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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她从未走出那场伤痛 ...


  •   话说纱织在南星的安排下,巧妙的脱离了和亲队伍,同情郎一道私奔,竟是去了北境。
      身上带的银钱很快便在路上消耗殆尽,贴身侍女都被情郎给发卖了。
      离了皇室的庇护,他们需得靠自己的双手讨生活,纱织再是舍不得自小陪伴她的侍女,也是无可奈何。
      可纱织身为公主之尊,自小养尊处优,锦衣玉食,凡事都有人伺候着,哪里知道生活艰辛。
      一开始,他们设想得很好,纱织有一手织锦绝技,总不会饿肚子。
      她没日没夜的织锦,情郎再带着织锦出去卖,换回吃食和丝线,她再继续织。
      可没过多久,纱织便熬不住了。
      闲时织锦当兴趣,可得其乐,可若是用织锦来讨生活,便不是那么回事了。
      粗茶淡饭,纱织可忍一时,可看着自己渐渐磨出了茧子的细嫩双手,看着她这辈子都没住过的土坯房舍,看着为了让她熬夜织锦而长夜燃着的油灯,看着不顾她疲累而在一旁呼呼大睡的情郎,纱织终是明白,有情也不能饮水饱。
      她不顾情郎阻拦,跑去了北境的驻军大营,叫嚷着自己才是西州纱织公主,被人陷害,流落民间,要求驻军派人送她去东都,觐见东州隆昌帝。
      驻军大营的将领自然是不信的,只当眼前一身布衣的纱织得了癔症,疯言疯语罢了。
      定远侯世子镇守北境多年,虽后来朝廷派了新的将领替代他,但军中依旧有其旧部,自然也有怀宁公主的亲信。
      亲信思量几日,便将此事当一趣闻告知了怀宁。
      怀宁亦觉得有趣,没想到深受父皇宠爱的“卿卿”竟是假的?
      怀宁命人将纱织送入东都,纱织便毫不犹豫的舍弃了她的情郎,毅然决然奔向她的荣华富贵。
      这富贵本就该是她的,不是吗?
      纱织入东都,怀宁压根没见她,只将她安置在了一处不起眼的小院中,又派人伺候着,顺便细问真假公主一事。
      后又派人去了趟西州,寻来了纱织的乳母。
      待到一切齐备,万事周全,怀宁便往镇国公府送了一封“告密信”,这才有了之后的种种。
      怀宁以为,以曹月容那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心性,会迫不及待的将此事捅到慕临渊的跟前,可没想到,她还玩了点儿心眼,将思妙牵扯了进来。
      这倒也无妨,只要结果如意,也不必计较这些小节。
      可惜啊,终究棋差一着,满盘皆输。
      且,曹月容那点小伎俩也没逃过慕临渊的法眼。
      这不,新贵一派遭了殃。
      骆轩思量着,问道:“公主若觉得那和亲公主有问题,不妨再寻新的证据,毕竟假的就是假的,永远也成不了真。”
      怀宁含笑抬头,嗔怪的看了骆轩一眼。
      此人就是太过耿直,也是个没心眼的,也罢,这样的人一旦认准了谁,就会忠诚到死。
      怀宁笑道:“我哪里会跟一个和亲公主过不去?我又不似曹月容那般蠢钝。她是真是假都不打紧,能讨得父皇欢心,让父皇如此偏爱她,就是她的本事,我又何必去招惹父皇不痛快?”
      这一局,她的本意本就不是针对南星。
      若是不慎,南星被拆穿了身份,身首异处,也只能算她自己倒霉。
      毕竟,一盘棋局,厮杀过程中,波及到了小猫小狗,也是无奈之事。
      怀宁伸手,掐断一根花枝,将一朵洁白的栀子花簪于发髻旁,含笑道:“况且,如今真公主已死,谁还能说逍遥台住着的那位是假的呢?”
      骆轩看着她鬓边的栀子花,雪白无暇,心头却有些微微刺痛。
      这些年,她从未簪过除白色以外的花朵,就如……始终戴孝一般。
      世子已过世多年,身为妻子,理该为他守节一生。
      可是怀宁贵为公主,没有公主为臣子守寡的道理。况且,大赢并无“夫君身死,妻子不可改嫁”的规矩。
      寻常人家,守制三年后便可再论婚嫁。
      她为他守孝一年,尽一尽夫妻之情,理该足够了,可这么多年了,她好似始终活在曾经。
      怀宁她……从未走出过那场伤痛。
      簪好了花,怀宁仰头看向骆轩,娇笑道:“好看吗?”
      迎着她的笑颜,骆轩心头一跳,点头应道:“好看。”
      怀宁满意的笑笑,起身道:“走吧,去给父亲母亲请安。”
      骆轩陪着怀宁,往定远侯夫妻的居所而去。
      ***
      乾明殿。
      慕临渊下了早朝便宣召了聂循觐见。
      聂循迈着坚定的步伐进了乾明殿,单膝跪地,抱拳行礼,朗声道:“卑职参见陛下!”
      “嗯。”慕临渊从桌案上抬起头,“今日早朝,圣旨内容都知晓了?”
