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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发愿 ...
炽热如火舌的山风穿过赤峰口,裹挟着岩浆的气息,一层一层拍打在两人之间。
玉礼站在十二神柱中央,脚下的地脉随天衍石的脉动震颤,星砂在剑尖上跃动,仿佛下一息就会崩碎。
他望着那枚裂痕密布的天衍石,缓缓开口,声音被风切成清冷的一线:
“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
元灼垂着眼,手指死死紧握成拳。
玉礼的目光没有落到他脸上,只是看着那枚石头——仿佛在说话,又仿佛只是在自语。
他叹了口气,走上前,温柔地掰开元灼的手掌。
掌心已经被指甲刺破,捏得力道太大,血印都出来了。
玉礼问:
“你再回东始山时,来见的第一个人,不是我。”
“你找的是云翊。”
元灼又要将指节收紧,却被玉礼发现,死死抓住他的手,不让他继续伤害自己。
元灼没有说话,连呼吸都刻意压得极低。
玉礼微微偏过头,风将他鬓边一缕发丝吹起,火光将他的半边脸染成猩红,银白色的发丝扫过元灼的鼻尖,引得他有些鼻酸想哭。
玉礼眼底却是透彻的冷静:
“云翊欺负过你,你故意在他面前暴露身份,让他认出你,还给了他机会叫来一帮狐朋狗友,将你团团围住。”
“我的阿灼是个聪明人,犯过一次的错,不会再犯的。”
“除非——那是你主动送出去的身份,是你自己,找上了他。”
“为了试探我,对吧?”
元灼呼吸一滞。
七年前,元灼已经在英水河被云翊捉住过一次。
那一回,几乎没了性命。发锈的铁链穿过锁骨,将他整个吊在半空中,几乎要放干了血。
又怎么会自投罗网呢?
玉礼苦笑一声,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早该摊开的谜底。
“阿灼,你把我拿捏得死死的。”
“你知道吗?我听说的时候,吓得快要疯了。”
“我怎么可能再看你被他欺辱、遍体鳞伤的模样?”
“我怕到要死了。”
元灼眼前一片迷蒙,他心痛到难以复加。
几乎要疼得弯下了腰。
元灼喉咙发紧,唇瓣微颤,他想说话,却像有什么压着胸腔,怎么都说不出口。
玉礼站在他面前,什么都没说,却什么都知道。
终于,元灼开口了。
声音低哑,像是从灵魂最深处剥出来的那一点点血肉:
“那年,我被你从英水河放走了。”
“自此天地山川,湖海万千,我第一次觉得,溟海偌大,原是囚笼。”
“数千数万年来,我是唯一一个逃出来的囚徒。”
“可我身后,还有族人。”
“我的族人不知道凝聚了多少虔诚愿力,剥离了多少鳞片骨肉,才悖逆着上神天道,在溟海深渊不见天日之处,诞生了一个我。”
元灼想起自己溯游而上,即将到达符离湖的那一夜。
冰川融水冷得彻骨,他仿佛又回到了溟海之下。
水色灰暗,浮游物在身侧缓慢沉落,像细雪。
不知道是谁从天上掀开了一片薄膜,只留下一线光洒进来。
而在这片光下——
他看见了他们。
一张张面孔贴在海窟岩壁之间,密密麻麻、无声凝望着他。
是一条条曾为祭献而断尾的鲛人,是一位位剥鳞而死的族母,是紧紧抱着沉睡尸骸的幼童。
他们的眼睛是空的,却又装满愿望。
他们什么都没说,可元灼能听见。
他们在说:
“阿灼,你自由了。”
“你还记得我们吗?”
