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少年[末世]》伯都

48、领袖（七）

　　“左淮？”

　　简肆不知道自己这个电话是否和时宜，也只敢试探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对面的人迟钝了几秒钟后低声回了一句：“我在。”

　　简肆小小地松了口气，又小心翼翼地问：“你还好吗？”

　　“……”

　　通讯器那边的背景声音有些嘈杂，好像有很多仪器在工作，叫的人心浮气躁，过了好一会儿，左淮的声音才传过来。

　　“你觉得呢？”虽然左淮只回了两个字，但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好像态度有些冷淡。电车窗外天色渐晚，简肆犹豫了一会问道：“我听到了监护仪的声音，是在例行检查吗？”

　　简肆稍提的尾音像只羽毛轻轻挠过，惹得左淮心底发痒。他示意研究员可以重新进行取血，又看向对面虎视眈眈盯着他的札克，垂下眼眸淡声到：“是，这是最后一次了。”

　　“噢……”简肆应了一声。

　　左淮确实和他说过，这次例行检查的数据达标，那么他的改造就算是大成功了，这对督察院的计划来说更上一层楼。

　　他们也就是因此决定尽早行动。

　　可是这种情况下，他也本根无法开口向左淮询问行动计划，但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只能沉默地在带血的衬衫外套上留下一个捏皱的痕迹：“我——”

　　“你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

　　左淮率先打断他的话，话音有一丝道不明的冷漠。简肆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没、也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情就挂了，我现在有点忙，明天晚上没空陪你。”

　　左淮说完就按下了挂断，然后眼也不眨地盯着研究员拔出他手腕上取过血的针头。札克见状打趣他：“那个小情人？”

　　左淮接过研究员递上的棉签随意按了两下针口，再抬起的眼眸冷的要把札克杀死：“说过很多次了，不是情人。”

　　札克被左淮的眼神吓到，故作无奈地摊手：“开个玩笑。”

　　“少开他的玩笑。”左淮刚撤开棉签，针眼很快就冒出了一滴血，研究员见状立刻提醒道：“动脉取血后棉签需要按压三到五分钟，请您不要随意取下棉签。”

　　然左淮压根不在意研究员的话，兀自拉下了衣袖：“所有的数据工作已经完成了，我们的交易到此结束。”

　　“行吧，”札克回：“话说回来这场交易貌似是我们督察院占了便宜，你之前大费周章要我们出人去野外寻找玫瑰，现在人还没找着，你慢慢也不着急了，这样算来不是白给督察院当了实验品？”

　　“如何？我乐意。”

　　左淮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穿上外套正打算随研究员出实验室，却被札克拦下，他挑了一下眉梢：“那个助手到底是什么人？我可不信你移情别恋爱上了他，就把玫瑰放弃了。”

　　“他只是一个助手，移情别恋算不上，”左淮说：“我永远不会放弃玫瑰，至于他……”

　　札克见左淮沉默了一下，饶有兴趣地等左淮接下来的话。左淮看着显示了通话记录的通讯器顿了片刻，才说：“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呵。”札克干笑了一声：“你我都心知肚明了，真的不敞开天窗说亮话？”

　　“心知肚明什么？”左淮抬眼看他。

　　两人僵持不下。

　　实验室外，艾琳急匆匆推开门进来，道：“札克先生，他好像发现——”她话说到一半，就见到实验室中对立的两个男人，瞬间止住了话音：“——左淮上校。”

　　札克冷眼瞥了艾琳一下：“进来前不知道先敲门吗？”

　　艾琳立刻垂下头：“抱歉，我太着急了。”

　　左淮没兴趣再和札克耗下去，转身出了实验室。札克则重新坐在了控制台前，支着头问艾琳：“他发现了？”

　　“是，”艾琳说：“今天我带队在D区搜索核素，不知道为何见到了简肆，我猜测有可能核素会在他身上，但我们没有搜到，好像反倒被他发现了我身上的枪伤和他有关。”

　　“噢，是吗？”

　　札克眯了眯眼，这个表情让艾琳不寒而栗，她连忙道：“抱歉，是我太不小心了。”

　　“算了，他迟早会发现的。”札克说：“至少我们算第一个发现他是玫瑰的人？采取行动不会太被动。”

　　艾琳低声说是。

　　早在简肆被派到督察院工作之前，札克已经盯上了他，派艾琳假扮成护士采取了他的血液，对比了一下玫瑰的DNA数据后，他们惊奇地发现简肆就是玫瑰。

　　后来艾琳便在n77任务前一晚袭击了简肆，本想着趁任务之便将人遗弃在野外，谁知道竟被他侥幸逃脱。

　　最后艾琳在中心广场找到了机会，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负伤后险些被士兵抓住。

　　接连的失利让札克沉下心，除掉阻碍督察院计划的这两个人确实不能操之过急，何况现在岚又派遣来了两位年轻领袖，再如何动手都得深思熟虑了。

　　“札克先生，核素会不会就在简肆身上？”

