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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三章：紫竹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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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璇玑回到紫竹楼后，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她的糕点放在密不透风的盒子里，花熏衣又不是神仙，怎会如此洞察细微？
莫非，自己院子里有茗虞楼的细作？
她忍不住打量身边的几个女婢——其中好几个都是近日江昱圣指派给她的，据说都是才来天海楼的新人，按理不会有内奸。
“郡主，这些糕点怎么办？”一个女婢大胆问道，“奴婢拿下去丢了？”
玉璇玑冷冷的看了女婢一眼——花熏衣拿“夫人”两个字借题发挥，朝她发火！但她呢，名义上嫁来天海楼这么久了，下人还称她为郡主。
女婢吓了一跳。她来伺候之前，听年长的女婢们说这位璇玑郡主性子软弱，并不受宠。如今被调过来当贴身女婢，看到的却又不像传闻里那么一回事，心里十分忐忑。
“郡主之意，是让奴婢先拿去厨房放着么……”
“还放着做什么！”
“那便是要倒掉了？”女婢吓得快哭了。
玉璇玑顿了顿，不耐道：“倒掉过于浪费，这可是我亲手做的，赏给你们吃。”
女婢们面面相觑。方才在茗虞楼，她们都听明白了花熏衣的意思，生怕糕点真有问题，不敢妄自去动。
“怎么，你们也以为我动了手脚？”玉璇玑拍案而起。
“奴婢不敢！”
“放了一夜又如何，我平日还不是都吃着！”玉璇玑激动之下，竟含起了泪花。
这些奴才知道什么！天知道她在天海楼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整个紫竹楼就她一个主子，听起来威风，可她连个能使唤的下人都没有！从王府带来的陪嫁奴才不过寥寥几人，在她身边清苦受不住了，便找各种借口去别的庭院伺候，后来见了她连个招呼都不打。若不是此番江昱圣赐她几个女婢和一些物什，她哪有食材做糕点给花熏衣吃！
而她的一番苦心，却被花熏衣给嘲讽了一番！站在花熏衣的闺房前，她只能眼睁睁的被挖苦，吃了闭门羹却无能为力！
什么平民和郡主，分明花熏衣才是高高在上的女主子，而她不过是个想去刻意讨好还被奚落的路人！
这不公平！
同为女人，都是嫁给江昱圣的女人，怎么待遇就差这么多！
在以往，暗无天日的生活让她无法抬头，懦弱胆怯的性子令她不敢反抗。可现在，江昱圣给了她一份希望，当她从枯井里探出头来，看见了些许阳光后，才明白过去的自己有多无能！
泪水划过腮边的泪痣，玉璇玑只觉得心口刺痛。不知不觉间，邪恶的种子发芽了，长出恶毒的藤蔓，牢牢地抓住了她的心。
“你们是不是也想去茗虞楼伺候？跟着那种主子，日子都会好过许多。”她凄然一笑。
女婢们低头不语。
“果然如此。”她冷笑一声。
“郡主不要难过。我们既然跟了你，就会好好伺候你。你这几日对我们很好，我们不会忘恩负义的。”一个女婢颤抖道。
玉璇玑愣了愣，打量了她一眼——这个女婢今日替她说话最多，方才也主动和她亲近，看年纪和自己相仿，容貌清丽，眉目间显得比其他人略有主见。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做红秀。”
“以后你就做紫竹楼的管事婢女吧。”
“是。”红秀受宠若惊，赶紧谢恩。
玉璇玑又对其他人道：“楼主清晨才突然唤我去茗虞楼拜访，我疏于准备，才不得不拿这糕点备礼。但我并无恶意，糕点过夜也并不会伤人身体……怎么，你们也觉得我过分么？”
有谁知道，这些年来她时常吃过夜的食物，确实是无心之失。
其他人见识了红秀如何做人，也想被赏赐，纷纷上前道：“郡主不要多心，我们这就吃。”说完一个个饿狼扑食似的，吃的十分香甜。
玉璇玑看着众人抢糕点吃，嘴角浮现一丝满意的笑意。
她从小出身清苦，在王府过了几年好日子，却也只是个舞女。好不容易当了郡主，却被赐婚到天海楼，从此仿佛被雪藏一般。此时使唤下人的感觉令她十分满足，开始隐隐期待往后呼风唤雨的日子。
女婢们三下五除二就分食完了糕点，正在张罗着替玉璇玑梳洗入寝，这时院子里传来通报声，竟然是江昱圣到了。
***
这是江昱圣第一次来紫竹楼。
玉璇玑转念一想，一定是海棠将茗虞楼发生的事告诉了江昱圣！于是惊恐低下头，不敢去看大门方向，极力克制住自己不要屈膝跪地求饶。
因为江昱圣说过，他不喜欢谁三跪九拜。
由远及近，一袭银衫慢慢走到跟前。江昱圣似乎在打量这里的环境，好一会儿才说话。
“紫竹楼虽然偏了些，环境还不错，我让你住在这里，你可有怨？”
“璇玑不敢……”就算曾经有怨气，此刻也消散无形了。
“听说事情并不顺利？”
玉璇玑一怔，立刻会意了：“的确不怎么顺利……”
江昱圣没说话，玉璇玑脑海里浮现他蹙眉的模样，头更低了：“璇玑办事不利，恐怕不能和夫人成为闺友了……”
“我原以为你很聪明。”
江昱圣的语气其实没什么变化，玉璇玑却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江昱圣又道：“别躲，抬头看着我。”
玉璇玑缓缓抬起头，逼自己和眼前的男人对视，却被他双眸里的魄力吓到再次垂下眼。
“……你很怕我？”
“这天海楼里，恐怕无人不怕楼主……”
“天海楼的女眷不多，但小七性子刚烈，为人冲动不计后果，我原以为你是唯一可助我之人。”
“夫人太过聪明，且防备心重，我就算接近她，也很难得知什么秘密……”
“我没有让你去当细作。”江昱圣沉声道。
玉璇玑难以置信的望向他，甚至忘了害怕。
“我让你去接近她，是想让她在这有人可以说话，替她分忧解难。”江昱圣说着，视线扫过桌案上的木盒，和盘子里的糕点残渣，突然话锋一转，“你这些年在紫竹楼足不出户，受尽了欺负，我都知道。”
他都知道？
玉璇玑突然有些难以接受——既然他都知道，为何从不向她伸出援手，而任由她在这腐烂？
人果然是贪婪的。若在以往，她根本无法想象他会出现在这里。而现在，她不但不满足于他的驻足，甚至还对他心生埋怨。
“可我已经得罪了夫人，”玉璇玑语气生硬了一些，尤其将夫人二字咬得很重，“夫人认为我虚情假意，不会再给我好脸色了。”江昱圣一来便开门见山，想来海棠已将事情全盘托出，那么他肯定也知道糕点的事了。
江昱圣不再说话，他看了玉璇玑一眼，突然抬步向外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