“你自由了。”
“我们……还困在这里。”
元灼颤着唇,缓缓伸出手,想去触碰那片水中人影。
可他手刚伸出,海水忽然溅起红光。
从岩壁上,一道道旧伤迸裂开来,有人剥去了鳞甲,有人割去了耳膜,有人脊骨歪曲,却都还睁着眼。
他们没有哭。
他们只是望着他,目光温柔。
他听见他们说:
“我们没有后悔。”
“你能活下来,已经很好了。”
“阿灼,若是可以,多替我们看一看。”
“看一看溟海之外,重峦叠嶂,高山巍峨的万万年。”
元灼奋力往上游,逆流的阻力几乎将他的尾巴扯断,他还在往上游。
等到了符离湖,一跃而起。
那华光异彩处,白雪皑皑,高耸入云的山峰都为他怔愣半晌。
幽蓝的血将符离湖染成宝石。
符离神君伏地痛哭,发下了自由以来第一个大愿。
他要鲛人一族的封印,寂灭在天地之间。
他要溟海符离,再无关隘。
元灼捂着心口,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呜咽。
“泰逢说,可以帮我。”
“他说,只要我愿意,他可以给我一切我想要的东西。”
吉神泰逢适时发出一声轻笑。
玉礼神情悲恸,却没出声,只是静静地听元灼讲下去。
“我问他,要什么代价。”
“他说——命理自会索回。”
“我那时不懂命理是指什么,只知道我已经没得选了。”
玉礼却笑了一声,苦得像火烧伤口。
他俯身,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吻元灼的唇。
冷的,冰凉的。
这赤峰口岩浆灼灼,偏他的阿灼,暖不了一分。
这可怎么是好。
“我猜到了。”
元灼睁大着一双澄蓝色的眼,呆呆望着他。
玉礼吻他,仔仔细细描摹过他的唇角,爱怜如珍宝。
元灼闭上眼,一滴泪滑落,还未落地,便化为玉珠,被玉礼稳稳接在掌心。
“我后来才知道的。”他低声道,“我真不知道他要的是你。”
玉礼的吻落在了他的眼角,舔去了他所有还未来得及生珠的眼泪。
鲛人泪珠价值千金,可烛阴白龙再承受不起阿灼的泪。
“所以你不信泰逢。你也怕。”
“你想找别的办法,找第二条路。”
“你把希望押在我身上。”
他低头,望着元灼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你想看看,我愿不愿意帮你。”
“你捅我一回,又试剑大会上瞧我一眼,都在考验我。”
“你迟迟不动手,是因为你看见了希望。”
他突然伸手,将元灼揽入怀中,紧紧抱住。
力度之大,几乎要将元灼嵌入骨髓。
元灼听见玉礼的唇在耳侧翕动,他的声音几乎颤抖:
“阿灼,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元灼的肩轻轻一颤,眼前再蒸起一缕白雾。
“我想赌一把你。”他终于开口,声音嘶哑,“我不想靠他。我想选你。”
“云翊的死……不是我,是吉神在催我动手。”
“可阿礼,我不想了。”
“我宁愿赌你,也不想再去求神。”
“我……信你,阿礼。”
昨夜风也凉,婆娑起舞。
少君楼台温声语,惊诧广寒流萤天。
吉神司愿劫,愿力所致,兽走留皮。
“我来……是想给天下一个能选的机会。”
“所以……我要阿灼的命运,应由他自己决定,而非被他人左右。我要他自由自在,东山溟海,符离英水,无拘无束。”
符离神君再发愿,求的是自己选择的,求的是自己想要的。
“阿礼,你救救我吧。”
“……我答应你。”
“呵、呵呵……呵哈哈哈!”
“有趣!哈哈哈!实在是有趣。”
“但也无聊至极了,可笑至极啊!”
炽热的风骤然静止。
赤峰口的火浪仿佛被什么无形之物一把按住。
下一瞬,天地一暗,一道虚影自天衍石的裂缝中浮现而出。
那是一个高大、几近人形的存在,披着看不清材质的古袍,面目模糊如雾,却有两道竖瞳燃烧着赤金之光。
吉神,泰逢!
他并未开口,但声音却像是从每一根神柱中传出,又像是从骨髓中响起。
“真是让我失望啊,阿灼。”
他垂眸俯视元灼,声音似笑非笑:
“在我和一个毛头小子之间,竟然选择相信他?”
“阿灼啊,可怜可爱的孩子。当真是被情爱冲昏了头脑。”
“你不信仰神明,却信一个白毛小子花言巧语的所谓承诺。”
“龙骨形化之后斩断鲛人封印——你当真以为,他一条小龙,斩得断上神的封印?”
“你倒是敢赌!”
赤金的竖瞳转向玉礼,目光灼灼,像在欣赏一件尚未成型的器物:
“他为你背叛了神明呢,小龙。”
“你要如何回报?”
“以命相抵吗?”
“只可惜啊,你的命不值钱呢。”
元灼靠在玉礼身上,却忽然轻轻笑了一声。
笑意带着一丝疲惫和清醒。
“你错了。”
他回头看着泰逢,眼里没有愧疚,也没有畏惧,只有一种极度冷静的厌倦。
“我只是不想选你而已。”
“你想要他的命,我不让。”
“你要我选神,我也不认。”
“我不信你,也不信命。”
他缓缓站起,唇角染上一抹血意冷笑。
“你问我信不信他?”
“我信。”
“可就算他什么都不答应,我也不会让你碰他一下。”
他话音未落,玉礼已觉察不对,瞳孔猛地一缩:“阿灼——”
可浑身上下动弹不得。
元灼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身上施下了定身咒!
是那颗眼泪!