　　“他？为什么这么说？”

　　“大概是女人的直觉。”艾琳诚恳道。

　　札克：“……”

　　“核素让领队晖去找，这些天你先留在督察院待命，”札克道：“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

　　简肆看着通讯录上红色的通话已结束的字样，呼出了一口气。

　　明天晚上……是吗？

　　看来是接下来左淮没办法给他暗中发送消息通知，才会在监视人员来不及防备的情况下给他留下讯息。

　　他给阿金发了明晚集合的消息后，电车也终于停在了A区的门口，他立刻下车回自己房间，明天需要去研究所工作，他唯一能进行准备的时间只有今晚而已了。

　　谁知道简肆刚按下通往自己房间楼层的电梯键，电梯门一开，简肆就听见了两个熟悉的声音。

　　“真是的，小肆这孩子又乱跑。”

　　“你别担心，这个点说不定去食堂吃饭了。”

　　“他？我可不信，哪次不是我揪着他去吃饭的？我看他从来不会觉得饿。”

　　“哈哈哈哈……”

　　简肆下意识扭头想往楼道里躲，谁知已经来不及了，电梯里的人已经看见了他。

　　电梯里的两人：“……”

　　简肆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好巧啊博士——”

　　舒利安显然也没想到这么巧，飞快地扫视了一眼简肆，然后立马炸了起来：

　　“小肆！你今天跑哪去了？我不是说给你一天假期好好在房间休息吗？怪不得我刚刚和文森特去找你都没人应门——你手里衬衫怎么脏兮兮的？”

　　简肆立刻把手上拿着带血的衬衫藏到了身后：“没、没什么……”

　　“怎么有血腥味？小肆，你受伤了吗？”文森特敏锐地捕捉到了空气里的血腥分子，也是眉头一别，看向简肆藏到身后的衬衫。

　　“不、没有……”简肆还没能为自己辩解，就看见舒利安那双可以杀人的眼神，只得老老实实交出衬衫：“发生了一点小事……”

　　舒利安接过简肆递上的衬衫，脸色陡然一沉。

　　衬衫胸口大片的血迹看上去可不是简肆形容的“小事”，舒利安整颗心都吊起来了，上前按住简肆的肩，一把从下面拉起他的衣摆，果然看见简肆身上大片的淤青。

　　舒利安面色陡然一暗：“又有人袭击你？你到底去哪里了？”

　　“不是不是，这个，说来话长……”简肆慌忙拉下衣服，一时不知该怎么和舒利安解释：“总之我没事的，博士您别担心。”

　　“别担心？你要我怎么不担心？”

　　舒利安攥着衬衫，情绪就像炸开的烟花，脑门的青筋一跳一跳，说话的语气第一次如此重：“我不是不允许你做自己想做的事，但你最起码要注意安全吧！你自己的身体怎么样了你不知道吗？你明知道我很担心你，你就不能让我省心吗？！”

　　简肆勉强道：“博士，您说的我会注意，我也是不想您担心才会隐瞒，我有自己的分寸——”

　　“分寸？你说的分寸是什么？动不动一大堆伤？把满是血的衬衫藏起来？”舒利安怒极反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打碎牙往肚子里吞是吗？”

　　简肆抿了抿唇没说话，垂下了头：“我只是去处理一下自己的事情，不想麻烦您。”

　　简肆这句话直接让舒利安火冒三丈，他道：“好好，是你自己的事，你现在就给我滚回房间去，这几天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门！我倒要看看什么事情没了你就不行！”

　　“博士……”

　　简肆觉得舒利安忽然像变了个人似的，第一次对他说出如此偏激的话，一时不可置信地看向舒利安，舒利安也是气的发抖，压着眉峰和简肆对峙。

　　文森特夹在二人中间左右为难，看了看舒利安的背影，又看了看面色煞白的简肆，只得在其中斡旋道：“舒利安，你别冲动……”

　　“我现在很冷静。”舒利安冷不防打断了文森特的话，一把抓住简肆的胳膊，一路拽着他，把他塞进房间：“你在房间好好呆着，三餐我会送给你，免得你到处乱跑惹得一身伤。”

　　“别，博士！”

　　简肆终于慌了，他没来得及反驳门就已经被舒利安从外面反锁，就连自己身上用来开门的ID卡也被舒利安没收，他连忙拍了两下门板，对外喊道：“博士！您到底怎么了？我听您的话行吗？您先放我出去！博士！”

　　文森特听到简肆的呼喊，也有点为难地看向舒利安，一手搭上舒利安的肩劝解道：“舒利安，好好说话不行吗？何必把事情弄成这样？”

　　“好好说话？简肆那份身体数据的报告问题有多严重，你不是最清楚吗？我是想好好谈，而他呢？”

　　舒利安怒火中烧，又咬着牙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小一点，最后只能攥着简肆那件带血的衬衫缓缓蹲下。他把脸埋进臂弯，声音颤抖。

　　“我不想他死，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