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
耀阳殿。
曜日神官捏着疼痛不已的眉心，对底下的谢栖道：“暗种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主城区，甚至…污染的还是曙光方舟的行者？”
谢栖突然想起姚大牛，他负隅顽抗时便往自己身上注射了一针暗种的血液。
直视他匆匆赶回来着急青宴，所以没来得及及时向黎金汇报。
谢栖跪下，将魁地姚大牛的事全盘托出，并说出自己的猜测：“暗种的血液常人避之不及，新纪元更是下令不允许任何人触碰，只怕…”
黎金拧眉：“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采集暗种血液，在主城区流通？”
黎金嗤笑：“流通这玩意有什么用？寻常人谁想沦为暗种？”
黎金说罢，脸色一变，又自言自语道：“自己不想变，不代表不希望别人变…”
她颓然下去，她今年四百一十五岁，步入新人类的年迈阶段，虽然容貌还是往常一样，却架不住心态，能力，与身躯的衰老。
十年前，若不是横空出世的谢栖，黎金早已被夺权。
黎金咳嗽几声，声音变得狠厉：“我谅解想往上爬的所有人，但我绝不原谅为了权利，在主城区引入暗种血液，污染新纪元现存的人类。”
“谢栖，给我查，宁可错杀绝不可放过，我给你先斩后奏的权利。”
“务必把背后这个宵小给我抓出来，宰了。”
谢栖低头应是，站起身正要走，却又被黎金喊住。
黎金的眼神如炬，盯着谢栖道：“我听说这次遇袭的是你那个纯血人类？我知道你因为以前的事，所以格外珍惜那个纯血人类，但你得记住，谢栖，新纪元那么多人的生命，要远比那个纯血人类重要的多，关键时刻，需要有取舍。”
谢栖的脚步顿在原地，宽阔的背影像一瞬间凝固的冰山。
谢栖的手在看不见的角落捏成拳，却没有反驳黎金，他低下身行了个礼，沉默地转身离去。
他确实没有反驳黎金。
但黎金很清楚，谢栖也没有对她表达赞同。
偌大的耀阳殿里，只有黎金的叹息声。
“这孩子…”
谢栖回到栖华殿的时候，特意去青宴房间里看望他，大概是因为今天吓到了，青宴缩在秋千上睡着了。
他整个人蜷在羽被里，神情舒展，睡得正深。
蝶兰就抱着膝盖坐在秋千椅下，一双翅膀因为发觉谢栖来临而抖了抖。
蝶兰立即跪下行礼：“曦光神官。”
谢栖这才将注意力放在蝶兰身上，然后他惊讶地发现，蝶兰身上关乎欲望的颜色变得极淡极浅。
其实一开始蝶兰身上的颜色本来也不深，他才能接受对方成为青宴身边的人，寒池里的时候，蝶兰因为私心，欲望变得浓重而显眼，谢栖才会无法忍受。
然而，今天的蝶兰身上的颜色很淡。
从未有过的淡。
这抹淡取悦了谢栖。
他问蝶兰：“青宴对你做了什么？”
蝶兰抖了抖，似乎想不明白谢栖问的问题是什么意思，最后只能挑着自己知道的说。
蝶兰：“我请求青宴大人为我赐福。”
谢栖：“哦？谢栖让你自称‘我’？”
蝶兰抖得更厉害了，翅膀不断扇动，带起的风似乎惊扰了青宴，他皱着眉翻了个身，却没有被吵醒。
谢栖将手指放在唇边，示意蝶兰冷静。
蝶兰颤颤巍巍道：“奴…奴不是故意的…”
谢栖却打断了她：“就自称‘我’吧，这样挺好的。”
蝶兰诧异，但她始终不敢抬起头看一眼曦光神官，不然她就能看见对方满意的神情。
谢栖道：“你很喜欢青宴。”
蝶兰斟酌道：“青宴大人为我求到了飞翔的自由。”
谢栖接着道：“我理解，因为我也很喜欢他。”
蝶兰，“？？？？”
谢栖自顾自说道：“他让世界看上去都变得更美好起来。”
蝶兰在心中腹诽，曦光神官这是在向她炫耀青宴大人？
谢栖说了一些蝶兰根本不敢轻易回的话，便自顾自地走了，等她松了一口气重新回过神来看时，却见原本熟睡的青宴坐在秋千上晃了晃腿。
他轻盈地晃荡着秋千。
蝶兰小心翼翼问：“青宴大人，神官大人真的很喜欢您。”
青宴晃荡的力道变小，他垂着脑袋道：“我知道啊，我也很喜欢他。”
蝶兰挠了挠脑袋，道：“您和神官大人口中的喜欢，好像和我平时理解的不太一样？”
青宴问：“哪里不一样？”
蝶兰内心咆哮，哪里都不一样。
但她只敢弱弱道：“比之前见过的那些都要更纯粹简单些…”
似乎只是一种由心的喜爱，褪去了情欲和世俗的定义，自发的，从心的，不带一丝杂质的单纯的喜欢。
新纪元没有这样的东西，至少蝶兰从未见过。
青宴笑眯眯的，他道：“这样不好吗？”
