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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青梅竹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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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佩琚第一次送鹿韭回了雪山。
鹿韭说:“你快走吧,被妈妈发现了,会把你当小偷的。”
她听到咳嗽的声音,是母亲明知一切却假装不知的提醒,端木往里面望了一眼,彬彬有礼地做了一个作揖,神色端庄地告辞了。
鹿韭的母亲雪菲对“这两年女儿经常去镇上找一只乌鸦玩”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提醒她不要太晚回家,不要太相信别的雄鸟,鹿韭还小,连喜欢是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镇上好玩,若是严厉禁止,搞不好起到反效果。
但心里,雪菲还是起了提防之意,她让鹿韭常和同龄的雄凤凰玩,还时常邀请周家的小公子来家里做客,他有着鲜艳的红色羽毛,像艳丽的朝阳一样,家里有钱又有势,还很喜欢鹿韭,天天追着她。
雪菲对这位周小公子很满意,时常组局让他们一块儿,活动安排得满满的,让鹿韭有一阵子不能去找端木。
凤凰们喜欢飞到很高很远的山上举办宴会,端木佩琚会悄悄飞到那附近,躲起来偷看,时不时制造一点小动静吸引鹿韭,等她发现后,两个人悄悄躲起来说会儿话,等姐姐们叫她,她不得不回去,再找机会偷偷溜出来,鹿韭觉得这莫名刺激。
雪菲每次告诫鹿韭不可以和别的雄鸟走太近、不要找乌鸦玩,鹿韭都装听不懂她的暗示。
“母亲想太多了,我还是个小屁孩呢,您怎么就想那么老远了,羞不羞啊。”然后哼一声,做个鬼脸跑走了。
做母亲的于是不再多说。
一年又一年,鹿韭13岁,端木佩琚17岁,这几年里,雪菲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个互通书信,互送这样那样的小玩意儿,雪山又高又冷还陡峭,端木后面越来越胆大,等不到天亮,就要趁着月色来见她一面,像极了话本小说里的男女幽会。
雪菲让丈夫警告端木佩琚,给他一个下马威,或者一个教训,总之要让他知道:凤凰是不可能嫁给乌鸦的。
丈夫想到这件事也犯愁,好几只凤凰来暗示或明示将来想让鹿韭和自家小子婚配,让他多带女儿出来组组局,熟悉熟悉,培养培养感情。他也有看中的未来女婿,于是决定给那只想吃凤凰肉的乌鸦一点颜色看看。
然而等他凶巴巴去找人麻烦,见到端木佩琚谦逊有礼、温润如玉、面目如画时,怒意顿时烟消云散,没说什么就走了。
回到家,妻子追问,他说:“神仙似的人物,骂不下口,更别提打了。”
雪菲顿时气鼓鼓地埋怨,恨不得打一顿这个没用的男人,丈夫反问:“你怎么不去?”
她顿时泄了气,但凡自己能去当这个恶人,哪里还轮得到让丈夫这个温吞男人出马?
这要换作别的什么雄鸟,她早就骂了,还会追着人啄,让他彻底断了那个念想,免得自找苦吃,可他是端木佩琚,连她都不好意思盯着久看、生怕看着看着就花痴笑出声的端木佩琚。
*
端木佩琚17岁,说亲的媒人已经踏破门槛,预订他成年后的婚事,他以“年纪还小,不知道什么情情爱爱,只想好好玩”为由拒绝,家里人却早已看明白他的心思。
乌鸦是羽族中的智者,端木家在乌鸦和整个羽族都备受尊重,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
羽族的学堂和医馆都是端木家办的,从古至今皆是,光这两点就足以让端木佩琚也沾上光环,此外,端木家的人千百年来都在矜矜业业为羽族的繁荣发展编纂书目,大到治国之理、律法制定,小到水稻种植手册、母猪的产后护理,编纂和整理的书目细致到羽人生活的方方面面,为文化传承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端木的父母知道儿子喜欢上了一只凤凰,只是她年纪还小,鹿韭的父母也知道有只乌鸦和女儿走很近,早把他的底细调查得清清楚楚。
端木家最受宠爱的孩子,端木佩琚,容貌俊美,风度翩翩,聪明智慧,品性君子,倒追的雌鸟一大把。
丈夫安慰雪菲:“他和鹿韭那事是咱们想太多了,端木佩琚明年就成年,说不定很快就成婚,到时娶了别家雌鸟,我们也就放心了。”
雪菲一听反而不乐意了,想象了一下端木佩琚娶了别的女人,简直为鹿韭愤愤不平,他凭什么就抛下鹿韭和别的雌鸟在一起了?那这几年他的所作所为算什么?打发时间吗?
