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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第五章:一夕之间(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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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来到楼下,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阎阿怒才解开了兰菱的穴位。
果然,兰菱第一个举动便是举起粉拳打他。阎阿怒无奈喝道:“点你穴的是楼主!是我替你解围的好不好!”
“你们都一样,都不是好人!”
“你说我可以,不可以再说楼主坏话,知道么?”阎阿怒严厉起来,“不然十颗脑袋也不够你掉的!”
“哼!”兰菱很少见阎阿怒如此神态,便收敛了一些。
阎阿怒见她一脸委屈,又觉得心疼,左右看了看,转移话题:“对了,那只小狐狸怎么不见了?”
“你说九曜么?”兰菱也一脸迷茫,“好像从昨夜起就没见过它了。”
“我们去找找吧,如今那两人关系紧张,免得节外生枝!”阎阿怒指了指楼上。
“好!”兰菱会意,立刻换上了开心的表情。
***
厢房的门是虚掩的。
江昱圣停下脚步,静静的立在房门外,突然不敢进去——这是上次僵局后,他第一次来看她。
推开房门,阵阵幽香传来——是万嫣宫的安眠香。房间里很安静,他来到床边,掀开帘幔,花熏衣躺在床榻上,长发披散,和衣而睡,如同一朵白莲盛绽,美不胜收。
他定是疯了,才会放话让玉璇玑今夜侍寝,并来想看看她的反应——可笑的是,她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只是沉沉睡着,和平日并无二致。
望着那张美丽的熟悉睡颜,江昱圣心头黯然。总是要他远远的看着她,才能欣赏她的美好,一旦他试图接近的话——
他走近床边,慢慢伸出手,想去触碰她白皙的脸颊,但手指在快要碰到时,又无力垂下了。
他怕吵醒她。
倘若她醒来,此刻难得的和谐便会消失不见。
这样的局面还要持续多久?他从来是一切的主宰者,只有面对花熏衣,才有这么多陌生的无力感。
他微微叹气,在床边轻轻坐下,刻意保持了距离,甚至没有碰到她的衣袂。
安眠香恰到好处的起着作用,花熏衣依旧沉睡着。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她的唇边带着微微笑意。
他很少见到她这样笑,尤其很少对他笑。想到她在梦里对人温柔笑着,他就嫉妒得发狂。
他到底怎么了?
本以为把她留在身边,他才能更从容。没想到换来的却是日复一日的不安。他是天海楼的楼主,是江湖人谈之色变的人中龙,为何会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反常?
也许,他真的应该清醒了。
可他连真正的沉迷都没有过,又何谈清醒?
江昱圣看了花熏衣一眼,幸亏她还在梦中,无法看见他此刻神情有多么的纠结复杂。他站起身,要转身离去。
“别走。”突然,纤纤五指抓住了他的银衫。
他迟疑着回过头,她仍闭着眼,唇边笑意却不见了:“既然都来了,为何急着走?”
她不知何时醒来的,缓缓睁开眼,凝视着他,秋水般的眸子里仿佛有千言万语。
幸好她醒得及时。
这几日她都纠结于是否要见他,没想到他自己送上门了。她不能让他走,在这个关头,她需要他,决不能因小失大。
……
江昱圣在床边坐下。
花熏衣坐起身。他伸手搀扶,她没拒绝,视线却躲开了。
两人的关系很奇怪——他当她是未过门的妻子,却无法对她敞开心扉。她自愿留在这里,却不能对他真的信赖……两人都坚守着那份一份底线,不愿和对方彻底闹僵。
“我已让手下分头从水路和陆路去找人,让各大堂口严查来往路人。”江昱圣望着她苍白的侧脸,“若不是你弟弟身份特殊,我早就让官府遍地贴上画像寻人了。但你放心,只要有我天海楼势力所在,就不会让他有事。”
“多谢了。”花熏衣笑了笑,却只是客气,神情并没有轻松。
她知道花早昔还活着,二人有着血缘独特的牵绊。在梦里,她还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她相信直觉。
江昱圣的视线紧紧的盯着她,她缓缓的将视线移向了窗外。
之所以这些日子没有亲自去见江昱圣,也没开口让他来见她,是因为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她不能得罪他,但也不能失了气势。
“听说你近来不吃不喝,是在怪我么?”江昱圣的乌眸里漆黑一片。
“只是没有胃口,并无他意,”花熏衣摇了摇头,“我尚有自知之明。”
“自知之明?”
“字面意思罢了。”
江昱圣微微叹气:“你从来说话直截了当,今日何必话中有话。”
花熏衣直视着他:“你身边红颜众多,好事之人不少,我为了求一方安宁,当然会安分守己。”
江昱圣眼底闪过一丝波动,沉默了。
“熏衣,我们就不能好好说话么?哪怕如普通友人那般,也好过如此。”
“抱歉,我真的做不到。”花熏衣也叹口气,美丽的脸一片黯然。
这句话倒是发自肺腑。
江昱圣的乌眸更暗了:“这几日发生的事,确实不太顺,再这样下去——”
“不顺?你是指苦苦瞒我昔儿失踪之事,还是你妾室送我过夜糕点之事,还是……”她的语气极为柔和,却如重锤撞击在江昱圣心头,“你冷落她几年,却在她送我一盒隔夜的糕点后,突然要召她侍寝之事?”
尽管兰菱刻意隐瞒,但方才她还未睡着,便听见了窗外女婢们的议论。她虽不在乎,却觉得很可笑,只觉得江昱圣做的一切都十分刻意。
相安无事不好么,各取所需不好么?她只身来天海楼当起了人质,他还要玩花样?
她不明白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些事,你最在乎的是哪件事?”江昱圣望着她美丽的脸,眸子里大雾汹涌。
“我在乎的,至始至终,只有昔儿的事。”花熏衣语气无比温柔,声音却冷到了骨子里,“否则怎会你一句话,我就不远千里来到这里?”
两人间的气氛瞬间跌倒冰点。
江昱圣望着花熏衣,乌眸里幻化起阵阵云雾,嘴角紧抿。
“真是没有办法。”
他的语气淡淡的,没有威胁和强势,甚至有几分无奈。花熏衣黛眉一蹙,她从未见过江昱圣如此语气,疑惑看向男子:“你是何意?”
此时已近黄昏,夕阳斜斜的照进窗棂,撒在两人身上。江昱圣一袭刺绣暗纹素灰内衫,外罩银白色丝质长袍,恍如一名富人家的书生。他看着她,下颌线条不再倨傲,较平日的霸气凌人,多了几分清冷脱俗。
“到底要怎么办才好,”他语气淡淡的,近乎自言自语,“真的没有办法了。”
没有耐心再等了。
不是么,不管你是权倾天下的王者,还是默默无闻的隐士,一旦陷入这种境地,便是没有办法的事。
喜欢一个人,真的是没有办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