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照梨花先雪》迟日寻竹

41、长平歌（十三）

　　听到萧鹤卿的这般说辞，随栖眠心里都不由佩服，论开口恶心人的功力，他萧鹤卿排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此人实乃一大毒瘤，剜不掉又去不除，随栖眠心里别提有多膈应了。

　　加之这人因着平南王世子的显赫出身，扬城又是先帝为平南王精心挑选的封地，萧鹤卿可以说是从小过得顺风顺水。而如今平南王一家重回京城，不仅是遵循先帝的遗诏，更是为半年后的祭天大典做准备。

　　思及此，随栖眠浑身都冒着冷气，哪哪都不得劲，看向萧鹤卿的眼神，似把把利剑。

　　“滚开，拿开你的手，我嫌恶心。”见萧鹤卿的动作，随栖眠别过脸，嫌弃之色丝毫不加掩饰。

　　萧鹤卿伸出去的手落了空，眼里流露出受伤之色，像是妥协般道：“好好好，听应舒的便是，何必为了我一人大动肝火，那可是伤在应舒你身痛在我心。”
　　拿着那根尾端还带着些许血迹的金簪，萧鹤卿手指细细描摹，忽而道：“多谢应舒的一番心意，这根簪子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当着随栖眠的面，萧鹤卿将这根害他受伤的金簪，仔细的收进袖中，似乎还宝贝的紧。
　　这可把随栖眠恶心坏了。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你萧鹤卿虽是平南王世子不假，但更是陛下的臣。如今，却在天子脚下，如此算计他的妃，萧鹤卿你作何居心？”

　　闻言，萧鹤卿忽然放声大笑，十足十的恣意张扬，似乎压根就没将她的这番话放在心里，眸中流露出一丝不屑，很快便转瞬即逝。

　　“臣如何，天子又如何？我萧鹤卿想要得到的，就从来没有失手过，就算你如今是贵妃，迟早也会是我的囊中之物。”

　　这番话说的十分大不敬，将景帝置于何地，将君臣关系又置于何地，随栖眠心里忽的一寒，头一次开始正视萧鹤卿这人。

　　萧鹤卿神色依旧温柔，见伸出去的手再次落空，也一改方才的随意，一手强硬的将随栖眠按住，见其挣脱不开的样子，愉悦的勾了勾唇，另一只手则是落在了她的发顶，大掌像是顺毛般，一下又一下，萧鹤卿感受着掌心下温腻的触感，不由的眯了眯眼。

　　随栖眠被他紧紧禁锢住，发顶在萧鹤卿的大掌下，被他不厌其烦地摸了又摸，随栖眠这心里的火气蹭蹭的往上冒，奈是她再好的脾性也要被这人嚯嚯光了。

　　“你父亲平南王脾性温和内敛，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不肖子孙，不仅枉顾礼法，蔑视皇权，还胆敢在天子脚下做出此等算计，平南王方回京，朝堂上众多双眼睛看着，你这做儿子的，就胆敢做出挟持贵妃之事，倘若你父亲平南王知晓此事，你还会有好果子吃？”随栖眠冷冷道，眉眼带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

　　哪知萧鹤卿听罢，却不按套路出牌，“诶，应舒你有所不知，父亲唯母亲马首是瞻，母亲说往东，父亲绝对不会往西。母亲极为疼爱我这个儿子，父亲哪敢真的对我下重手，顶多做做样子罢了。再者，母亲要是知道我是在追她未来的儿媳妇，她只会乐不思蜀，又怎么会忍心苛责我。”

　　随栖眠曾听闻过平南王王妃柳臻颜的事迹，这位王妃身份来历皆不明，但有人说，她来自洛城，是洛城前首富柳家的大小姐柳无双，柳家落败，当家老爷气血而亡，其夫人也被族人逼得上吊，一时间树倒猢狲散，而这柳家大小姐却在一夜之间消失了。

　　这番言辞，很多人都不信，最重要的还是因为据说这这柳家大小姐的脸上有一道很长的疤痕，十分骇人。而平南王王妃却生的极美，有幸目睹过其风采的人，皆是惊为天人，念念不忘。道：“睹一姿，如空谷幽兰，色泽淡雅，淡极生艳丽，云孤碧落，月淡寒空，实乃空谷佳人。”

　　再者，这剩余的柳家人也不知从哪得知的消息，一大帮子人匆匆赶到京城，围堵在平南王王府，那时平南王正奉先帝之命，带兵出征平定胡脱之乱，诺大的平南王府，只有王妃柳臻颜一人坐镇，她那时已怀有七月身孕，也就是还未出世的萧鹤卿。

　　王妃性子温柔，京城中不少人都在猜测，这柳家人来势汹汹，明显是来者不善，不怀好意。都等着看柳臻颜没了平南王的庇护，该如何处理这场闹剧。

　　又或者说，京城本就是个权利圈。而平南王身份高贵，且神姿高彻，如瑶琳玉树，自当娶一位世家贵女，却再一次出城后，突然带回来了一位女子，还八抬大轿，以王妃的身份娶了她。世家大族哪个不吃惊，哪个又看好他们二人？

　　因此许多人家里都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置身事外，等着看柳臻颜的好戏，但谁也不知道，这原本哭天抢地、泼皮无赖的柳家人在进了王府大门后，却是被打的皮开肉绽，遍体鳞伤，一群人就这样被轰了出来，且都称再也不敢听信奸人谗言，来王府闹事。

　　虽然他们并未提及柳臻颜的身份，但从那之后，柳臻颜是柳家女的谣言便不攻自破，明眼人都瞧得出，柳臻颜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子，最起码不是一个会任由其他人搓扁捏圆的人。

　　随栖眠知道此事，还是因为那时的随家，父亲随樾祯与平南王有几分交情，平南王带兵出征之前，曾托父亲照看一下王妃母子。再加之母亲明毓对这位王妃有同病相怜之感，同为女子，更是清楚其中所带来的苦楚，不过幸运的是随樾祯将她护的很好，随府的家人也很好相处。而平南王府如今只有柳臻颜一人，当时的明毓便不由生出几分恻隐之心。

　　夫妇一合计，便对当时算是孤立无援的王妃，送去了几个手脚不错的侍卫，平南王王妃也都一一收下，且用的格外顺手。当时，那些柳家人被打的如此惨烈，其中还有随家人在背后出的一把力。

　　“我家人口简单，不像皇宫那样龌龊，成天勾心斗角，烦不胜烦，都说伴君如伴虎，你待在景帝身边，倒不如嫁与我，景帝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甚至更多，应舒我对你是真心的。”萧鹤卿缓缓倾身，贴近她的颈侧，诱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