端木佩琚,她是越看越顺眼,越看越欢喜。只有尊贵有传承的羽人才有姓,雪菲虽然是凤凰,但只是凤凰族里出生普通的凤凰,没有姓,为了弥补这个遗憾找了姓东方的鹿韭的爸,端木,多好的姓,只可惜是只乌鸦。她心里空落落的,为难极了。
*
鹿韭在十三岁后,有了男女之情的概念。
她的姐姐们总爱聚在一起讨论雄鸟,叽叽喳喳,一边嫌弃,一边脸上放光,眼里欢喜,满是少女情怀,鹿韭觉得她们像发光的珍珠一样特别美丽。
她听她们谈论起端木佩琚,原来有好多女孩偷偷喜欢他,关注他,有几只凤凰明说:“只要是佩琚的话,乌鸦也可以,凭什么凤凰只能找凤凰?为了后代纯血就要牺牲自己的爱情吗?那也太荒谬了!我一定要突破万难和他在一起。”
有人笑:“端木佩琚?他早就名花有主,心心恋恋他那不开窍的傻姑娘呢,人家啊,14岁就瞧上她了,哪里轮得到你呀?”
鹿韭听出这是她一个表姐的声音。
“我才不信呢!鹿韭还是个小丫头,都没发育呢,胸平得和搓衣板一样,月事都没来,佩琚那是把她当妹妹,逗小孩玩呢!真要选,肯定要选我这样胸大腰细有女人味的!羽族十八岁就可以成婚了,若我和佩琚在一起,半年后就能给他生下小鸟来,鹿韭那会子儿,月事来没来都成问题呢!”
“去去去,”表姐又帮她说话,“我们家鹿韭小小年纪就是有名的美人儿,让佩琚等她几年又怎么了?这才显得够诚意,乌鸦娶凤凰,没点牺牲怎么行?到时,我的妹妹出落得和仙女一样,你只能望尘莫及。”
“你倒是上赶着做佩琚的亲戚了,也不问问鹿韭什么心事,”两人斗起嘴来,“她还是小孩子,只把佩琚当哥哥,单纯得很呢,周家的光阳从小追着她跑,两人年龄相仿,玩得又好,还是世交,我看他们就很般配,两边父母也有意撮合,将来嫁过去,生下来的凤凰一定很好看。”
周家的光阳长得也很俊,这几年懂事很多,但有端木佩琚珠玉在前,表姐内心还是偏向端木,尤其见惯了小时候光阳流着鼻涕哭鼻子的样子,总觉得这才是小屁孩。
“对啊对啊,光阳喜欢鹿韭喜欢得要命,连我这个姐姐都觉得太卑微了,怪好笑的,”说话的是周光阳的姐姐,她偏袒弟弟,非常希望弟弟能追求成功,“他有些傻气,但对鹿韭一片真情,我看他们两个才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天生一对,天作之合啊!凤凰和凤凰,多般配,还是真爱,多难得!”
表姐觉得也有道理,反正,小表妹人气高,将来不愁嫁,端木佩琚也好,周光阳也罢,都是好人家,她也不敢打包票端木佩琚能等待她成年,毕竟羽族早婚,很多刚过完成人礼,就立刻举行婚礼了。
“我们还是问问鹿韭自己的想法吧,免得剃头担子一头热。”有人提议。
“对对对,”有个举手,“我们来赌一把,我押佩琚,赌20颗珍珠,我赌她喜欢端木!”
“我押这跟玉簪,我赌她喜欢我弟弟,再加上这珊瑚手串!”
“为了你弟弟你可真舍得下本。”
“那我押端木,”表姐觉得自己还是了解这个妹妹的,决定赌大点,把自己的耳环、项链、镯子、荷包里的零花钱都拿出来了,觉得自己稳赢。
鹿韭躲在树上只想逃,她可不想当着那么多人面说她喜欢谁,光阳那个傻样简直对不起他那张脸,怎么可能喜欢,那就……只剩下佩琚了。她臊得厉害,才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承认自己喜欢他呢,她顶多是想和他一直一直在一起罢了。
她逃到一半被姐姐们抓住,事关自己的宝贝,她们都想赢。
鹿韭觉得她们虎视眈眈,自己就像可怜的白羊,她们循循善诱,想骗出些信息,鹿韭心想还好我听着了见着了,不然还真被你们给迷惑了。
于是她假装对情情爱爱一无所知,对少女心事完全不感兴趣,一脸傻乎乎地问:“什么叫暗恋?什么叫喜欢?什么叫情窦初开?佩琚是个好哥哥,跟着他有数不尽的好玩事,光阳是凤凰,总带好吃的来,不和他玩就要哭,还要对爸爸告状,简直小屁孩,白长个子了,还不如弟弟懂事。”
姐姐们都很懵,鹿韭白长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了,原来还是个小屁孩,只想着玩玩玩,吃吃吃。
“果然是月事都没来,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一个忍不住笑出声。
大家一愣,也都笑出来。
鹿韭被笑得面红耳赤,不满嘟嘴:“有什么好笑的,我看你们才无聊呢,每天就讨论这雄鸟那雄鸟的,没出息死了。”她吐了一舌头,嫌弃地对她们做了个鬼脸。
姐姐们又是一阵笑。
鹿韭见到表姐,觉得她戳破了自己的心事很丢脸,忙说:“我可是知道了的,你喜欢X家的XX,我要告诉舅妈去!”
“你这小孩,”表姐红了脸,哼了一声,“以后啊,我再也不带你玩了。”
“我才不稀罕呢!”鹿韭也哼了一声。
其实她心里稀罕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