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少年[末世]》伯都

49、领袖（八）

　　一个小时之前，文森特急匆匆跑到了研究所，将一份刚收到的检查报告交给舒利安，进门时还差点把自己拌一跤。

　　而那是一份关于简肆身体各项指标的检查报告，提交检测的时间是简肆发烧昏迷的那天。

　　上面的结果显示简肆身体的各项指标均异常，不仅免疫细胞急剧减少，就连新生的红细胞也少的可怜，其余所有细胞的再生能力几乎被抹杀。

　　换种说法，简肆身体内的大部分细胞再生十分缓慢，甚至几乎无法再生，在这种状况下他的伤口根本无法愈合，随便一种病菌都可能顺着他的伤口要了他的命。

　　“你也知道这个报告显示小肆的身体状况有多严重。”

　　舒利安终于平复心情，站起身按了按额角，眉头拧成麻花：“怪不得他腿上的伤一直没能好，我还以为是他最近太累了，免疫低下，伤口愈合才慢了些，结果根本不是这样。”

　　“别担心了，报告上不是显示他的身体至少还能撑七天至一个月的时限吗？”文森特尝试安慰舒利安：“你放心，我会找到导致小肆的身体变成这样的原因的，一定有办法的，明天我安排好了一切，就把小肆带进医疗部接受治疗。”

　　其实文森特的心里也没底，这种情况他学医多年哪里遇见过？就算是其他类似的疾病也至少会有一个月的时限，而简肆现在的身体情况只会像滚雪球般越来越差，他今天还可以正常与人交流，指不定明天就魂归西天了。

　　这个情况太过棘手，文森特建议舒利安暂时不要将这个结果告诉简肆。

　　舒利安面露疲惫，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接到了一通讯息，他划开通讯器，是凯瑟琳发给他的：

　　“上次麻烦你帮我进行弹道分析，说好了一起吃个饭的，明天有空吗？”

　　“哟，凯瑟琳中校主动给你发消息还是第一次见呢，她不是大忙人吗？”文森特为了缓和气氛故意调侃舒利安道。

　　谁知这调侃让舒利安脸色更臭了，他犹豫了片刻，在回复框里删删改改，最后只留下一句：“不好意思啊，明天我没有空，我们再约别的时间可以吗？”

　　“欸，你怎么拒绝了？你昨天不是才在我面前炫耀过约到人了吗？”文森特问。

　　舒利安按下发送讯息后又把通讯器关掉：“你闭嘴吧，小肆这个样子，我实在没有心情去约会。”

　　文森特讪讪笑了一下：“没事没事，以后时间有的是，这次错过了还能有下次。”

　　舒利安顶着个老长的驴脸回：“好了，我还得回实验室做分析，小肆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舒利安叹了口气，他的通讯器又震动了一下，显然是凯瑟琳给他回复了，可他居然没有勇气打开通讯器看凯瑟琳回复了什么，只能烦躁地捋了一下额前的碎发。

　　还能有下次吗？

　　————

　　拍了很多次门板后，简肆喊的嗓子也有点哑，却始终无人回应。

　　他不知道舒利安今天为什么一反常态，竟然把他锁在了房间里。也许确实是他这两天做的太过了，往常他去哪都会和舒利安报备的。

　　明天好好向博士道个歉吧，再想办法溜出去。

　　简肆没时间叹气了，又坐到了工作台上，他还需要为明天晚上的行动做准备，现在的时间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

　　研究了阿金发给他的路线图，简肆设计了一套针对督察院监控的入侵系统，确保他们行动时不会被督察院的人发现。

　　显示屏上跃动着一串串数据，简肆写到一半却停住了手，他忽然想到艾琳手臂的枪伤，他几乎可以断定上次在车内袭击他的人是艾琳，要问原因自然是艾琳早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但他们是从何得知的？

　　刹那他的脑袋像通电般回想起了初见艾琳的时候，简肆一下明白了来龙去脉。原来在那时督察院已经猜测到了他的身份，故意向舒利安要人，就是为了看左淮对他的反应，以此确定他就是玫瑰吗？

　　他一直认为暂时没人知道这件事，原来所有的一切早就暴露了！

　　而左淮却不愿透露他找督察院合作的根本原因是什么。可事到如今，即便左淮不说，简肆多多少少还是能猜到的。

　　不是为了玫瑰，还能是为了什么呢？

　　失去记忆的他一直都处于被动的状态，无论是对于督察院而言，还是对于左淮而言。他心中第一次萌生出了一株名为叛逆的枝丫。

　　不一会儿，简肆的房门被人敲响，门在两声后被打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进门，将一份盒饭放在了桌上。