蝶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她只是悄摸摸地靠近青宴，将手放在秋千架的边沿上，整个人柔顺地趴服着，像很多年前，青灵山的精怪们喜欢趴在青宴的供桌上一样，对着青宴流露出孺慕之色。
“没有不好，青宴大人，神官大人说得对，蝶兰很喜欢您，不是那种的喜欢，是…是…？”
蝶兰挠破脑袋也没想出一个形容词，她想说自己和曦光神官的喜欢是一样的，但好像又不一样，于是蝶兰卡壳了。
倒是青宴一下子就明白了。
青灵山以前那些求青宴庇护的精怪也会这样，一样的神情，一样的言语，蝶兰现在就和他们一样，因为被施予了庇护，感到安定，安全，所以向提供庇护的山神表达感谢。
他轻轻点了一下蝶兰的额头，心想：无论在哪个纪元，山神都会收留无家可归的小妖怪，这是不会错的事，山神不管在哪，都会庇护自己的信徒。
新纪元某处，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响起。
伴随着一个奇怪的声音。
“你就这么沉不住气？只是谢栖身边出现个纯血废材而已，你就迫不及待地给人注射暗种血脉，还把他投放到那个废物所在的地方。”
一个人影呆愣愣地站着，捂着自己的脸颊不出声。
那个声音还在继续。
“你想那个废物死，我能理解，但做事不做绝，现如今他没死，还引起了谢栖和黎金的警觉，你说怎么办？”
那人捂着脸颊委屈巴巴地抬头道：“父亲，可是我忍不住，怎么可能忍得住呢？谢栖身边从来没有过任何人，我从谢栖第一次看那废物的眼神就知道，谢栖对他是不一样的。”
又是一巴掌响起，这下那人的脸暴露在光明之中，竟是姚沐。
姚越打完儿子，心疼地摸了摸姚沐发红的脸，道：“我知道你喜欢谢栖，可凡事以大局为重，那只是个以色侍人的纯血废材，既没有觉醒血脉，也没有任何优点可言，我都听白云山神官说了，说他身子骨不好，一来曙光方舟就生病了，就这个身子骨，能活多久？你犯得着用上异化剂对付他？”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冰冷的警告：“记住，你的任性，可能会让很多人...包括我，为你陪葬。”
姚沐委屈道：“我就是一时想不开，父亲，你放心，谢栖不会追查到我头上的，我只是曦光司配给他的战斗记录员，我一个文职如何能接触得到暗种的血。”
姚越这才放心了些，他拍着姚沐的肩，语重心长道：“沐儿，下次万不可如此冲动了，切莫毁了主人的大计。”
姚沐垂下眼，说了声知道了，眼底却是一片阴鸷。
姚越一看就知道姚沐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心上，一定还会再想办法针对栖华殿里的那个纯血人类，但姚沐再怎么样都是他的孩子，姚越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只能让姚沐自己小心点。
一个纯血人类而已，姚越不相信自己的孩子，能在他手上吃多大的亏。
这边的青宴不知道这些阴谋诡计，弯弯绕绕，他让蝶兰带着修好的花船开去了织星司，从一群毛茸茸小妖里翻出白云山，并告诉对方，自己想吃桃子。
白云山问：“桃子是什么？”
青宴这才想起来，新纪元没有桃子。
怎么会连桃子都没有，青宴眼神带上了一丝鄙夷。
青宴便画了一个大概形状给白云山，白云山左瞧瞧右瞧瞧，最后从织星司陈旧的典籍里找到了说明。
“桃子，一种古老的作物，味甜滋美，饱满甘甜…喜光，土壤肥沃…”
然而白云山怎么找也找不出桃树的种子。
“你给我点时间研究研究？”
青宴叹了口气，把自己从青灵山上带下来的干巴桃子给了白云山，道：“是我在外面找到的，你看看能不能…研究出如何种植它的同时，把它变得好吃点。”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织星司的穹顶，望向了某个遥远的地方，一只在山神庙里勤勤恳恳种桃树的猴妖身上，他轻声道：“我得给它吃上真正的桃子才行。”
“现在不好吃吗？”白云山不信邪咬了一口，哇地一下吐出来道：“确实不好吃。”
那已经不是不好吃了，是难吃。
新纪元怎么还会有这么难吃的东西。
青宴让白云山把它变好吃无异于交付了一个难题，但白云山这个学术人就喜欢难题。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