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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元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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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翻着日历,日子一天天过得飞快,细数着,元宵节快要到了。想起元宵,心里难免有些酸痛,毕竟去年的元宵我们未能一起度过。
但当我看到餐桌上的那束被人精心呵护过的黄玫瑰时,心情又变得愉悦起来。说起来,前几天还是情人节,许念那个小傻子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束玫瑰,满脸羞涩地开口说到:"笑笑,情人节快乐!"
这束玫瑰后来被我修剪,现在被养在花瓶里,娇艳欲滴,很美。其实玫瑰一点都不俗气,我收回之前对玫瑰的偏见。
许念从除夕夜后便一直住在我家,让我产生了一种我们已经同居的幻觉。同居,养猫,看海似乎完成了两样。我暗自摇头,许念元宵后不久便会搬回去,财咪也会跟着主人一起离开。算了别想那么多,人生只要把握住片刻的幸福就好了,何必在意那么多呢?许念此时此刻就在我身边,这一点就足够了。
该怎么庆祝这次的元宵节呢?为了弥补去年的遗憾,今年一定要好好庆祝才行,去逛花灯猜灯谜吧。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我没犹豫,下意识地接通,发现是房东打来的。房东是个慈祥的老太太,姓齐,五十多岁了,养了只机灵的大金毛狗。不过齐阿姨骂人挺厉害的,她也住在这个小区,就住在我对面的那一栋楼。每天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会看到老太太戴着皮手套牵着她的金毛狗,在小区里来往地溜达,偶尔遇见了我们就会亲切地打个招呼。总之,我对她的印象非常不错。对于她的来电,我自然是耐心地听着。
"小萧啊,你现在在忙不?不忙的话赶紧找个师傅来把你家的门锁给换了,钱我出。"电话那头齐老太太的声音听着十分着急,要换锁,发生了什么事?让我有种莫名的恐慌。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要换锁?"
"哎你别慌,是这样的,昨天有人要来看我另一套出租的房子。我囡囡就领着那个男人去看房,最后那人不是很满意,没谈拢,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囡囡也就没放在心上。"
说到这,齐阿姨顿了顿,像是重新组织完语言后才继续说。
"怪就怪在今早我家那钥匙,细细数来竟然少了几串。你家的那串就不见了。你也知道的,我所有房子的钥匙都是串到一起去的,很牢固,要丢只会全部一起丢了,不可能只少那么几串。"
听到这我难免有些害怕,为了区分钥匙,上面都用标签贴着,写了具体的几栋几单元几户。这么想来我的危险就大了,必须立刻换锁报警。
“我就回忆起那个来看房的男人,感觉他比较可疑,怀疑是他拿的。就报了警,现在结果还没出来,但保险起见,丫头你还是先换锁吧。钱我出,毕竟是我们的问题。"
"好的,我明白了。谢谢您老提醒,我马上就找锁匠换锁。"
随后立刻打电话给周围的锁行,等师傅上门的空隙,我开始思考我最近是否得罪了一些人。如果真的是那个男人偷走了房屋的钥匙,那他是为了行窃,还是为了私人报复。如果是私人报复的话,那么被偷走的几串钥匙里的哪个屋主才是他真正想要报复的对象?
会是我吗?
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我尽力平复好焦躁不安的心情,然后给许念打去电话,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向许念复述了一遍后,我又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不行,还在你家待着的话也太危险了,谁知道那个男人安的什么心。安全起见,换完锁后我们两个都搬到我学校附近的那套房子里去。你的住址已经被那个神经病知道了,不管是不是针对你,都会有风险。"
思虑再三后,我采纳了许念的建议。立刻回房收拾贵重物品和常用的物件和衣服。许念很快也赶回来收拾行李。只是可怜我们的小财咪,没安稳几天就又要跟着主人搬来搬去,小猫受苦日。
报警之后,根据那个男人看房登记时留下的基本信息,很快找到了他。确实是他拿走了钥匙,但那个男人坚持是自己无意间捡到的,本来想后面找个时间归还,但后来就忙忘了。由于没有住户家中丢失财物,那个男人只是被要求归还钥匙,最终被口头批评教育一顿了事。房东齐阿姨在结果出来后就立刻把全部过程转告给我,说完还呸了一句:"谁知道那个王八羔子想干什么?怎么可能是捡到的,明显是他自己偷拿的,死不承认哈。他当时找了个理由支开了我囡囡,肯定是那个时候偷得。"
"那么蹩脚的理由都相信,我真是要气死..."
齐老太太又给我详细描述了一遍男人的张相,叫以后小心些。中等身材,国字脸,厚嘴唇,吊梢眉,此外耳朵后面有颗大痣。
好熟悉的长相,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我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我认识的人中谁完全符合这些特征。
关键是我印象里真的有这个人。所以,他不会是假借看家名义偷走钥匙,然后潜入我家对我实施报复吧?但真会有人恨我恨到这种地步吗?
