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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那条破破烂烂的白裙在脸盆里泡成一团,浅褐色的血迹应该是洗不掉了。她倒是执着地不愿用漂白水,就这么勤快地每日换水,再倒上新的一勺洗衣粉。

      有一股蛋清的味道。

      我问她打算啥时候补□□件?攻略我都找好了,甚至可以请两天假陪她一起跑行政服务中心。就这么黑在家里打游戏,我肉眼可见地被她越衬越手残,得让她找点别的事情做。

      她夹断莴笋后怪叫一声,笑眯眯地问我是不是想学操作,她包教会的。

      我无语地瞥了她一眼,埋头继续吃饭了。

      她在拒绝。

      老实说,多一个人吃饭现在对我来说已经不算负担了。而且我也没别的追求,不买基金也不买房,甚至有点想去试试收养一只猫咖退役的猫猫。

      但她是那种愿意一辈子宅屋里的类型吗?她刚毕业那会儿还兴冲冲地拉着我连逛了两广加澳门,并打算下一次出门要去奈良喂鹿吃饼。

      她想做的事情那么多,写出来估计都望不到头。我用平板刷视频的时候看到一堆杂七杂八的搜索记录,不是松饼教程就是某地一日游和探店vlog,这些可都不是我会看的。

      我把蒜片挑到碗边,心想她现在连最嫌弃的香菜味都吃不出来了,一时不知道是在怜惜还是在困惑。

      她失去味觉和嗅觉了吗?

      我不可避免地悄悄在手机上搜人死而复生的相关内容,可惜现在重生文大行其道,八成都是上辈子我棋差一招这一世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剩下的就是些卖关子半天最后是乌龙的新闻和活死人僵尸之类的小众网文了,也有夺舍的伪人文。

      我向来拈轻怕重,同时拥有一种幽默的鸵鸟心态。删掉浏览记录之前还关闭了手机和平板的信息同步。

      今天轮到我洗碗,等我狼狈地把冰手环脖子上自己暖自己地走出厨房,她背着我在玩平板上的植物大战僵尸。

      “唉,祖国的花朵。唉,网瘾害人。”我学着她蛐蛐了两句,被她无语地看了一眼后感到安心,摆摆手去睡觉了。

      果不其然又梦见她了,这次看起来比较平淡,她穿着成套的睡衣坐在懒人沙发上,甚至敷着面膜。我的手依旧冰得可以碰瓷艾莎,但出乎意料没有丝毫不适,就像我生来就是带着一双冰手长大的。

      过了很久,我隐约听到起床铃而开始躁动起来时,面膜底下的她说:

      “回去。”

      醒来发现闹钟其实并没有响,还有七分钟。我头脑空白地看着分钟位往前跳了两位后身体才开始动了起来,当然是先找眼镜。洗簌更衣完照例去客厅拿牛奶和面包,这时才发现她似乎没在被窝里睡觉,蹲在沙发上敲PVZ的无限瓷罐敲得入迷,屏幕的青光在天还没亮彻底的地方格外显眼,照得她的眼睛亮得惊人。

      出于直觉,我一路拿上包和钥匙就走了,只在关门的时候动作放缓了很多。

      门缝中瞥见她似乎已经按了暂停,但依旧专注地研究下一个罐子要敲哪个。

      学校附近有一家煎饼店,经过我的推荐她也迷上这家夏天特供的冰豆花。简陋的红色塑料凳子和亮面的折叠桌,我俩就窝在那边吃边聊天。

      我一直很好奇她怎么做到始终这么情绪高涨的,跟上天亲闺女似的,好像从来没泄气过。

      她理直气壮地告诉我这是她努力装的,装久了就成真的了。

      服了她,我边吃边笑得糖粒都撒了。

      我下班专程绕了一大段路去打包豆花,老板热情地招呼我说好些天不见,还以为我搬去其他地方了。我说主要是最近忙得像陀螺,都没空出门。

      回去时刚好是中学生马上要晚自习的点,路上密密麻麻全是车屁股,我坐在公交车中间都被窗外的车灯晃得眼睛痛。我百无聊赖地看向对面,刚好没坐人,太阳要落不落趴在低空,蔫蔫的。

      这里的麻雀倒是多得离谱,很有秩序似的在电线上隔一小段站一位,整齐得令人怀疑是不是真有什么麻雀社交距离。

      站在门口时还没等我掏钥匙,她就刚好推了门准备把垃圾袋放在门边。

      “好晚哦,今天加班啦?”

      我拎起豆花晃了晃,她笑嘻嘻地接过去就往厨房跑,估计是又要拿她那个蓝边小象的碗了。

      还没等我跟着进门,我不知怎的回头看了一下,楼道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可能是最近想七想八神经太紧绷了吧,我抹了把脸把门关上并且反锁了。

      我俩一个趴桌上边吃边刷手机,一个放茶几上吃一口摁一下遥控器翻着电视剧排行榜。果不其然,她没有了味觉。两碗豆花都托老板洒了点味精,当时老板欲言又止但还是照做了。

      我此刻平静得有些不可思议,无论如何她没有彻底消失在两年前,这已经很好了。我枯燥的人生不需要更多的刺激,尤其是坏的变动。

      吃完被我造得味道怪怪的豆花后我仿佛得到了某种升华,象征性问了她一嘴后就去泡泡面了,就是不知道她现在再吃喜欢的海鲜味能不能得到一点点心理上的慰藉。

      一夜无梦,但又比闹钟早醒了三分钟。趁着她还在熟睡,我光着脚去了她以前的卧室。空得堪比练舞室,只少了扶手和整面墙的镜子。

      地上的一些浅色印子隐约看得到以前家具的分布,衣柜的大小仅次于床,想来她这几天只穿我的T恤和休闲裤还是委屈她的审美了。但她又不买新的衣服。

      外面传来敲门声,很奇怪,因为我有装门铃。

      透过猫眼,我看到了表情冷漠的我同学,最铁的那种,每天会在□□上续聊天火花。

      奇怪。她不该在这里,她昨天还跟我抱怨隔壁组把她个新员工借过去连轴转,回来还有本组的一大堆破事也要她搞,在辞职跟忍气吞声中反复横跳。

      而且她单位在隔壁省。

      我皱眉掏出手机,刚想打字问她起了没。

      就看见对话框中同学立刻发了一句:“该醒了。”

      我又一次醒了,手上直冒冷汗地拿起手机,现在离闹钟响起还有七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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