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法医》千木力

16、第五章（3）

　　（3）
　　接过房卡，俩人拖着行李尴尬的走过楼道，叶翊注意到酒店内一些奇特的装潢，像是闽南那儿的美学设计，在清汤寡水的白墙瓷砖中，彰显着某种宗教风味。

　　房卡“哔”的一声靠在感应器上，花令玉推开了房门，先是对着屋里象征性的拜了三拜，又对叶翊使了个意味不明的坏笑，然后轻盈地走了进去。

　　“干嘛？”

　　“把里面的人先请出去呀。“花令玉说着把行李摆在了地上。

　　“哪来的人？”

　　花令玉嘿嘿道：“逗你玩儿。”

　　叶翊摇着头心里说了句幼稚鬼，刚在沙发上坐下，就看到隔着窗的浴室是半透明的磨砂玻璃，她目光立马回到旁边正在整理行李的花令玉身上。

　　“换做其他时候，直接倒床上睡觉了，可身上味道实在太大了，我先去洗澡。”

　　“好……”叶翊心不在焉的回应着，实则想赶快打散掉刚才脑中胡思乱想的场面。

　　浴室瞬间被照亮，暖黄色的光线中一个女人的身影走到磨砂玻璃前，叶翊不想去看，可那女人双臂悬空，夸张地拨弄着卷发，将身上的衣物一件件慢悠悠地换下，人的眼睛不自觉地要被这接近表演式的动作吸引。只见里头的人慢慢贴近磨砂玻璃，叶翊紧张地不知眼睛该放在哪，突然花令玉“唰”的一下把浴室帘子拉下，外头的眼神像撞上了一堵墙。

　　叶翊顿时感到羞耻，双目空空的刷着手机上的笑话视频，实则在脑内试图迅速破译那女人行为背后的意义。

　　突然门口传来两下敲门声，把叶翊从漫无边际的思绪里拽了出来。

　　她前去开门，发现门外的是白石世奈。世奈往屋里探了探身子道：“走吗，一起去吃饭？”

　　叶翊眼睛向浴室的方向无意识的一瞥：“啊等等，想把身上的味道洗掉再去！”

　　世奈见叶翊漂亮俊俏的脸上总露出点局促的模样，觉得好笑：“可以，那等会儿联系！”便带上了房门。

　　叶翊转过头，发现花令玉正过着浴巾从她后边路过。

　　“我忘拿衣服了。”

　　叶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看哪，只好急的想到拿上自己的衣服，先躲过这尴尬的场面：“那我也先去洗了。”

　　花令玉见叶翊进了浴室，立即换上衣服，从包中拿出一张黑符，来到了酒店房间外。她找到监控死角，塞进了酒店的地毯下。

　　小县城人少，市中心路边稀疏的开了些大大小小的饭店，在淡季的夜晚，冷清的闪着霓虹灯。有一家老板正站在店门口和人聊天，看到过路的三位连忙招呼着往他店里头坐。

　　“三位美女，来尝尝海鲜粥！”

　　叶翊看到门口挂着的菜单上印着的各类海鲜照片，有些心动，但还是征求团队意见的向另外两位投去了目光。

　　“走吗？”世奈说了一句。

　　“走。”花令玉道。

　　三人随之跨进餐厅，一旁的老板笑着弯腰送她们入馆内。

　　“来来来，美女们是来这儿旅游的吗？”老板边递上菜单，边问道。

　　叶翊显然不喜欢被这样称呼，冷脸没作答。世奈翻阅着菜单，目光正锁在海蟹鲜虾大杂烩上。花令玉笑着对老板点点头，拿过菜单，实则在观察店内的环境。天花板几根白织灯吱吱的亮着，后厨传来机器的嗡嗡响，还有小城路上时不时飞驰过去的摩托车鸣，像是海域城市大排档的一贯视听风味。圆形的客桌，几把颜色不同放在一起凑数的椅子，还有结账台后坐着看连续剧的女人，大概是老板娘。

　　除了她们三个顾客之外，只有一对当地的小情侣，在饭店另一头甜蜜的分享着晚餐。

　　“我们在这儿再待一天？”

　　“本来是不打算留宿的，但局里给的预算足够，而且死亡方式不明，所以明天还要再协助当地警察调查。”

　　老板端着海鲜粥上来了，叶翊一看到海鲜，不逢时的想起来今天看到的尸体底下，爬出来的小螃蟹，突然就后悔来喝粥了。

　　“这小螃蟹怕不是也爬过那尸体……”花令玉阴对叶翊阴测测地笑道。

　　叶翊敢怒不敢言，只好说了句“可恶。”

　　老板听到了三人的对话，悄悄凑过来问道：“你们是法医吗？”

　　世奈见状瞬间设起心理防线，摆摆手不打算与老板攀谈此事，可是花令玉却插嘴道：“我们看着像吗？”