“阿灼!!”
玉礼怒吼,目眦欲裂,脖颈青筋绷起,浑身灵力疯了一样地冲撞定咒。
可为时已晚。
元灼已举刃。
元灼手掌一翻,一柄短刃凭空而出,寒光耀眼。
他没有一丝犹豫,寒光一闪,刀锋划破胸膛,骨血齐飞!
“噗——”
一口鲜血喷洒而出,他却不退反进,将指尖探入血口,灵力暴涌,在撕裂中强行剖出一块血肉!
那血肉在他手中不断震颤,表皮泛起鲛族独有的银白光辉,犹如水华凝脂。
“鲛人一族,膏脂能成烛,明灯燃万年。”
“我以身躯,去补那天衍石的缝隙,便可重塑封印了!”
他语声一落,五指将那一团血肉攥紧,一道凝魂法印自掌心炸开,猛地朝天衍石投去!
天衍石发出一声刺耳的颤鸣,那些裂缝忽然如活物般张开,喷涌出浓烈的黑气,像一张巨口,猛地朝元灼扑去!
元灼身形一晃,几乎被吸入。
不对!
不好!
元灼被吸得身形踉跄,半跪在地。
而泰逢就在此刻动了。
他伸出手指,那是一只模糊的手,非人非神,骨骼错乱,却在虚空中钳住了元灼的气息。
长袍猎猎,嘴角扯出一丝极轻的冷笑。
“真是……甘愿。”
“用自己,去补一场神设的局。”
“你这一身的悲愿、孽念、信念——”
“足够我踏出这封印,归位神座。”
他露出一个近乎残忍的笑意,手指缓缓一握。
元灼痛苦地低呼一声,胸口像被什么生生撕裂开。
“呃——”
玉礼神色骤变。
“阿灼——!”
——不对。
泰逢等的就是现在!
玉礼和元灼同时认识到:
吉神从未想要玉礼的命。
或者说,他的命有没有,不是最重要的。
自始至终,他要的都是元灼。
是那一道被千万鲛人燃愿之力灌注而生的、背负了整个族群的“活钥匙”。
只要吞下元灼,他就能破开天衍石与神柱的命理锁链,重塑天位。
此刻的他,正借元灼之身,唤醒所有愿力,逆破封印!
“你早就算好了!!”玉礼怒吼,声音嘶哑。
“不。”泰逢俯视,望着玉礼的神色嘲讽异常,“是他选的。”
“南坞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怎么可能困得住我。”
他声音低沉又又磁性,明明是上神,却如魔鬼修罗,呢喃声在元灼耳畔响起,如情人呢喃,引诱异常。
“阿灼,你不是说你信他吗?”
“那就让他看着——你烧给我看。”
元灼面容扭曲,痛苦非常。
然而,就在元灼的血肉即将彻底融入石缝之际——
天衍石内部忽然剧烈震荡!
金黑交织的灵气狂乱翻涌!
一缕银白的力量从中破裂而出!
“——够了!”
那是玉礼的声音。
一句落,定咒崩!
“阿……礼……”
玉礼强行以神魂自斩咒印,鲜血从唇角横流,浑身却在这一瞬间自由!
在那一瞬间,元灼看到玉礼的眼。
不再是他熟悉的冷静与从容,也不是嬉笑与宠溺。
那双眼里,藏着雷电与星辰的崩塌,藏着怒意、恨意与——杀意!
是对神的杀意!
玉礼踏空而起,衣袍飞扬,灵息如天河倒灌。
长风剑直指天衍石,剑意凝聚成一座天地剑阵,万刃从虚空中生出,环绕着他,如同千万柄风刃在怒啸!
“泰逢——!”
玉礼低吼。
“你敢动阿灼分毫……”
“那我就把你——”
“斩了!!!”
天地变色,风火倒卷,天衍石剧震,泰逢的身形第一次微微一颤,似感受到真正的威胁。
落荒山震颤不止,无数幽浮抱头鼠窜,却根本离不开西山少帝设立的结界,只能疯狂撞击透明的结界,声响剧烈!
天空仿佛被瞬间撕开了口子,露出结痂未愈的伤口里面一片血肉模糊的猩红色,可怖至极!
英水河畔,昃黎帝君和令虞娘娘还穿梭在病人之中,不约而同地同时抬眸往中岳的方向望去。
东始山内,岑夫子面色讳莫如深。
族歌沉浮,如悼,如迎。
西山少帝盘腿,满头皆是冷汗涔涔,手上博山炉温度灼烫。
少昊咬牙,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疯了吧……这是要弑神的节奏?!”
快了快了,快回三百年后啦!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真的没有人看文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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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发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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