      “是。”
      “如何看?”
      聂循垂眸道:“卑职同陛下的看法一致,请陛下示下。”
      慕临渊满意的点点头,道:“如今,表面上看,军需案告一段落,但朕不信。你带领锦衣卫继续暗查其内情,势必要查到根源,不能偏颇更不能袒护,朕,要真相!”
      “是,卑职定不辱命!”
      “好,再过一阵子,便是夏苗了,锦衣卫连同东都大营和千牛卫,都好生预备着吧。”
      “是,卑职遵命。”
      ***
      南星没想到,太子慕璟当真会跑来逍遥台。
      那日因着“真假公主”一事,慕临渊随口一句“朕忙你也忙”,倒是给了慕璟上门拜访的理由。
      南星客气有礼的将慕璟让进殿中,命白芷倒茶,含笑道:“太子殿下今日怎来了?可是有事?”
      慕璟从怀中掏出一只小瓷瓶,轻轻放于桌上,温言道:“这是上好的烫伤药,是陈氏的独家秘方,孤觉得比御医院的要好些,卿卿手上的伤不可大意,还疼吗?”
      南星眨巴眨巴眼睛,看向桌上的小瓷瓶,拿过凑到鼻尖闻了闻,能闻出其中确实有不少上好的药材,且配比精良。
      她含笑点头,应道:“一点小伤,已经无碍了,劳烦太子殿下挂心。”
      慕璟笑着道:“孤同卿卿算得相熟吧,毕竟总在乾明殿相遇,卿卿同孤不必如此客气。”
      说实在的,慕临渊成日里把“卿卿”挂嘴上,南星没觉得如何,可这小字从慕璟的口中唤出,不知为何,总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南星深呼吸,她既已知晓了“卿卿”二字的由来,那便将自己当做慕璟的姊妹吧,这样或许会自然些。
      她调整好心态,笑眯眯道:“臣女平日里没规矩,在西州时便常被宫中嬷嬷们数落,得知要远嫁和亲时,近身之人无有不忧心的,生怕臣女散漫的性子惹得人笑话,是以,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要规矩些的。”
      信口胡诌说来就来,不过南星知道自己是没规矩的,以往四大长老也常数落她,跟着师父,却没学到半点他的清风朗月。
      慕璟温柔的笑着,犹豫片刻,直接道:“卿卿不必勉强自己,就如此这般,甚好,孤的东宫也没什么规矩。”
      这话说得南星微微一怔,这什么意思?
      看着慕璟温润的眉眼,南星有些迷糊,这位太子殿下不是钟情苏含烟的吗?这是要变?
      她是借着在乾明殿相处的机会,有意接近慕璟,只是不想他太过防备排斥自己,能说得上话,自在相处,最好是能拿她当做亲近的朋友,允她自由出入东宫。
      对,朋友,这个身份南星就很满意。
      可没想到,慕璟给的反馈这么好?是不是太快了些?
      慕璟点到为止,看着南星那双澄澈透亮的美眸,他的笑意更加温软,柔声道:“今日孤得空,瞧着天气晴好,卿卿可想出宫走走?孤可相陪。”
      南星直愣愣的看着慕璟的眉眼,他的眉眼生得很漂亮,也很端正,温润端方,君子如玉,此刻那眼中的笑意充满了包容,甚至是……愧疚?
      并无一丝关于男女情爱的欲望与羞涩。
      逍遥湖上的风透过窗棂轻轻吹进,撩起她鬓边的碎发,随风而动,似是吹拂在了他的心头。
      南星的唇角荡起一抹灿烂的笑意,笑意蔓延至眼角眉梢,明媚得晃花了慕璟的眼。
      她娇笑道:“好啊,太子殿下可知西市有家糕饼铺子,做的核桃酥很好吃,还有樱桃煎,我有一阵子没出宫了,我们今日去买可好?陛下也爱吃的!”
      慕璟看着南星的笑意,微微一怔,听着她的笑语,遂纵容的笑了,点头道:“好,都依卿卿的。”
      这些时日,他也曾在乾明殿同慕临渊一道用过膳,深知卿卿有些贪嘴。
      他同其他人一样,未觉得有何不妥,反而觉得很稀奇新鲜。
      看着这般活泼的卿卿,得了他的首肯,便兴冲冲的去更衣了,慕璟的心头微软。
      这般轻松随意的交谈,说着天气,说着核桃酥、樱桃煎,好似也不错。
      感觉就像是……自家的小妹妹?
      慕璟垂眸自嘲的一笑,他又不缺妹妹,莫不是他也同父皇一样,魔怔了?竟是对一个异国公主生出莫名的亲近之感?
      端起桌案上的茶盏,轻啄一口,天山剑豪凛冽的香气充斥口鼻,顺着喉头缓缓滚下,熨帖着胸口,热气熏染得他眼中的笑意,愈加温柔。
      慕璟看着茶盏中飘飘浮浮的茶叶,感受着湖面上吹来的风,带着丝丝缕缕的水汽,不禁想,逍遥台当真是个好地方啊!就连住在此处的人,都那般让人舒心、让人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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