想到这,我背后惊出一身冷汗,这要跟踪多少次才会知道别人家的具体门牌号,从而偷走钥匙。
我自认为我平时为人和善,待人接物都掌握了分寸的。会不会是我想太多了,或许这只是一个误会,但愿是我自己的错觉。
即使换了新门锁,即使我已经搬过去和许念一起住了,但我仍然选择在门口安装上监控。
后面的几天我都心神不宁,直到元宵节和许念出去游玩了一番,内心阴雨绵绵般的恐惧才消散一些。
元宵那天,我俩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许念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手机,立刻鲤鱼打挺一样从床上爬起,“嗖"的一下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全部投入室内,我的双眼不由自主地眯成一条缝。许念好像永远也不会有起床困难症,这么久了我都没见过她赖床的样子。
"许念,快点把窗帘拉上。"我说完后,烦躁地翻了个身。
许念紧抿着唇,不满我赖床的行为,摇了摇我的肩膀,试图赶走我的睡意,但其实这么做会引起我的起床气。
“哎呀笑笑你别睡了嘛,已经很晚了。下午我还要带你去玩,晚上还要逛灯会看打铁花。你忘了今天是元宵节呀?"
我不语,只是默默地缩成一团,企图用被子隔绝许念发出的噪声。很快又睡着了,做了一个短暂的梦,梦里我被一块巨石压着,喘不上气,很痛苦。睁开眼,听见响震天的呼噜声,一摸还毛茸茸的。
原来是财咪这辆卡车趴在了我胸口。
一定是许念!见我没理她就生气了,悄咪咪地没关卧室门,故意放这只"卡车"进来骚扰我。可恶,臭猫,坏猫,一人一猫狼狈为奸,坏我好梦!
我挪在我胸口处揣手卧躺的财咪,即使现在毫无睡意,我也不想起床。过了大概半小时,许念推门而入,她看上去气鼓鼓的,一下子掀开我的被窝,一股阴冷的风立刻趁虚而入,直冲冲地钻入被窝,好冷。
"不要再赖床了,笑笑。"
明明比我小却要装作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板着张脸来教训我,以为我会害怕吗?我懒得搭理许念,往上扯了扯被子。可能是发现我一点反应都没有,她突然扑过来挠我痒痒,腰腹是我全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之一,许念就是吃准了这一点,将我攻击到毫无还手之地。
"哈哈哈,许念你个幼稚鬼,哈哈,别挠了,哈,真的好痒,哈哈。"
听到求饶后终于收手了,简直就是一场酷刑。笑得我眼泪花都出来了,只好起身靠在床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而许念站在那里,双手环胸,狡黠地笑着,欣赏着我面色潮红的窘态,最后才帮忙找出我今天出门要穿的衣服,然后递给我。
在许念家里磨蹭半天,终于出了门。许念开着我的车慢悠悠地抵达了举办灯会的公园。自从我生日那天开了一次车后就彻底点亮了许念的开车技能。我对许念的车技是越来越放心,看着她日渐娴熟的手法,我颇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
临近黄昏,天色渐暗沉,本该冷冽的空气却因为周围人群的欢声笑语而变得热闹非凡。我们所到之处人头攒动,幸亏提前做过攻略,走了一条更小众的路线,很快便没那么拥挤了。公园中心有块极大的空地,因为表演节目的需要在中间立起一个台子,打铁花的匠人就站在上面手持工具。熔化的铁块被抛至半空,随着匠人的全力一击,无数金箔般的流星火焰四散开来,危险却又迷人的艺术在眼前碰撞着,迸发着,闪烁着无与伦比的流光溢彩。
耳边响起孩童吟诵诗词的声音。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又是一次酣畅淋漓的击打。
花火纷纷,乱落如飞溅的雨点。
破开虚空,最后一次拼尽全力的击打,贯穿日月星辰。
远近高低,灿若星然。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形态各异的花灯层出不穷,令人眼花缭乱,我是没有机会看见千年前元宵之夜的灯火辉煌,游人如云了。火树银花、群星飞舞,月光流转间鱼灯穿梭,龙灯随玉箫声起舞。古今盛景在我眼前不断重叠交织,千年万年轮回不变,在此之间有婴孩嘹亮的啼哭也有老者死后化为的那捧黄土。
生死相依新旧交替,元宵节里亘古不变的会是什么?
走出公园,和里面的热闹截然不同是略显冷清的街道。月光澄澈,只留下了一片斑驳的树影,许念走在了我的前面。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也许,从来都不变的是那颗想要与爱人相聚共白头的心。
我快步上前,和许念十指相扣。
握得牢牢的,永远也不会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