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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六章:有备而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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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花宫主不讲情分,只谈交易,不如看看此次我们奉上的宝贝,再做决定如何?”
面对花熏衣的婉言拒绝,阎阿怒显然早有准备,神色间亦颇为自信。
花熏衣犹豫了。
江昱圣不愧为玩弄权术计谋的高手,他几乎一言未发,让手下代为冲锋陷阵,便已让她心乱如麻。她虽好奇对方能开出什么条件,可祖训在前,她若一再触犯,恐难服众。
她向木幽萝投去求助的眼神。
木幽萝自然会意,冷笑讥讽道:“我万嫣宫虽山高路远,却非穷山恶水。你们凭什么以为随便拿点东西,就能入我万嫣宫的眼?”
半年前,天海楼拿出了百年难遇的天山圣草——合木香,若非花熏衣当时急需此味药引入药,绝不会违背祖训颔首对方的请求。
此次天海楼故技重施,便没那么容易了。
木幽萝很清楚,天海楼再有能耐,也拿不出比合木香更珍贵的宝贝了。再说,万嫣宫并不稀罕什么奇珍异宝。花熏衣真正需要的是对那个人的病情有用的东西。
可那人早已病入膏肓……若还能找到救治的法子,万嫣宫哪还会在这深山里坐以待毙?
……
阎阿怒还欲说话,被江昱圣只手拦住了。
阎阿怒沉默坐下了。他打量着木幽萝,觉得这妇人蛮不讲理。木幽萝也毫不示弱的盯着他:这少年俊朗不凡,有胆有识,却跟了江昱圣这样的人,实在可惜。
江昱圣唇边的笑意至始至终不曾变过。他提起桌案上的紫砂小茶壶,又斟了一杯茶,悠然的说:
“熏衣宫主,如今合木香所剩无几了吧。”
花熏衣神色一凛。
“江楼主什么意思?”她黛眉紧蹙。听江昱圣的语气,莫非他知道了什么?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江昱圣乌眸如墨,遥遥的望着座上的白衣女子。
花熏衣说不出话来,她一手扶住座榻边缘,骨节发白,蔻甲将断。
“合木香用完后,宫主又该如何?”江昱圣步步紧逼。
“这与你无关。”花熏衣彻底失去了耐心,一字一句道,“江楼主看来是有备而来了?”
江昱圣笑答:“宫主果然冰雪聪明。”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天下没有我不能知道的事。”
“你待如何?”
“要你看看我带来的宝贝。”
“若我不从?”
“恐怕熏衣宫主不得不从。”江昱圣笑得稳操胜券。
这番对话外人听来没头没尾,但两人心里却彼此如明镜般透彻。
花熏衣深吸一口气,声音微微颤抖:“江楼主是在要挟我么?”
“你觉得是,便是吧。”江昱圣叹口气,语气倒是坦率的很。
“你!”花熏衣没想到这人如此无赖。
“休得无礼!”
话说到这份上,女弟子们再愚钝,也嗅出了江昱圣的挑衅之意。一个个柳眉横竖,短剑直指向他。
几乎同一时刻,黑衣少年们也纷纷拔刀。
***
刹那间,漾香殿内剑拔弩张,气氛凝重。
大殿里鸦雀无声,女弟子们定眼看着花熏衣,静待指示。万嫣宫人多势众,若宫主一声令下,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江昱圣定定的看着花熏衣,轻轻地放下手里的茶盏,悠然道:“熏衣宫主,合木香是如何的宝贝,你比我清楚。此次我敢亲自登门,你就该知道,我手里的东西,定不比合木香差。”
望着花熏衣苍白的脸,他俊美的脸溢出一丝无奈:“我并无恶意。”
仿佛过了一百年那么久,花熏衣看着江昱圣,眼神终是柔和下来。
她幽幽叹口气:“你又能知道多少?如今就算是稀世珍宝,我恐怕也用不上了。”
江昱圣早已料到如此。他眸里的暗光铺天盖地而来,要把人吞噬进去似的,一字一句道:
“暗夜如魅,阎罗索命——”
才说了八个字,花熏衣便骤然抬头看向男子,绝美的脸上的惊愕一览无余!
莫非——
但见江昱圣唇齿启合:“暗罗鼎。”
暗罗鼎!
不止是花熏衣,所有人都脸色大变。
这可是西域失传千年的神物啊,在其之上,只有远古四大神器能与之媲美了!
“你有暗罗鼎?”花熏衣坐不住了,猛地站了起来。
“没错,”江昱圣甚是满意,重新端起茶盏,“暗罗鼎就我手里,只要熏衣宫主用得上,我拱手奉上。”
花熏衣和幽萝快速对视一眼——先是合木香,又是暗罗鼎,这些万嫣宫踏破铁鞋都找不到的宝贝,都落在天海楼手里,是不是太巧了?
江昱圣到底想做什么?
木幽萝厉声道:“江楼主连暗罗鼎都能割爱,想来这次的交易也不简单吧?”
江昱圣吐出一句话,温厚悠然,不急不缓,却让万嫣宫众人再次花容失色:“唯有熏衣。”
望着众人惊慌失措的模样,江昱圣似乎觉得还不够,温润一笑:
“我以暗罗鼎为礼,以天海楼为聘,要花宫主嫁我为妻!”
***
***
夜幕来袭,漫天的星星如深蓝色的眼,静静俯瞰着万嫣宫。
杏苑,灯火通明。
偌大的庭院内,百来株杏树密密伫立,枝头花团锦簇,气味香而不腻。有风来袭,簌簌的抖落一地粉白,暗香浮动,甚是动人。而庭院的厢房里,格调淡雅,菱窗如梭,香炉长年不灭,氤氲着淡淡香气。
“我的昔儿,快些醒来啊……”
花熏衣坐在床沿,一袭雪衣铺散开来,如白莲出水般清雅动人。她凝视着床榻上熟睡的少年,伸手抚摸少年的额头和长发,眸子里盈满愁思。
她已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可他还是没有动静。
榻上的少年,叫做花早昔,是花熏衣的亲弟弟。他自小身怀宿疾,体弱多病,从未在外人前露过面,因此鲜有外人知道他的存在。
昏睡中的花早昔双眸紧闭,气色苍白。憔悴如此,却掩盖不了他那张凌驾于万物之上的绝美容颜——什么倾城乱世,万物生愧,都无法描摹他的容貌,哪怕和花熏衣比,他也要美上三分。
昏睡着的他,长发在玉枕上散开,发丝隐隐泛着暗红色。不止如此,他眉间还有一朵暗红色的花印,诡谲精致。
这并不是中原人应有的发色和相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