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只有我能拉你们出深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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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殿内，烟雾绕着金砖，缕缕的龙涎香漫过鼻尖，群臣分列两旁，噤若寒蝉。
谢尚书战战兢兢地走出列，猛地跪倒在地，高声奏道：“陛下，臣有要事启奏！大皇子于噬通敌叛国，罔顾人伦，臣恳请陛下圣裁！”
于皇帝听闻此言，猛得一拍龙案，脸色沉了几分：“休得胡言！噬儿乃朕之子，噬儿的品性朕明白的清楚，又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臣万万不敢胡言。”
不远处的于笙勾了勾唇，道：“父皇，本王倒是认为谢尚书说的在理，兄长近来因病鲜少出行，不知是真病了，还是……”
“三皇子殿下，奉召觐见——”太监朱修尖细的唱喏，回响在殿中。
朱漆殿门被缓缓推开，于噬身着白衣，腰束玉带，面色苍白，唇上没有一丝血色，江箫站在他身后，双手虚扶着。
“靖王慎言，儿臣对国一片赤诚，未曾有过背叛，”于噬顿了顿，欺身跪下来，“望陛下明查。”
于澹看着于噬眯了眯眼，笑着出列，微微颔首：“父皇，儿臣倒有些疑虑，靖王殿下如此笃定的推兄长下水，却又始终拿不出证据，不如，先看看儿臣的如何？”
于皇帝扶着额，抬抬手，便是允了。
“是，父皇。”
几名于澹的亲卫驾进来一个少年，莫约十七八岁，眉眼还尚存着英气，眼下一片乌青，鼻梁处留着一道狰狞恐怖的疤，浑身上下都是鞭伤，一道一道，皮开肉绽，眼里存着的是深海，是滔天的恨。
原本气定神闲的于笙看到此人后瞳孔骤缩，慌了神，不明的情绪揉在他眼里，要将他整个人撕碎。
于噬在远处比划着少年的身形，轻声道：“沈长临沈将军，倒是好久没见。”
“殿下有所不知，沈将军，早在几个月前为国战死沙场，尸骨……无存。”江箫顿了顿，看了看于噬的眼神，才继续，“如今被太子殿下找到，怕是要被治个欺君之罪，再者，他与靖王爷的关系，似乎不一般。”
“好一个通敌叛国，好一个欺君之罪，我们的太子殿下还真是把好戏演到极致啊”于噬讥笑道。
通敌叛国是幌子，闹大事情才是真，欺君之罪一旦成立，其它罪名，自然无需所谓证据，便能轻而易举的扣上。
于澹居高临下看着脚边的人，沈长临被两名亲卫按倒在地，双手紧紧攥着，于澹慢慢抬起脚，靴尖狠狠踩上了沈长临右手，又抬起头好笑似的看于笙的反应，一字一句道：“靖王帮心腹部下欺瞒圣上，如今沈长临沈将军已在此，不知王爷和将军——还有何话可说？”
于皇帝再一拍龙案，气得浑身发抖，龙颜大怒，指着沈长临咬牙道：“好啊，当真是好得很，背叛朕，欺瞒朕，眼中可还有半分朕这个皇帝？！来人，都给朕带去慎刑司，好好的审，给朕好好的审！”
于噬微微扬起嘴角，眼神瞟向于笙。
于笙望着沈长临，眼中是于噬看不懂的情愫。
“他们是亲兄弟？”于噬又看向江箫，征求意见，看着江箫一脸不太明显的鄙夷，皱了皱眉，“好像没听说过，难道是互相欠了银子？”
江箫：“……”
远处的于澹故作惋惜地看着于笙狼狈的样子，跪在地上向皇帝请命，眼中似是还有泪花闪烁：“弟弟犯错，儿臣这个当兄长的，心中自知有错，也不忍牵连他人，儿臣愿亲自审问，以此，来弥补未能及时发现弟弟如此行为的过错，儿臣，恳请父皇成全。”
“好，好啊，澹儿身为一国储君，有此心朕自然是高兴的。”
“叩谢圣恩，儿臣定不负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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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外，
下了朝，于澹一反常态的主动和于噬搭话，道：“兄长近来可无恙？”
“自是有恙，也不敢麻烦太子殿下。”于噬轻轻瞄了一眼于澹，并不想过多纠缠，很快收回了目光。
“兄长言重了，弟弟不曾有此意。”于澹顿了顿，看向于噬身边一袭黑衣身段有型的江箫，“兄长身边的侍卫，似是不曾见过。”
于噬回头去看江箫，江箫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微微侧目，于噬满意地勾了勾唇角，道：“他？陆衍——”
于噬想了想又觉得不对。
“……的表弟。”
卯时让陆衍拟的奏折不知如何了，按理来说，皇帝此时应当知道他身边调换亲卫的事。
于澹狐疑地目光扫过眼前的二人，收回了目光，微微颔首道：“兄长当真是变了许多。弟弟还有公务在身，先行告退。”
于澹沿着长阶而下，直到消失在于噬的视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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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刑司，昏暗的灯光下。
