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着就是死路一条》Seabear

2、未成想我好像死了

　　城市是一个沙丁鱼罐头。作为冷冻鱼的人类层层叠叠的挤在里面，柏油马路与履带的区别是马路有减速带袭击汽车，江悲被减速带袭击了，站在公交车上的和沙丁鱼们一起摇摆，下车时俨然成了死鱼。

　　死鱼，江悲还未意识到自己的比喻是多么贴切，几年后他吃清蒸鱼时也总会想到今天，高二开学的第一天。

　　新的一天，老同学们，江悲面无表情的想着，他试着潜入教室，这很成功，因为其他人正聚在英文课代表旁边听她讲在澳大利亚和偶像打网球的故事。

　　如此一来，今天早上江悲只需构思他的海陆空战术以应对圣代缺乏危机………或许他可以成为圣代师。

　　食品是初级炼金术的一环，这样看来他也有望点石成金，在江悲的人生规划里，他既不打算用金子获得什么，也不打算炼小金鱼，他要存储下来和库库尔坎星人打星际贵金属贸易战。

　　噢……美好的一天，江悲眉眼略微舒展。

　　怎么一直有人盯着他……

　　江悲打量四周，猝不及防对上班委的眼神。

　　【这很奇怪，张正司盯着我做什么。】

　　【我应该没有违反什么规则哎。】

　　江悲神色一凛，因为张正司向他的方向移动，所幸前面有一圈人需要他推。

　　江悲拿出他的教辅，打算假装很忙。
　　余光瞥到班长喊住了张正司，不知道说了什么把人喊走了。

　　这是好事，江悲也起身，首先他并不认为张正司会说什么好话，因为班上应该没人会对他说好话，其次如果发生什么社交自己就没办法逃掉了。

　　逃掉每学期开学的合照。

　　照相是一件很有攻击性的事情，第一个可以记录的摄影机器就叫让桑枪，江悲冥冥之中认为照相会削减他的灵魂，使他的相印在纸上，喜欢拍照的人真是怪哉！

　　摄影夺走了他生命的某个瞬间…

　　高中生江悲会害怕自己的灵魂被人刮走，而未来的江悲就会发现原来这只是他此前从未在拍照中获得正反馈，虽然未来的江悲还是恐惧自己的灵魂被人牵走一点点，但张正司会告诉他灵魂会飘回来的，因为江悲的灵魂是他记忆的一环。

　　他就这样一路慢悠悠的晃到废弃楼，偷偷撬开了天台的锁。

　　他上网自学的撬锁技术，为此他身上经常揣着铁丝和火柴，以向自己展示撬锁技术的高超。

　　【没有人看我撬锁很遗憾呢。】

　　【我很灵巧的绕开了限制，没有作弊。】

　　【像吴征伟那样踹门踹锁是强拆代码】

　　江悲没有意识到三分钟后他会倒在地上。

　　楼底的地上，这栋楼楼高为七，和谐的奇数，离十只差三。

　　他睁眼看到自己的校服已经变得红红的，急急忙忙爬起来，顾不上思考自己为什么掉下来了，为什么没有死，他首先注意到自己的肋骨不小心戳出来了……

　　他当机立断，准备趁同学没回来前去柜子拿备用校服，遮住自己骨头。

　　有些露骨了，他想。

　　………

　　张正司发现江悲没有合照，他有点在意同学已经死掉的事情，刚合照完就回了教室。

　　他在心里默默算了一卦，便往学校废弃的小楼方向走。

　　六分钟后他看到地上有一摊血迹，和一根肋骨。

　　血液不太新鲜，像是冰箱里的肉制品冻了一天再切的颜色，安静的躺在废弃楼的左侧，还有一点点软组织掺在里面，白红黄点点交错…张正司冷静下来打算再算一卦，某嫌疑人跟他打了个照面。

　　“早上好。”江悲很不合时令的穿着冬季校服，笑容温和，“我来捡我掉的东西。”

　　说着他把自己不小心落下的肋骨拿起来，打开衣服拉链塞进去。

　　“让您见笑了，但我参加过伪人测试，我确信我是人类。”江悲礼貌颔首，“班委愿意和我一起拖地吗？这是我不小心吐的。”

　　【太着急没发现我脑袋也裂了。】

　　【太该死了，自己唯一的帽子也要沾上这些了……】

　　【张正司这是什么眼神…？】

　　江悲歪头，不懂张正司在沉默什么，过了一会，对方才低低的开口，“你在复仇？”

　　【啊？】

　　“不对，这没有拖拽的痕迹…”

　　“你把谁吃了？”

　　短短几句话江悲就明白对方以为自己杀了人并且吃掉了，心想S市一年四季阴雨连绵雾霾不断，也算得上小伦敦迷雾杀人狂…不对，现在不是乱想的时候。

　　【我得解释】

　　“不是，这是我刚刚跳楼留下的。”江悲比划了一下，“欸…我忘记把天台重新锁上了。”

　　“如果你信任我的话，和我一起去上锁吧。”江悲笑了笑，虽然是装的，他担心张正司去做什么奇怪的事，比如告诉同学、告诉老师、举报给领导。

　　【留他一个人，这很危险。】

　　江悲此时十分心虚，他不清楚自己这样的状况是为什么，也认为绝对不能再多一个人知道。

　　【我还有两年的中学生涯呢。】

　　学校在他们往返的这四分钟时间里决定彻查此事，路过的教导主任大惊失色汇报给了校长。

　　当事人江悲只能捂紧外套，将自己的骨头藏好，另外，他害怕自己的灵魂从破洞的胸腔溢出，不由得紧张起来。

　　张正司注意到他紧绷的身体，只好问，“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