　　简肆打量了一下男子，说：“谢谢——博士人呢？”

　　这个男子他认得，是在研究所里负责运送物资的研究员，他说：“舒利安博士还在研究院工作，明天早上八点我还会为简肆助手送早餐，吃过早餐后博士让我带简肆助手到医疗部接受检查。”

　　去了医疗部，简肆可能就没办法脱身和阿金会和了。他争取道：“麻烦您转告博士，我的身体真的没事，我——”

　　可简肆还没来得及提要求，就被研究员冷冷打断了：“希望简肆助手配合我们的工作，我明天再过来。”

　　说罢，他就出了房间，毫不留情地将门关上了。

　　看来舒利安是铁了心要他老老实实呆着了。

　　与此同时，舒利安正在对凯瑟琳交给他的弹道进行分析，可对比了很多次结果也没能从武器库里得出该弹道痕迹的来源装备。

　　“error！！！”

　　显示屏上又跃出错误的字样，舒利安颇为烦躁地喝了一口咖啡，切换了另一个分析转换一下脑子。显示屏便切换成了他的红色甲壳虫车的模型。

　　甲壳虫车上也有两处弹道，一个来自袭击者，另一个则来自简肆的反击。舒利安将弹痕导入他的数据库分析后，发现第一个弹痕来自督察院的卫兵用枪。

　　督察院为何要袭击简肆？

　　舒利安皱眉，这几天的事件交织在一起，似乎牵扯出了基地的各层势力。他当年退出督察院的曙光计划，为的就是不牵扯其中，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在这场斗争的漩涡里打转。

　　咖啡已经喝完了，舒利安正想端起杯子往茶水间去，忽然被显示器上的警报声打断了脚步，只见上面忽然变成了绿色的界面，不一会儿就弹出了对比相似的字样。

　　舒利安连忙放下咖啡杯，按下立即“立即查看结果”的按键，上面便弹出了好几条对比结果。

　　【样本0001与样本7269高度吻合，分析显示为同一枪械。】

　　什么？样本7269？

　　舒利安心中忽然漏跳一拍，他慌忙切换成甲壳虫车的分析界面，发现自己竟然不小心把车上的两个弹道结果一起上传到了分析样本库。

　　样本0001是瞭望台袭击者的弹道样本，而样本7269则是从他甲壳虫车上提取出、简肆的反击弹道痕迹。

　　所以那天晚上在瞭望台上的人，是简肆？！

　　这个想法在舒利安脑袋里如同烟花一样炸开，他的手无意识往桌边一扫，咖啡杯便被他的衣袖扫落，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舒利安脑子里乱作一团，默然从座位上站起，转了两圈却想不起要收拾被子碎片，默然又坐下，抬眼茫然地看着显示器，可是简肆那张单纯的脸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天早上，简肆一脸乖巧地坐在病床上喝牛奶，说自己并不知晓中央广场所发生的一切。

　　但事实呢？

　　事实是那天晚上，他人就在现场。

　　这孩子，一直在跟他撒谎。

　　舒利安咽了口唾沫，伸手想去拿边上的咖啡杯，手上抓了个空才想起杯子刚刚已经在地上摔碎了。

　　到底是为什么？

　　舒利安用手搓了搓僵硬的脸，闭上了眼。

　　简肆啊简肆，你到底在瞒着我什么？

　　他想着，又睁开眼。

　　左淮。

　　是他，一定是他把简肆带过去的。

　　舒利安即刻起身，就想去找左淮，谁知实验室的感应门“叮”一声打开了。

　　叮——

　　高跟鞋的声音挤进实验室里。舒利安转身，见到来人一瞬间，他立刻下意识地关掉了数据分析的界面，然后挡在了显示器前。

　　看着面前走来的女子，舒利安勉强扯出微笑道：“凯瑟琳？你怎么过来我这了？现在都几点了——”

　　“我发信息给你，你却一直没回复我，所以我就直接来实验室找你了。”凯瑟琳手上拿着一把枪，枪口依旧擦得锃亮，她扬眉看向舒利安：“还在分析弹道？”

　　“嗯……”舒利安勉强露出个笑脸，手上一按关掉了分析记录，又去拿通讯器：“抱歉，刚刚在忙所以没看到——都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出事了，”凯瑟琳一把抓过舒利安的手臂往外走，也不说其他废话：“领袖团要求召开紧急会议。”

　　舒利安便问：“什么事这么赶？”

　　“迈尔斯中校遇害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