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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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栖收养了一尊易碎的琉璃。
这件事在曙光方舟传疯了，然而久不出门的慧知是第一次知道。
他虽然是关系户，却因为过于废材和摆烂，也没几个好友，常年在曦光司和资料为伍，连外勤也不轻易出。
所以青宴说他没有朋友，其实慧知在曙光方舟也没有朋友。
然而万事就是这样，比如慧知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还能踏进栖华殿的大门。
托青宴，这位谢栖便宜儿子的福。
他嚼着青宴给他的零食，道：“但我表哥不过三十六的芳龄，想要孩子自己生一个不就好了？为啥非要收养你呢？”
慧知想不通，他凑上前，端详起青宴来。
柔软的黑色头发，乌黑纯净的眼睛，白皙软绵的皮肤，青宴才十八岁，又因为没有觉醒血脉，身体并没有像新人类一样二次发育，所以他的一切在新人类看来都太轻盈而脆弱了。
慧知尝试性地伸手，戳了一下青宴的手臂，柔软的皮肤顿时陷了一点进去，然后开始泛红。
慧知连呼挖槽地松开手，看着皮肤上那一片红痕道：“你也太容易受伤了吧？原来我表哥喜欢柔软的孩子啊，那也是，以他的基因估计生不出来你这样的，他要生，肯定生一个和他一样冷冰冰，硬邦邦的小杀神。”
青宴想了一下，一个小小的翻版谢栖，如出一辙的冷淡脸，那双漂亮的浅金色眼眸总是凝聚着冰寒，但又会因为自己落泪受伤而泛起担忧和不舍。
很可爱…青宴咬断手中的小零食，心想，谢栖小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是否如现在这般冷淡又心软。
是的，谢栖在青宴看来，其实是个面冷心软的主，虽然主要是对青宴心软。
然而青宴总是觉得谢栖并不像他表面上的杀伐冷漠，也不像外界传言那般只会大开杀戒。
神心选了谢栖，不管出于任何缘由，青宴都不会怀疑神心的选择，谢栖一定不是那样的人。
如果是…青宴低下眼帘，遮去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
如果谢栖真是这样的人，神心选错了人，那他就不顾谢栖死活，把神心夺过来教育一番。
叫它眼盲心瞎。
青宴笑着对慧知道：“好像只有你真心觉得谢栖是收养我，其他人都觉得谢栖对我存了其他心思。”
“绝无可能。”慧知斩钉截铁道：“虽然我与那便宜表哥没相处过，但他一看上去就不是那种人。”
蝶兰好奇道：“那神官大人是哪种人？”
慧知一本正经道：“他心里有病，他不止性冷淡，还有心理疾病，我怀疑他的心比栖华殿里的寒石还要冰冷。”
青宴，“……”
他沉默了一会对慧知道：“谢栖的心，没有任何问题。”
慧知：“你怎么知道？”
青宴在心里道，他怎么不知道，那里面除了谢栖本来的心，还有他的心。
神心怎么可能是冰寒的，那会影响生命力跳动的。
慧知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乌鸦嘴，谢谢。
慧知突然想起什么道：“青宴，你来曙光方舟后出去走动过吗？”
青宴愣了一下说没有，于是慧知自告奋勇，说要带青宴出去参观参观，然而慧知平时也只是出来仲裁司送过资料，或者在各大司之间跑跑腿，所以慧知也只能大概告知一下青宴各大司的位置。
曙光方舟上，除了各大神官殿是悬空于半空之中，其他司都是在岛屿地面的。
又是一个等级森严的表达。
慧知虽然宅，但或许是因为青宴算他难得的朋友，于是兴高采烈地拉着他介绍…曙光方舟上的建筑。
“你看，织星司的屋顶是一颗正在缝补星星，代表着织星司是缝补新纪元科技的明星。”
青宴点点头。
慧知又拉着他头也不回地路过曦光司，看来他对自己工作的地方深恶痛绝。
“我告诉你，青宴，离曦光司的人越远越好，那都是一群战斗疯子，不讲人性。”
慧知愣了愣，突然想起什么，若是曦光司正常的行者没有人性可言，那这群行者的头头，曦光司老大谢栖呢？
慧知赶忙道：“当然，我表哥除外。”
什么都表哥除外，对慧知来讲，表哥等于所有例外。
不怪他双标，实在是谢栖他惹不起。
青宴问：“那我该怎么辨认曦光司的人？”
曙光方舟上的行者制度一致，连曙光徽章都是一样的，青宴还真不知道每个司的人是如何分辨彼此的。