　　老板心虚的笑着：“只是问问。今天海里捞上来一个人，我们都听说了……”

　　“是吗？你认识那个——死者？”花令玉又接话道。世奈皱皱眉，花令玉不理会。

　　“哎呀，”老板摇了摇脑袋，说道：“谁都知道她是谁，她家里人，儿子，是那个。”说完，用手势比划了一个不好的意思。

　　老板娘端菜来了，给老板一个眼神警告他少说两句，又看向那对情侣，像怕被听见。

　　花令玉注意到了对面的情侣似乎有意无意的停下来进食的动作，便说道：“我们不是法医，我们是来这旅游的。”

　　老板笑着点点头：“好，那你们慢用！先不打扰你们啦。”

　　花令玉看了眼世奈，又看了眼叶翊，从桌侧拿来一罐辣椒酱，挖了一勺堆在粥上。她搅拌了搅拌，硬是把白粥搅拌成了红粥。

　　“你这么爱吃辣？”叶翊问道。

　　“对啊，不辣没感觉。”

　　说完她掏出手机看起了吃播，红辣辣的烤串儿在烟火下闪着火星子，馋的她心里痒痒，却只能喝些辣粥解恨。

　　叶翊扫了一眼花令玉的屏幕，满屏重油重盐系列：“没想到你会看吃播？”

　　“这对你来说太清淡了吗？”世奈笑道。

　　“还好，海鲜粥也可以，就是街上没看到有什么烧烤店，否则现在饿的能吃下一桌烤肉。”花令玉道。

　　“刚那个（小声）你也能吃得下……你是这个。”世奈竖了竖大拇指。

　　花某人牛头不对马嘴地回了一句：“反正我也吃不胖。”

　　三人说是埋怨工作环境的脏乱，却很快地干完了一大锅粥和几碟小菜，世奈也没想到两位实习生的心理素质这么快就得到了提升。饭后，世奈去前台结账，老板娘身后的柜台上摆着的佛像，白色玉雕，但长相好像和别处看到的不太一样，但世奈也没多想。

　　花令玉和叶翊站在门口等她，此时就像被大姐姐照顾一样，让叶翊发自肺腑的说了一句：“警局对我们还真挺好的。”

　　“此话怎讲？”

　　“我们才刚来实习没多久，就派来出差，而且导师（世奈）就像学姐一样。”

　　“也是在考察我们吧。”

　　“……嗯，说不准表现好，以后就要我们直接留下了～嘿嘿。”

　　“不过我不打算留下，之后可能还要出国读书。”

　　这话一出，叶翊心里不知为何有点凉意。

　　“毕业后，你就不待在这里了？”

　　“嗯。”

　　花点点头，侧脸显得冷淡。

　　“你准备去哪个国家？”叶翊总觉得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在心尖儿上磨。

　　花令玉正要开口问叶翊为何这么好奇，世奈便结账完走来了。

　　“走吧，我的小姐们，要不去海边兜兜风呀？”世奈看了眼表，”反正现在还不到8点。”

　　见叶翊半天没回应，“走呗！”花令玉倒是轻巧地答道。

　　穿过马路，几个鬼火黄毛骑着摩托对三人摁了摁车喇叭，呼啸而去。世奈嫌恶地白了一眼。

　　叶翊看着远去的车影，问道：“世奈以后一直呆在警局吗？”

　　“对呀。”说完，不知道为什么脸上流露出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幸福笑意。

　　“你呢，以后想入公安吗？”

　　叶翊点了点头。

　　世奈看向花令玉，花令玉则是有些回避，并没有说是或者不是。

　　突然一通电话响起，世奈看到屏幕，惊喜地随便搪塞了个理由借口离开。

　　“你俩继续走，我先去接个电话！要是我很久没来，等会儿自己回酒店！”

　　落单的俩人有些无语，怀疑世奈是偷偷谈起了恋爱。叶翊只好同花令玉一起走，俩人显得有点沉默。

　　“叶翊以后，想留在警局工作？”

　　叶翊低声道：“想成为像科长那样的人，为行业做贡献。”

　　花令玉听完有些诧异，似乎有些羡慕叶翊。

　　海风吹的人心情七七八八的，但听到远处传来零零落落的叫卖声，俩人都回头去看，发现是有人在推着烧烤摊。叶翊忽然情不自禁地问花令玉想不想吃，花令玉犹豫地点了点头，叶翊便让花令玉留在原地等她，自个跑去买了。

　　花令玉见叶翊跑远了的身影，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被除了母亲以外的人这样对待，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呢，她不太能完全理解叶翊的好意，但叶翊黑色的长发在风中吹起，缱绻在她眼中。

　　花令玉在原地踱步，她莫名觉得周边环境越来越熟悉，她好像看到了远处的警戒线，心里自言自语道：“那里，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