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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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上，一个满头白发的青年追着一个黑发青年跑。
手里的冰锥在半空中晃动几下，一根根朝黑发青年射去。
不过，白发青年总是手抖，所以准头不好，分不清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青宴猜白泽的意识还没有被完全吞没，只是他清醒的时间很短，仅仅只能影响冰锥的抛向，所以才这么久，都没有射中自己。
但…不能再拖下去了。
这具身体到极限了。
青宴觉得自己半截魂体都在往上飘，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双腿，但他依旧在跑。
快到了…
再坚持一下，只要再坚持一下…
一根冰锥凭空射来，青宴听见破空的声音，感知到来向，他必须往左偏一偏，否则冰锥将会刺穿他的右腿。
青宴调动身体打算左偏一点，突然，黑夜里一朵盈盈绽放的小红花随风晃了晃。
它开得比白日时好多了，精神也好，应该是白天受了青宴那一点神力后的影响。
如果青宴此刻偏向左方，确实可以规避冰锥刺穿右腿，但…冰锥无疑会打落那朵好不容易开放的野花。
选花还是选腿？
正常的人类都不应该会选花。
可青宴不是正常的人类，答案呼之欲出。
青宴没有丝毫偏向，而是停下来挡在花身前，任由冰锥扎在自己的右腿上。
啪，青宴单膝跪地，右腿被冰冻住，怎么也抬不起来。
白泽落在他身后，全黑了的瞳孔缩了一缩，好像又恢复了白色，他痛苦道：“对不起…我…”
然而话还没说完，眼睛那点白便消失了。
冰锥重新在白泽手里浮动。
他一步一步朝白泽走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冰锥就要刺穿青宴的脖颈。
冰寒刚抵住青宴的脖子，青宴眼底浮现绿意，一根藤蔓从地上穿出，捆住了白泽的手脚。
白泽在其中剧烈挣扎起来。
青宴则吐出一口血沫。
强行动用太多神力了，他没多少力量可以挥霍了。
青宴擦去血沫，费力地站起身，踉跄地往前走。
临走前，还不忘套了个保护罩给那朵红花。
藤蔓困不住白泽太久，他必须用尽全身力气，能走多远是多远，即便找不到污染源，也不能在那朵花附近倒下。
青宴努力走到了一处小洞穴处，看上去只能容许一个人爬进去，污染源就在里面。
白泽的声音也从背后传来。
青宴咬咬牙，只能拖着伤腿爬进去。
短短半小时，青宴就从谢栖的天使宝宝变成了脏脏包。
现在还要爬洞穴。
青宴咬牙在地上蠕动爬行，白泽盘旋在洞口犹豫，似乎在考虑什么，最后也还是爬了进来。
洞穴很黑，里面还有很多垃圾，蜘蛛网，灰尘遍布，青宴每爬一段，都能感受到衣服上沾了什么粘液和垃圾。
他爬了一会，洞口才渐渐变大，污染的力道也越大，他已经完全能感受到污染的力量。
青宴调动所剩不多的神力罩住全身，抵抗污染，又爬了一会，才爬到了一块平地。
他站起身，周围黑漆漆的，一丝光亮都没有。
青宴从墙壁上摸到烛台，啪嗒，用神力点燃。
烛光照亮了整个洞穴。
正中间是丝状的东西裹成了一个球体，悬在半空，正在不断往外冒黑气。
一台净化器一样的东西立在它身上，正在嗡嗡嗡地吸收冒出来的黑气。
只不过它吸收的黑气有限，并且机器运转声一卡一卡，有不少黑气没法被吸走，只能往外溢。
地上还有不少白泽的毛发编成的蝴蝶结，白色的，将那些外溢的黑气都吸了进去，有不少已经变黑了，只剩下一簇还在坚持。
看来白泽是用这种方式吸收的污染。
青宴拍了拍袖子上的粘稠液体，围着球体转了一圈，突然踩中一块木牌，他将其捡起，将厚重的灰擦去，发现这是块神牌。
以前的旧人类会用神牌代替神身供奉神明。
大部分应用于有重大贡献并死去的人类，因为旧人类坚信，信仰可以让一个人在死后成为守护神，从而守护他们。
这种神和青宴这种天生地养的不同，是靠信仰成的神，所以一旦信仰断裂，神位就容易不稳，很快会随着信仰的消失而消失。
同时，也是最容易被污染的神明。
青宴看着木牌上的字，是一个人的名字。
和生平。
钟杰灵。
自小于蔺山有缘，可通晓植物情感，爱花爱树，种植花草树木，救助迷路者几百，帮助村民，一心向善，于某次救助动物中不幸坠崖。