慧知解答道：“很简单，曦光行者中最不喜欢穿制服的，就算穿了也是歪歪扭扭，这缺那缺的，这群战斗疯子最讨厌束缚了，当然记录员除外，不过记录员你也不用怕，都是我这样没什么真本事的。”
“织星司的你就看他们手里有没有捣鼓东西，他们不会肯放下手里的新奇玩意的，每天脑子里都只有如何让科技全面开花。”
“仲裁司的脾气都不好，每天处理的案件多的要死，不是偷了老婆就是偷了情人，新纪元的人类情感真复杂，这次仲裁司好不容易接了曦光司的大单，兴致勃勃地砍了很多人。”
青宴，“………”
他适时插嘴道：“兴致勃勃可以这么用吗？”
慧知却道：“你要是有幸参与他们的审判过程，你就知道我没用错。”
“礼典司是一群古板老头，每天就说这个不行那个不行，还爱研究什么失落文明，前几年还提出复活神明的妄论，不过每天的工作，主要是忙着给不要命想结婚的新人类登记关系。”
青宴：“复活神明？”
慧知这才反应过来拍了下脑袋，道：“对哦，曜日神官把礼典司痛批了一顿，说他们危言耸听所以没向新纪元通报这个论题。”
青宴垂了下眼帘，在脑子里开始思考，复活神明？
礼典司从何处寻得关于神明文明的记载，又是如何得知神明真实存在，而非以前的杜撰，毕竟八百年前的人类，最喜欢写这些虚构记事。
而且，还想复活神明…青宴想，自己的苏醒，真的是个意外吗？
那些人又为什么要拐带那么多新人类去往污染禁地青灵山？
礼典司…有空得去一趟。
青宴就这么决定了。
慧知拉着他走到了一处桃花潭处，潭水馋馋流过，桃花迎着风飘荡，读书声从桃花潭对面的木屋传来，他们正在朗诵一篇文章，大约是在歌颂曙光方舟对新纪元的优越贡献。
这是启明司的学堂。
那一瞬间，青宴以为自己回到了八百多年前，那时候的旧人类学堂。
钢筋建筑里传来的朗诵声。
八百多年前，青灵山山脚下，是一座安宁的小镇，镇上有小学，中学，恰好都建在山脚，旧人类小孩的朗读声可以穿过青绿的树林，直抵山神庙。
青灵山的妖怪们也被迫开化，听了一节又一节文化课。
那时候，有一只外地来作乱的狐妖，咬死了镇居民的好几只小鸡，专咬小鸡，不咬小鸡的爸爸妈妈，胆不大，很难抓，居民们上山拜神，求青宴管一管。
旧人类其实也没真的见过神明，他们只是习惯性地上山拜一拜，因为他们的祖祖辈辈就是这么做的。
青宴吃了他们供奉的鸡鸭鹅，还有香火，然后叼着一根鸡骨头，把那只狐妖逼得卡在一个小洞里，拎着她的后腿甩进了山神庙。
那还是只已经能熟练化形，在社会上混过的狐妖，青宴问她为什么作乱。
她含着两泡泪水，道：“吃不饱饭。”
青宴问：“为什么吃不饱？”
狐妖：“没钱。”
这世道，妖去了人间，没钱也是不好混的。
青宴说：“那你找个工作。”
狐妖眼泪彻底落下了：“都不要我，嫌我小学刚毕业。”
“还有的，把我骗进去卖身，我虽然是狐妖，可我是只好妖，和我睡觉的人都会被吸走精气，可不能干那缺德事。”
学历蛮低，素质挺高。
青宴问她：“那你想怎么样，在山上安家？”
狐妖更愁了：“我是生在人间的妖，小时候化形被一个奶奶捡回家当人养了，我已经太久没猎食了，当人太久，喝不了血更没法生吃肉，可我也不会起火做饭…”
“那奶奶倒是有让我去上学，小学刚毕业，她就死了，我只能继续接着自己混，结果两次工作，一次被骗进了传销，一次被骗进了鸡窝。”
简而言之就是奶奶把她当人养，但死的太早，后面她养自己，但也没养好，养废了。
狐妖开始哭诉：“人间太难混了，可我也当不回一只纯粹的狐狸了。”
人间的很多东西改变了这只狐妖，让她没办法再做回一只简单纯粹的狐妖，她连小鸡的爸爸妈妈都咬不死，只能咬死最脆弱的小鸡。
青宴让她以后别去咬小鸡吃了。
万一哪只鸡爸爸鸡妈妈生出灵智，反把狐妖给宰了。
狐妖吓够呛，问青宴那她怎么办？
青宴给她在山下相了一户没孩子的好人家，让她重新化形，又用了点小手段被那户人家收养，后来她便上学去了。
上完学又继续上班，这次学了知识，总算不会被骗进奇奇怪怪的地方，也不用费劲咬小鸡吃。
她后来经常来感谢青宴，给他供奉很多鸡肉吃。
她对青宴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知识改变命运。
不管是人类的命运还是狐狸的命运。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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