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爱丽丝》凡嚣

30、Chapter 30 复苏的爱丽丝

　　并肩作战？格兰洛德的目光缓了缓，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神色竟然慢慢柔和了起来，“我……从来没有朋友，也没有伙伴。”但是这个人总是一次次站在他的身边，那双手，始终坚定地握着他的手。他从来没有喜欢过谁，对这个人也没有所谓的心动，但是……这个人此时此刻，却让他有了一丝动容。
　　“我早就说过，我认定了你。”米歇尔微微笑着，“格兰洛德，你不需要朋友和伙伴，你只要有我就行了。”
　　远处，泰格勒斯驮着薇薇安快速接近这里。泰格勒斯迟了这么久才来，就是去找寻薇薇安，所幸克兰德因为薇薇安已经失去了作用，只随意将她安置在了一个偏僻的地方，泰格勒斯忽然想起她，没费多少力气就把她弄了出来。
　　格兰洛德扫了泰格勒斯一眼，泰格勒斯接到了格兰洛德的示意，忽然停下步伐，转头离开。
　　“泰格勒斯……泰格勒斯，为什么……”薇薇安在泰格勒斯那急速的奔跑速度下，被风刮得说话都有点吃力，“我们……”
　　“吾主让我带着你离开。”泰格勒斯只说这一句话，接下来就沉默着继续往远离教廷的方向奔去。一路上，试图阻拦他的人类，都被他用爪子拍开，虽然没有致死，但也足够他们无法动弹一阵子。
　　“泰格勒斯，停下。”薇薇安的声音忽然冷静了下来，在夜色里透着冰凉的意味。
　　泰格勒斯没有任何反应，一只小手按住了他的头顶，有一股力量贯穿了他的身体，迫使他慢下了脚步，“我说，停下。”那个声音，并不像薇薇安的声音，似乎更加成熟一些，并且，是泰格勒斯从未听过的声音，可是，那语调，却又十分熟悉。他的主人，就是用着那样冷漠而倨傲的语调……
　　他彻底停了下来，在他背上的薇薇安却没有下来，“我们回去，立刻。”她用着近乎命令的口吻说到。

　　格兰洛德抬起头，却是看向了对面似乎正在看好戏一样的恶魔，“你的魔法阵还没有启动吗？”
　　没想到格兰洛德居然察觉了自己的举动，恶魔睁大了红色的眼睛，“还差一点就完成了。怎么样，考虑好了？”恶魔笑着，紫色嘴唇，森白的牙齿，看上去异常邪佞。
　　“考虑……没有这个必要。”格兰洛德说。他半扬起下巴，看上去倨傲而冷漠，带着旁人无法模仿的气势，“我的决定，不会因为任何的人事物而动摇。”
　　米歇尔并不明白格兰洛德的意思，他可以感觉到有魔法的波动，但是他从来没有接触过恶魔，他无从得知这是什么魔法。但是格兰洛德好像是知道的，他还来不及问，就被格兰洛德手中带起的光芒包裹着，身不由己飞离了此处。
　　六翼倏地张开，米歇尔挣开了施加在他的身上的魔法，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格兰洛德站立的地方亮起了刺目的光芒。
　　在光芒之中，格兰洛德的背后竟然出现了一双灰色羽翼，那双淡蓝色的眼睛因为魔法的波动而转换成了深蓝色。羽翼在振动间，有一部分灰色的羽毛一根根脱离，垂直漂浮在半空中，他扬手的那一刻，那些羽毛全部扎入了恶魔的身体之中。
　　正因为魔法施展成功而高兴的恶魔还没让笑容完全绽开，心口处就喷射出了血柱，而后，血越流越多，仿佛无法止住一样。被羽毛刺穿的地方，出现了恐怖的窟窿，连他自己的愈合能力都无法弥补的伤处。
　　“你比我遇到过的恶魔要强，而我并没有当时的全盛状态，没有胜算的事情，我不做。”格兰洛德露出了高傲的微笑。
　　“所以你就跟我同归于尽……”恶魔的脸彻底扭曲了起来，因为痛楚和愤怒，他几乎是在咆哮，“该死的杂种，是我小看你了！”
　　“我不会和你同归于尽，会死的，只有你一个。”格兰洛德松开了用来支撑身体平衡的镰刀，纤细高挑的身子晃了两下，然后慢慢站稳。

