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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羽人 ...

  •   两千年前,三界没有明显的界线,各族混居,妖,魔,鬼,怪,精,灵,羽族,血族,人类,兽人生活在同一片天地,后来为了争夺资源和领地,族群之间爆发了一次又一次的战争,死伤无数。

      生性温柔、爱好和平的羽族不堪其扰,迁徙到遥远的地方隐世而居,他们搬到了扶仙岭深处的仙居潭,那里是山神保护的桃花源,从此羽族和外界彻底划开界限,安心过宁静温馨田园生活。从此不知外面是哪年哪月,更不知外面世界发生了何种翻天覆地的巨变,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朴素且平和。

      羽族的雌鸟相貌平平,但地位高于雄鸟,在择偶上拥有绝对的选择权,雄鸟为了求偶可谓煞费苦心。
      雄鸟大都貌美,这是大自然物竞天择的进化结果,没钱至少可以靠脸吃饭,雌鸟可以看在颜值的份上接受雄鸟求爱。如果没颜值,那最好有钱,没钱得有个养家的本事,要么老实肯干,要么有才能有智慧,最基本也得来点才艺,会唱歌跳舞、甜言蜜语会来事儿,好歹要沾一条。

      雌鸟珍贵,凤凰的雌鸟尤其。

      羽族中的凤凰,被称为百鸟之王,智慧高洁,也唯有凤凰,不论男女都有着惊为天人的美貌,冰肌玉骨,天生丽质,倾国倾城。
      凤凰的女子,是所有羽族男人倾慕的梦中情人,她们美貌,优雅,聪慧,周身散发着微微的神光,还是上古传说里神明的使者,比书里写的仙女还迷人,常引男子们日夜相思。

      只是凤凰数量稀少,为了保证后代血缘纯正,几乎不和其它鸟类通婚,性子高傲的雌鸟宁可终身孤寂,也不肯答应其它雄鸟的求爱。

      思之求之,求之不得,便有人动了歪心思。

      羽族中流传着一种“偷凤凰蛋”的“传统”:
      在凤凰还是未孵化的蛋时,就将它偷走,用特殊的方式亲自抚养她、教育她,让她以自己为天、为世界中心、为一切,让她在这个世界只信任他一人,将她量身打造成心目中的完美妻子,只对他情根深种,小鸟依人,言听计从。

      这个法子风险很大,不少人死在偷凤凰蛋途中,但依然有人贼心不死,蠢蠢欲动。

      *
      东方鹿韭的母亲是一只白凤凰,父亲是金凤凰,在她还是个未孵化的蛋时,差点被偷蛋贼偷走,幸亏父母及时发现才把她抢了回来。凤凰夫妇把偷蛋贼的眼睛啄瞎,心脏啄烂,把尸体挂在林子里示众,这才消了这口恶气。

      父母恨极了偷蛋贼,搬家到了十分崇高险峻的雪山,一般羽人飞不到这么高这么远还危险的地方。四个月后,蛋平安孵化,鹿韭出生,是一只浅金色的漂亮小凤凰,父母对她百般珍爱。

      母亲痛恨偷蛋贼,在鹿韭很小的时候,就教导她不要飞远,不要相信其它类别的雄鸟,自从偷蛋事件后,她看其他种类的雄鸟,个个都像人贩子。她叮嘱鹿韭只可以和凤凰一起玩,长大了也一定要找个纯种的凤凰成亲。

      鹿韭并不赞成母亲对其它鸟类的偏见,觉得她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世界上有坏人没错,可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人啊,而且雪山周围有什么好玩的,当然是百鸟混居的镇上有趣。

      她九岁以后,就时常偷偷飞去林子里的镇上玩,十岁那年,她在林子里见到了一只乌鸦,他长她四岁,初初具备少年的模样,容貌俊朗,风度翩翩,像童话书里写的王子一样,她一见到他就走不动道,不由自主笑容灿烂。

      乌鸦也很高兴遇到她,对上她的笑容,脸红到了耳朵根,他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却刻意幻化出翅膀,展开双翅抖了抖,阳光下,乌鸦的羽毛熠熠生辉,五彩斑斓。人类肉眼看到的乌鸦羽毛是黑色的,在羽人眼里,乌鸦如太阳一般炫目,光彩熠熠。

      他站在阳光下,为她跳了一支舞,见她没有飞走,便更大胆地靠近,他小心试探着,坐到她身边,拿出竹笛为她吹奏一曲,演奏完后,她轻轻鼓掌。

      作为一只雄鸟,端木佩琚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比如羽族简单的问候,亦或是问对方的名字,然而目光一对视,他就害羞地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好继续为她展示别的才艺,好让沉默不那么尴尬。

      他会用树叶吹奏好听的曲子,会唱很好听的歌,他笑起来很好看,他带她去摘好看的花,采好吃的野果,带她去吃镇上很好喝的果酒。

      因她是凤凰的缘故,一路上引来很多雄鸟的关注,时不时有雄鸟对她吹口哨,或把鲜花扔向她,或直接上前搭讪,端木佩琚突然生出勇气,握紧了她的手,清了清嗓子对别的雄鸟说:“这是我的朋友。”