村民感念其恩德，故而立牌于此，望其被山灵庇护，又或化为山灵，庇护众生。
“钟杰灵…”
青宴低喃出声，空中的球体动了动，似乎有什么要破出。
看来…这个污染源，就是死后化作山灵的钟杰明。
一生行善积德，死后成灵，也庇护着一方生灵，被人供奉铭记，却在末日来临时，被污染成了污染源，大肆破坏污染了自己守护一生的蔺山。
“你如果清醒过来，肯定会觉得很愧疚吧。”青宴轻轻道：“那我还要让你醒过来吗？”
球体动了动。
此时黑化的白泽赶到，他站在青宴对面，眼睛彻底变黑，冰锥一分为三，尖端纷纷对准青宴。
青宴动一步，冰锥就跟着动一步。
青宴叹了口气，他突然从原地坐下，笼罩身体的神力消失，下一秒，这具身体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一丝血色也无，就好像生命力在顷刻间被抽空了。
一个同样黑漆漆的虚影出现。
只有那双眼睛，和身后的人类眼睛相似。
虚影比人类身体要高很多，看上去应该比谢栖还高一点，但太黑了，除了眼睛，什么都看不清。
白泽下意识地往后瑟缩了一下。
“我不知道这样做，我会不会变成暗种，但我必须这样做…”
青宴对着明显有些害怕的白泽道：“你是白泽，即便只有一半血脉，也不应该沦落至此，变成嗜血的暗种。”
白泽似乎感受到了什么，黑色瞳孔缩了又缩，突然像感知到剧烈威胁一般转身就跑。
然后出逃的通道实在太小，白泽又实在太急，于是一时间卡在入口处，后腿拼命地往后蹬，企图在几秒内溜走。
然而就是那几秒，黑色虚影已经席卷而起，将白泽卷到了半空中，和黑色球体齐平。
虚影像蛇，又像藤蔓，他卷着白泽，孜孜不倦地吸取着白泽身上的黑气。
白泽尖叫一声，剧烈挣扎起来，应该是他体内的污染黑气带着他在挣扎。
污染黑气感知到自己正在被强大的力量吞噬。
并且是单方面的吞噬，一般只有污染黑气吞噬他人，把他人意识消食殆尽，然而此刻，食物链倒换，它变成了他人的食物，竟要被消食殆尽了。
要被吃掉了…
这怎么可以…它不甘心消失，于是用力抵抗起来。
只是，那力量浩如烟海，虽然带着和它一样的污染味道，却要比它更强大，更浩瀚，于是它在不甘心中被吃掉了。
卷吧卷吧，当春卷一样卷起来吞吃入腹。
山神能感觉到自己好不容易净化露出的眼睛逐渐模糊。
似乎是因为他将白泽身上的污染吸了过来的原因。
果然，还是到极限了，他只能勉强吸走白泽身上的污染。
至于洞穴里的污染源，他暂时没有办法。
如果…谢栖在就好了…
只要谢栖在，神心也在，他可以随时利用神心恢复力量。
然而谢栖并不能出现在这，如果被他看见被污染了的白泽，白泽便难逃一死。
在谢栖的认知里，暗种只能毁灭，无法救赎。
一想到这，青宴突然在想，那如果今天谢栖发现被污染的人是自己呢？
那个对他一向温柔宽和，一退再退的谢栖，会作何反应？
有点点期待，又有点…奇怪的惧怕。
堂堂山神居然也会害怕？
太奇怪了。
青宴就在这胡思乱想中吸完了白泽的污染黑气，白发青年轻盈落地，虚影在空中晃荡几下，接着飘到一旁坐着不动的人类身上。
过了一会，青宴睁开眼睛，吐出一口鲜血。
他爬起身，看着半空中的黑色球体，道：“本来是打算过来帮你一点，可以替白泽减轻负担，没想到他被污染控制了，把我积攒的神力打没了…”
青宴叹了口气，道：“下次吧，我再弄多点。”
“钟杰灵，你就再多撑一段时间，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球体无言，并没有回应青宴。
青宴也不在意，走上前打算背起白泽就走，然而他还是忽略了这具身体的极限，只是刚拉动了一下白泽的手指，他整个人就脱力地倒在地上，浑身酸痛，怎么也起不来了。
又要挂了…
青宴感觉到这具身体的生命力在流失，他快要被迫魂魄离体。
而这一次，他没有神力重新附着于这具身体之中，估计只能留下一具尸体。
神心…他需要神心，他眼前一阵模糊，他迷迷糊糊想，他的神心在哪？
哦，想起来了，在谢栖身上，而谢栖在木楼里睡着了。
谢栖…
如果他醒过来看见死亡的人类身体，会怎么想，会生气吗？
还是悲伤？
青宴眼前最后的画面，是一缕飘动的浅金色长发。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 26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