　　有朦胧的光芒亮起，一个淡金色的身影从格兰洛德的身体中慢慢脱离，然后在格兰洛德的身边渐渐转变成实体。
　　金发蓝颜，额前的紫色的印纹繁复而华美，哈尼雅的脸色有些苍白，却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还好来得及。”他轻声说到。
　　哈尼雅施加了法术，让自己暂时附着在格兰纳德的身上，为了避免格兰纳德在危险的时候自己没能在格兰纳德的身边无法保护他。
　　“如果不是父亲大人您在，我想我也不会冒这个险。”格兰洛德看向哈尼雅，嘴里喊着父亲，那神情却像是看着陌生的路人，淡蓝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情。
　　“格兰洛德，我一直都不知道你已经醒了……我以为……”本就不擅长言辞的哈尼雅面对着这个儿子，显露出了些许的无措，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格兰洛德和爱丽丝那么相似，却又是不同的，爱丽丝爱他，在那双眼睛里，他看得到爱丽丝对他的感情，而格兰洛德却始终是那种淡漠，一点情绪的波动都没有。
　　“麻烦父亲大人了。没想到这一次还需要依靠您的帮助才能完成计划。”格兰洛德对着哈尼雅认真地说到。
　　哈尼雅面对这样的格兰洛德，更加无措，只能求救似的看向米歇尔。
　　你这个做父亲的都对他没辙，你认为我这个还没被认可的准情人就能有办法了？米歇尔在心里想着，近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才出声，“格兰洛德，我们……还是先离开这个地方再说，好吗？”
　　灰色翅膀振动了两下，有气无力地垂了下去，格兰洛德捂着嘴咳了两声，淡蓝色的眼睛依旧清冷明亮，“我……”他的眼角瞥见了正向这边来的泰格勒斯和薇薇安，于是转向了那个方向。
　　正在此时，本应该死去的恶魔忽然跳了起来，化手为剑，刺向了格兰洛德。

　　米歇尔第一个作出反应，他上前抱住了背对恶魔的格兰洛德，用自己的背部承受了这一击。
　　等到格兰洛德反应过来时，已经落入了米歇尔的怀抱，而后，有血液渐渐濡湿他的后背。那不是他的，是……“米歇尔！”他回头，只看见对方那双含着微笑的湛蓝色眼睛，“这一次，该我说，幸好来得及……”米歇尔的身体失去了力气，格兰洛德尚未恢复，两人一齐倒在地上。
　　虽然目的没有完全达到，但是恶魔也还是咧开嘴笑了笑。
　　愤怒的低喊声响起的那一刻，一道魔法光速飞过，恶魔的头颅掉落在了地上。
　　薇薇安的眼睛变化了颜色，她那两颗尖利的犬齿完全露了出来，身形也发生了变化。
　　“放肆的家伙！”竟然企图偷袭她的孩子！虽然米歇尔挡下了那一击，但如果米歇尔来不及呢？！格兰洛德此刻的身体根本没有防守的能力，下场可想而知。
　　她姿态轻盈地跃下仍在奔跑中的泰格勒斯的后背，足尖轻点几下，眨眼间已经来到了恶魔的边上，一脚踩住了那颗仍然不想安分的头颅，“你我虽然不同种族，但是同属于黑暗的子民，我本可以网开一面，但很显然，我现在只有彻底消弭了你，才能让自己的怒气减缓。”薇薇安微微抬了下巴，湖绿色的眼睛竟泛着银蓝色的光芒，而后彻底转变成了那纯粹得没有任何杂质的银蓝色眸色。
　　无需更多言语，哈尼雅已经认出了眼前这个人是谁，“爱丽丝……”他的表情有着惊喜，有着难以置信，他看着薇薇安神色恍惚，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你是爱丽丝，但是薇薇安……”
　　“她是我的宿体，我之前在外头找寻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找到一个合适的。在彻底适应了之后，才慢慢有了自己的意识。”薇薇安，或者说，正以爱丽丝的模样站在这里的，正是那个早在许多年前就被判处了消弭的血族大贵族。爱丽丝对着哈尼雅露出了一抹笑容，“很久不见了，我的天使，我很想念你。”
　　“爱丽丝……”哈尼雅罕见的红了眼睛，“我一直都在找你……”
　　“我也是。”但值得庆幸的是，她找到了。哪怕再让她等上下一个三百年，她也会等的，为了他，她心甘情愿。

　　“爱丽丝，你居然是爱丽丝，你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爱上天使的血族，你怎么可能还活着！”恶魔的头颅即使脱离了身体，却没有失去生命力，在那里嘶声尖叫着。
　　爱丽丝低头看向了那颗并不美观的脑袋，“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聒噪的东西。”她用了点力气，轻而易举地踏碎了那颗嘴巴仍在喋喋不休的脑袋，而后往一旁走了几步，嫌恶地拍了拍裙摆。
　　“母亲……”格兰洛德的声音有些低弱，他坐在地上，还没有力气站起来，米歇尔倒在他的身上，已经失去了意识。
　　爱丽丝走向了他，“你想说什么？格兰洛德。”
　　“可不可以……请您救他。”格兰洛德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神情有些不自在，甚至不去看爱丽丝的眼睛，侧头看向了一旁。
　　“救他？”爱丽丝轻轻笑了起来，“我虽然才刚刚苏醒没多久，但是薇薇安这个丫头的记忆，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我记得，他强迫过你。你居然原谅了他。”
　　“我……即使不原谅他，我也希望他能够活着。毕竟是他救了我。母亲大人……”格兰洛德看向了爱丽丝，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柔软的情愫。
　　“这个代价太昂贵，格兰洛德，他是被恶魔重创，不是使用血族的魔法就能够恢复的。如果他不是你重要的人，我想，没有救他的必要。”爱丽丝双手抱胸，冷静地答复了格兰洛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