      周围顿时嘘声一片,端木平静地瞪了他们一眼,雄鸟们就都一哄而散了。

      “别太得意啦,小子,凤凰们最后都只和凤凰结婚!你会竹篮打水一场空!”有一个对他做两个鬼脸,嬉皮笑脸跑远。

      端木登时红了脸,鹿韭则因为不懂那具体什么意思,不懂他为什么脸红。

      天暗下来了,端木邀请她去河边烤鱼,鹿韭却只能摇了摇头:“母亲要我天黑前必须回家。”
      他问:“你家住在哪里?”
      她忘了母亲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告诉任何人居住地,眨了眨清澈的双眼,毫无防备地指了指方向:“在那里,很高很高的雪山上。”

      确实够远的,飞过来一定需要很多时间。他又问:“你明天还会来这里吗?”
      她面露难色:“我不确定。”

      “敝姓端木,你叫我佩琚就好。”被方才雄鸟们一激,端木觉得有必要主动一些,这才是雄鸟的做派,“我就住在这个镇上,家中尚且富足,有良田美宅、鸡鸭牛羊,我会骑马、善打猎,前几天打中几只狐狸,剥了皮晒了,过几天做两双靴子,你的脚便不会冷了。”
      “我打得一手好木匠,还会做螺钿的漆器,之前三姐姐出嫁,父亲和我给她打了一整套柜子做嫁妆,大到衣橱,小到胭脂盒,特别好看,等你将来大了,我也给你做一套,你喜欢什么样的图案?百鸟朝凤好吗?”其实他有些夸大其词,他顶多帮着打下手,绘制了柜子上的图案,父亲才是能工巧匠,巧夺天工。但不要紧,等眼前的小女孩长大,他绝对能变得和父亲一样厉害。

      鹿韭见过母亲有那样的漆器,红色的,特别华美,凤穿牡丹的螺钿图样在光线下一闪一闪,闪耀璀璨,母亲尤为珍爱,说是在出嫁前一年,家里就让工匠们赶制了,等鹿韭将来成亲,她也要让工匠做一套给她当嫁妆。

      她问什么叫嫁妆,母亲说,就是结婚时你要带到夫君家里去的东西。

      于是鹿韭说:“好呀好呀,等我将来大了成亲,就带着你做的柜子带去夫君家里,他也一定会说好看。”

      端木佩琚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见她一脸纯真又忍不住笑自己,眼前的小女孩哪里会懂他话里的心思。

      鹿韭听到山谷里凤凰的呼唤,是母亲催促她回家,于是匆匆告别了端木,约好有缘再见。

      再次见面的时候,端木佩琚送了鹿韭两双狐狸皮做的靴子。
      “你住在雪山,穿上这个脚就不会冷了,两双,正好换着穿。”

      鹿韭很惊喜:“我还以为你只是随口说说呢,你真做了啊。”她摘下一枚珍珠发卡,“谢谢你,作为回礼,这个送给你。”她踮起脚,想把发卡戴在他头发上,却只够到他的衣襟,就顺手把发卡别在了他的衣襟上,发卡成了胸针。
      端木摸着这枚发卡,上面的珍珠圆润圆润饱满,散发光泽:“我一定会很珍惜它,每天戴在身上。”

      她决定结交这个朋友,以后常找他一起玩。

      *
      和端木佩琚在一起的日子,鹿韭很快乐,他会变一些小戏法,从她的头发里变出漂亮的花,或者把她藏在身上不好意思送的刺绣很糟糕的手帕从她耳朵后边变出来,又突然从另一只手里变出好吃的麦芽糖。

      他是个能工巧匠,会做木工,用一些边角料做小玩具和精美的雕刻,他还会在小小的桃核上雕刻出一艘小船,船的小窗户都能打开;他会说书,从茶馆里听来的歌曲和故事,他会一字不落讲给她听,他的声音清澈,像潺潺的泉水;他带她去田里种下当季的蔬菜,教她骑马,射箭;他会做花灯,用纸折不同的小动物,写得一手好字,画得一手好画,还会设计好看的衣服,会酿好喝的酒……

      他还会很多很多好玩的事,哪怕是原本不好玩的事,只要和他在一起,就变得好玩起来。

      春天的时候,他养蚕,自己缫丝,拿个织布架子织布,用植物萃取的紫色做染料,在纸上绘制自己设计的衣服样式,为鹿韭做了一条裙子。

      她很感动,同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章,用这么久的时间做一条裙子:“你明明可以直接买,镇上有卖丝绸的,也有卖染料的,还有裁缝铺。”
      佩琚说:“我喜欢亲力亲为,它由我一手制成,我为它倾注了很多时间、精力,这不是一条普通的裙子,它寄托了我的感情。”

      鹿韭在那一刻突然脸红,心怦怦跳个不平。

      10岁那年的她还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和端木腻在一起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又好相处,不像别的雄鸟一样爱现又爱吹牛,动不动吹口哨或唱奇怪的歌,别的男孩子幼稚死了,还不爱干净,拿个树枝当宝整天追来打去,佩琚不一样,他就像是书里写的神仙公子。

      此时此刻,12岁的鹿韭捧着那条紫色的裙子,害羞地不知如何是好。

      她踮起脚尖亲了他一下,脸红得滚烫,害羞地逃走了,跑着跑着飞起来,紧紧抱着这条裙子,把它当做世界上最重要的宝贝。

      端木佩琚张开翅膀追了上去,凤凰的速度是乌鸦的好多倍,他追得有些吃力,但还是追上了,许是鹿韭故意放慢了速度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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