色很不好看，话毕，他忽的贴身靠近随栖眠，随栖眠头一偏，萧鹤卿的唇就落在了她的青丝上，他也不恼，就着这个姿势，深深地吸了一口墨发间的淡香，才心满意足的起身大步离开。

　　开门的一瞬间，随栖眠眼神望去，却不期然与一双女子的眼睛对上，那双眼里没有掺杂任何的情绪，更没有对随栖眠的好奇，短短一瞬，女子很快就收回视线，继续低垂着眸，跟在萧鹤卿的身后离去。

　　直到听到一声落锁的声音，随栖眠心里咯噔了一下，唾弃萧鹤卿此人实在心眼坏的很。

　　想起方才听到的话，如今这艘船似乎已经到了宣阳门，正是她跳船离开的最好时机，可也如女子所说，外面有一群来路不明的黑衣人正在大肆屠杀，出去了可能会面临危险。但随栖眠向来就不是一个只会坐以待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