“于澹，你说过，不会动他。”于笙声音暗哑，疼痛一寸一寸涌上太阳穴。
于澹似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放声大笑，接着故作怜悯的看着于笙，左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道：“王爷说笑了，您的沈将军，可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怎么能说是兄长动的呢？”沈将军几个字咬的极为刻意，扎在于笙心上。
“怎么可能，明明——”
“王爷清楚，您和沈将军之间，只能留一个，可王爷一心想留下沈将军，不惜一切代价，偏偏沈将军也想救王爷，自己跑出来了。”于澹手指忽然狠狠掐住于笙的脸，“真真一对苦命鸳鸯，孤好生怜惜。”于澹甩开于笙的脸，留下一道血痕，用帕子擦着指尖的血。
没等于笙回答，于澹又面上情深义重的说道：“谁都想救，只会谁都救不成，王爷，贪心——只会满盘皆输。”于澹一步一步向于笙走近，靴子踏在地上一下一下的声音，刺在于笙心上。
于笙闭上眼，不愿去看于澹的眼睛，于澹也不恼，还是看着他。
“王爷，梦该醒了，事实摆在眼前了，不愿看清的话，那便由孤来替王爷说，”于澹刻意顿了顿，“在意的人与自己，王爷当真是一个也护不住。”
于笙眼尾渗出泪花，顺着脸颊的轮廓往下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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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刑司，另一间刑房，
沈长临漆黑的瞳孔死死盯着来人，双手还是紧紧攥着，几近僵硬了。
于噬走进审讯室，眼含笑意的望着沈长临，道：“好久不见，沈将军，别来无恙。”
于噬没有去找于笙，倒不是因为怕于澹，而是沈长临这样爱憎分明的孩子心性，更好拿捏罢了，于笙少说也在朝堂上混过五余年，心中自该看得分明。
沈长临虽跟着于笙征战也有许多年了，但怎么说也是被于笙好好护着，捧在掌心的世人皆知的战功赫赫的沈将军，却几乎无人见过真容，就连于皇帝见过他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于噬倒是很相熟，这位，少年时的弟弟。
“皇子殿下好大的威风，如今倒也来笑话在下了。”沈长临讥讽地笑着，心不在焉地看着一边。
于噬状若未闻，继续自顾自地说着：“我方才来时路过靖王爷的刑房，里边的惨叫声当真可怖，不知太子殿下用了什么法子，似乎是用沈将军作威胁呢。”
“怎么会这样，于澹不是说过，只要我和他走，便会饶了哥一命吗？”沈长临眼中是迷茫，双手开始无措，手中紧攥着的东西砸在了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一个小巧精致的玉佩“啪！”的一声砸在地上，原本就有些裂痕的玉佩禁不起这样的撞击，青色的玉石碎在地上，一块一块，看不出原来的形状。
沈长临伸手想要去捡，奈何双手被绳子紧紧束缚着，是怎么也挣脱不开的，甩不掉的枷锁。
眼泪再也攒不住，温热的泪流出来是冰凉的，像要冻结在空气中：“哥，于澹骗了我，他骗了我，他明明说好我只要和他走你就可以活下来的，我是不是，又做错了……”
其实换作儿时的于噬，的确是能理解这样心情的，但如今不是了，也许是过了太久，忘了太多，早就感受不到这样赤诚且纯粹的情感了。
于噬渐渐变得不太像一个有感情的人。
陆衍曾经是这样说的。
此时的他再看着沈长临，连感慨也不再有了，他心中有一泓清泉，曾经是汩汩流淌的，如今连平静都不剩，唯有干涸的泉眼。
“沈长临，我能帮你，帮你们。”于噬难得很认真的看着一个人，记忆中有人说过他的眼睛很好看，像圆圆的琥珀，只是记不清了，也不再重要了。
“于噬，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信你。”沈长临声音还带着隐约的哭腔，闭着眼，有些红肿了。
"那就凭，
你们现在没有任何退路了，而我向你们主动伸出了援手，还不明白吗，沈长临，别做你的将军梦了，现如今，只有我一个人，能拉你们出深渊。”于噬笑得轻薄，“不过相应的，我要让于澹倒台。”
沈长临咬着下嘴唇，看了看碎了一地的玉佩，咬牙道：“我答应你，只要殿下能救在下与王爷出去——"
"我会说服王爷，辅佐殿下，登上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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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造一场赌局相当简单，那就是让赌徒输的彻底。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只有我能拉你们出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