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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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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死了,你怎么把我的东西全丢了?”她撅着嘴,本想坦率地摆出不满的神色,但可能考虑到我的表情过于恐怖,她又无辜地眨眨眼,选择露出很有礼貌的样子。
但是这婆娘现在身上到处破破烂烂,就连鞋子都只剩左脚的一只。我记得她上一次出门的时候那么光鲜可爱,白裙子上的褶皱都显得乖巧无比。她当时问我,要酸奶还是牛奶?不回话的话就给我买萝卜汁。
我表情空白地伸手,摸了摸她粘上血后又干涸结块的漂亮栗色卷发。
她已经失踪了两年,这是她第一次现身。而我身为舍友帮她把所有东西寄回了家,以宽慰她悲痛欲绝的双亲。
她抿了抿嘴,躲开我直勾勾的注视。
“让我先进去。”她往屋子里望了望,牵着我的手就要走进屋。
......我自然是服帖地被她牵了进去,没有理由拒绝。她的手暖和得仿佛她还活着,与两年前别无二致。有可能是我想当然了,但是我觉得,她现在应该是个活人。谁知道她失踪的这两年是不是漂流到女儿国去了,或者到丛林里求生,她的白裙子说不准就是被树杈划得稀烂的,血迹是与丛林野兽厮杀时溅上......
“想什么呢?”她挑了挑眉。一边拧着毛巾,准备擦掉脸上的污渍。“你把我东西都搬没了,今晚我要睡你床上。”
两年前我就经常被她牵着走,现在更是毫无主意,只得无用地犹豫片刻,点头答应了。
她甜腻地搂住我称我是世上心眼最好的人儿,转头跑着跳着去洗澡了。一切就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她只是出门玩了一天又回来,继续哼着歌在浴室里搓泡沫。
只是我戴着眼镜,刚才瞥见她跑动而再没有被裙摆盖得严实的小腿,那上面隐约呈现一片骇人的淤青,淡淡的条块状。
加上她消失的这两年,我总共认识她四年。一开始是我愁着找室友,因为初入职场薪水少得可怜,但是这处租房又实在优越。我厚着脸皮在学校表白墙上问,甚至学已经到邻省教书的好友到很多社交平台上同城发帖,聊到很多骗子被骗了些不好报警的金额就不赘述了。
她是我学妹,小我一届,从表白墙那加上我的□□后直接问我住哪。我已经被骗得暴躁多疑,叫她线下跟我去看过再往下聊,她竟然也毫不犹豫地应允了,现在想来她当时若是没那么轻信于人就好了,从此跟我互不相识也行。
她是很乐意跟我合租,我俩讨论完房间分配之后她就兴冲冲地叫我把房东喊来,要就这么签了。我当时觉得好笑,想着她真是个不谙世事小孩儿心性的姑娘,一定是一路顺风顺水长大来的。
后来跟她认识久了才觉得我甚至比她还幸运一点......
“发什么呆呢,有睡衣没?借我一套。”她披着我的浴巾踩着我的拖鞋出来了,我才想起她的衣物全寄还给她爸妈,赶忙去衣柜里翻找。
“你要打电话给叔叔阿姨吗?”我往床上丢了裤衩和睡裤,配套的上衣一时半会不记得放哪了。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我不知为何心里一沉,告诉自己专心找上衣,要不然随便找个棉布的凑合估计也行。
“不用。”她终于爽快地回了我一声。
无聊的人就是这样,为了逃避难以忍受的后果会选择性忽略很多事情。她回来整整两天了,我们很自然地窝在出租屋里除了吃外卖就是打游戏,要不然就是睡觉,简直梦回两年前。唯一的区别就是窗帘不分日夜地合上了,正午十二点也跟黄昏没两样。
“我明天要回去上班了。”我捏着手柄努力走位,结果还是抱着保险丝被陶瓷小怪追上了,她哀嚎一声拍了我一下,明显是在嫌弃我配合得不怎样。
“收到!话说你现在能双休啦?”
“嗯。但是更远了,坐公交要提早半小时。”
她装模作样地叹气,奖了我一句辛苦辛苦早日买车要买珍珠白的,就急着读档势要今天就打出结局。
我也咽下那句“那你有什么安排?”,推了推下滑的眼镜跟着按ZR拿起赛博保险丝。
但,压着一堆问题做事自然专注不了,我又被陶瓷人铺天盖地地镇压后举着手柄瘫回床上,建议她去带机器人吧。
晚上做梦也梦见陶瓷人了,它们怪叫着把我架起来颠簸地跑,路上磕磕碰碰地碎了一地,但残肢断手们锲而不舍地攥着我往更黑的地方跳。我感觉都要被抓得缺氧窒息了,翻白眼的时候撇见她一脸阴郁地站在陶瓷行进的前方,她说:
“停下来。”
早上还是她把我摇醒的,闭着眼嘟囔说我的闹钟都响了快十分钟了还不起,吵到她了。
我顶着三眼皮迷瞪地到处摸眼镜,谢完叫醒之恩后身体记忆丝滑地一路洗簌更衣背着包就出门了,临走前不忘拍拍口袋确保钥匙在兜里。
大部分无神论者中我是最摇摆不定的,看灵异小说一边觉得不科学一边记下各种忌讳从此敬而远之。也迷信解梦,但解出来的我不爱听就选择性忽略了。
所以昨晚的梦意味着什么?我瞥了眼秋姐的办公室,把网页最大化继续查各种梦的心理学暗示。扯什么的都有,连桃花运都出来了,我冷漠地右击关闭右侧所有网页。
她失踪自然是音讯全无的,我跟她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她失踪的前一个礼拜我托她帮忙拿快递发的取件码截图,她回了个OK。当天外出携带的手机、钥匙、帆布包,全都不知所踪,阿姨倒是听了我的建议给她的手机号办了保号的套餐,但打过去一律忙音,从来没接听过。
没人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报警查监控也只看到她走出小区门口就不知道往哪儿了,连通报都不好出。
我心中烦闷,想起阿姨还攥着我的手请求我有她的消息一定要及时联系阿姨。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回家站在门前时一切是如此的陌生,褪色的春联,夹杂着沙砾和头发的地垫,她大前天敲门时面对的就是这幅场景么?
还好屋内亮堂堂的,我听见电磁炉开最小火的嗡鸣声。
“哎呦回来了,我借你的牛奶和木薯粉煮点麻薯,你要吃不?”她抽空从厨房探出头来,打量了一下我拎的购物袋。
“你买了椰汁哦,刚刚好!椰汁麻薯完美的。”
她兴冲冲地关了火就举着汤勺过来接过重担,挑出椰汁后又风风火火地冲回去继续倒腾甜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