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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第六章：一夕之间（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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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昱圣满是大雾的眸子看不清情绪，嘴角却抿得更紧了。“你怎么了？”花熏衣甚是不解，她感觉有些不对劲，下意识的向后缩了一下。
江昱圣定定的看着她：“你当真不记得了？”
花熏衣恍惚了一下。那一瞬间，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但思绪稍纵即逝，消失在记忆深处。这种感觉，自从两人于漾香殿初次相见时，便频频出现。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还记得塞外溪边的小白马么？”江昱圣静静的望着她，语气柔和了许多。
“你……”她迷惑的嗫嚅着，眼前出现了一些熟悉的画面。
江昱圣状似无意的举起手，如同一只面具般的遮住自己半边面孔，唇齿启合，字字清晰道：“无以为报，再见无期。那么你就以不忘相送，如何？”
“你……”花熏衣震惊的睁大眼，“是你？”
“是我。”
“这不可能……”花熏衣喃喃道，“不可能是你，你究竟怎么知道这些的？你是受人所托？”
“没有受人之托，”江昱圣摇摇头，“那个人就是我。”
江昱圣有些意外。原本他以为花熏衣是失去了记忆，但此刻看来，她好像就只是真的……
真的忘了他。
……
事情在一夕间有了变化。
黄昏时分，茗虞楼众人目瞪口呆的看见花熏衣和江昱圣在院子里一起用晚膳，不仅如此，两人还有说有笑，神态动作和以往截然不同。还有人亲眼看见江昱圣替花熏衣夹了菜，花熏衣还替江昱圣斟了酒。
这事比玉璇玑侍寝之事还要令人好奇，毕竟花熏衣的身份地位不同，不过一顿饭的时间，天海楼上下便人尽皆知了。
花宫主和楼主的关系，在一夕之间突然有了飞一般的进展。
兰菱和阎阿怒虽然奇怪，但不敢多问。尤其是兰菱，惊讶之余更多是高兴——这样一来，宫主能吃能喝，心情愉悦，病体定能早日康复。
晚膳后，江昱圣又逗留了一会，这才离去。兰菱安排人收拾酒席残羹，转头看见花熏衣正站在院子里出神。
“难怪世人都说江楼主是天下第一厉害！”兰菱迎上去，双眸亮晶晶的，“几句话就逗宫主开心了呢！”她对花熏衣忠心耿耿，见花熏衣不恼江昱圣，便也把对江昱圣的偏见抛在了脑后。
花熏衣笑了笑，继续望着明月出神。月光下的她，冰肌玉骨，仿佛画卷里走出来的倩女，动人心魄。
“宫主究竟为何如此开心？莫非，是江楼主找到了少主？”这是兰菱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别瞎猜。”花熏衣浅浅一笑，“你怎么在这儿偷懒，其他人还在做事呢。”
兰菱吐吐舌头，知趣的退下了。
而花熏衣望着明月，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两个人之间的缘分，往往是其中一人的处心积虑。
她和江昱圣原来并非陌生人。早在许多年前，两人就有很深的渊源——说来惭愧，她甚至欠他一命。
月圆月缺，就好比这人世间的坎坷，也实在太作弄人了。
***
江昱圣回到卷云阁，难得一脸神清气爽，他一如既往看书饮茶，但人人都能看出他心情很好。
“楼主……”阎阿怒走了进来，有些迟疑道。
“何事？”江昱圣合上书本，微微一笑。
“时辰差不多了……”
江昱圣微微一怔，这才想起那件早就被他抛在脑后的事。
“璇玑郡主已经等在外面了……”阎阿怒倒是会察言观色，试探道，“要不我劝郡主先回去？”
“不用了，”江昱圣想了想，站起身，“让她进来吧。”
“可是……”阎阿怒欲言又止。本以为楼主亲近玉璇玑，是为了引起夫人的注意，毕竟天海楼人尽皆知楼主并不喜欢璇玑郡主。可今日楼主和夫人相处甚欢，为何还要让璇玑郡主侍寝？
“让她进来。”江昱圣的语气毋容置疑。
阎阿怒纳闷，莫非他猜错了？楼主真如兰菱所说，是个朝三暮四的浪子？
他赶紧在心里自扇耳光：楼主是何等人物，岂容他在背后猜疑？实在不该如此多事。
……
是夜，阎阿怒睡意全无。
他在院子里练了半宿刀法，筋疲力尽后，便去楼里四处巡视，最后在路边挑了块大石头，坐到了天亮。
不知为何，耳边尽是兰菱的声音：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便是那个小丫头想要的么？
阎阿怒呆呆的望着脚尖，有些莫名：为何自己这么在意她的想法？明明兰菱又笨又凶，可每次见到她，他都忍不住去在意她。
“阎堂主，”一名黑衣少年走了过来，恭敬道，“楼主请你去趟卷云阁。”
阎阿怒回过神，才发现朝阳初升，夜色已褪，于是赶紧前往卷云阁，才走到庭院口，碰见两个手下送玉璇玑出来——她依旧一身青衣，妆容妥帖，只是看起来一脸倦色。
“璇玑郡主。”阎阿怒行了个礼。
玉璇玑一如既往的柔顺，低头颔首回了个礼。
其中一个手下道：“阎堂主，你可来了，楼主让你送璇玑郡主回去。”
阎阿怒有些不解，为何特地要他送人回去？如今玉璇玑的地位都这么不一般了么？
但楼主的命令，阎阿怒自然义不容辞：“是，璇玑郡主这边请。”
“有劳阎堂主了。”玉璇玑依旧低眉顺眼。
两人正要离开，突然前方传来高扬的女声：“好大的架子，不如我送你回去如何？”众人抬头一看，但见一袭红衣如火的少女大步走了过来，明媚的脸庞带着冷笑，正是文七舞。
玉璇玑几乎是听见文七舞的声音，便吓得一缩，躲在了阎阿怒背后。
“小七，起这么早？”阎阿怒脸上讪讪笑着，心里却恍然大悟，暗呼大事不好——难怪楼主吩咐他送玉璇玑回去，定是猜准了文七舞会来发难，没想到她还真的不出意料。
“没你早啊，阿怒哥哥。”文七舞一脸皮笑肉不笑，她梳着高耸的骑马辫，看起来盛气凌人。
三人之间短暂沉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