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魂香》左左Bonny

28、第 28 章

　　宫徵到地府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要接任的，竟是阎王一职。

　　“孟婆娘娘，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宫徵找到了孟婆，此时的她，正在布施孟婆汤。

　　“人死作鬼，鬼死作聻，仙虽不会死，但可飞升。阎王功德载世，特令飞升。”孟婆淡淡道，却在转身的那一刻，脸上失去了笑意。

　　他走的倒是轻快，一句话也没给自己留，这暗无天日的地府里，又要剩她孟婆一个仙了。

　　也罢，宫徵来了，让他奏奏小曲儿，也不失为是个解闷的法子。

　　“孟婆娘娘，请问还有孟婆汤吗？”桥上，传来了新鬼的声音。

　　“您先忙去吧。”宫徵向孟婆点了点头。

　　近来人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从黄泉路来的新鬼越来越多了。

　　宫徵看着蜂拥而至的新鬼，眼神微烁，收回了视线，转身慢慢踱步回了阎王殿。

　　生死有命，凡间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分分合合，是天意，他们仙，是不会插手的。

　　只怕是凡间皇朝要易主了。

　　不久之后，地府就传开了一个传言。

　　说是天庭新来了个玉面新阎王，不理鬼事，不管狱事，把事情都扔给了黑白无常和鬼差，自己总是抱着个瑟琴，然后在忘川河畔一弹一整天。

　　听说，玉面阎王是在怀念一个叫锦瑟的小琴精。

　　你说巧不巧，过去咱们地府里，有一个制香高手，也叫锦瑟，只是后来某一天，她突然散尽了家财，把店里的香都送给了贫鬼，然后就没了踪迹。

　　又鬼说她是去轮回了，也有小鬼猜她被忘川河的厉鬼吃了，还有小鬼，扬言她是去了人间，阳气入体，灰飞烟灭了。

　　前者都是胡扯，后者，算是对了一半吧。

　　但宫徵并不想理会这地府的风言风语。

　　他又抱着瑟来到了忘川河畔。原本聚集在一起的厉鬼，在看到宫徵之后，便远远地散开了。

　　想当初，他们还啃噬过宫徵的魂体，现在想想，只觉得心惊胆战。生怕宫徵一个记仇，把他们从忘川河里揪起来，扔去地狱受刑。

　　从前宫徵不知道这奈何桥和忘川河有什么好的，引得锦瑟总是三天两头的往这里跑，现在，他总算是知道了。

　　在这里，可以看见去往凡间的黄泉路。

　　宫徵想来，每次自己去往凡间，回来的时候都能看到在桥上等候多时的锦瑟。

　　他那时还以为锦瑟是想念凡间的日子，才在这里驻足追思，只是后来，孟婆告诉他，锦瑟是在奈何桥上专门等他。

　　她是来专门迎接自己的。

　　他怎么就那么迟钝，没有发现，每次锦瑟都带在身上的伤药呢？

　　那是为了他专门备着的伤药。

　　宫徵不由自主地往黄泉路看去，彼岸花已经开了。

　　盘踞在黄泉路上的彼岸花，状如龙爪，红色熏染着沉阴的黑，红得发黑，红得妖异浓艳，红得惊心动魄。

　　如火，如血，如荼。

　　成群的彼岸花开在了一起，簇拥着，四周弥漫着的，是悲哀，是忧郁，是寂寞，旁旋不去……

　　“彼岸花开，花开彼岸；花开无叶，叶生无花；花叶生生相惜，永世不见。”

　　彼岸花是地府一个特殊的存在。

　　纵然悲哀，也见证了人间最真挚的爱恋；纵然凄凉，也曾经书写别样的慷慨离愁；纵然神伤，也记录下了新鬼们最不愿忘记的过去……

　　宫徵身上的返魂香，近来是愈发浓烈了。

　　就像是他对锦瑟愈发浓烈的思念。

　　十年了，他们从未分开过，这一下子永久的分别，实在是难以适应。

　　宫徵瞒着好多仙和鬼，假装自己已经迈过了那个坎，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其实从来没有放过自己。

　　锦瑟死了之后，他便把自己永远放逐在了，他们曾经留下过美好回忆的地府。

　　从前瑟瑟最是怕黑，过去就总是和他抱怨为什么地府里长夜漫漫，却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以前宫徵没有办法，回了天庭之后，他用锦弦和太阴星君做了笔交易。

　　现在地府的漫漫长夜，也终于有了漫天星辰。

　　只是想看的人却不在了。

　　“瑟瑟要是看到了这漫天星辰，估计得高兴坏了。”

　　宫徵看着漫天的繁星，抚了抚怀里冰冷的瑟。

　　要是你在，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