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伯格恋人（已存稿4w字）》环月旅游中

3、查手机

　　男人轻柔地将她的左腿从雪中拔出。

　　她怔了怔。

　　林北一目光无波无澜，口吻冷淡：“你动一下试试，看能不能走。”

　　与此同时，克莱曼目光紧紧锁住井上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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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人上了天狗山展望台，雪景飘渺虚幻。

　　井上椿因为雪坑受惊的心跳仍未完全平复，她下意识瞥了眼那抹蓝色身影。他若无其事填平雪坑，没看她，仿佛出手相助只是随手的本能。腿部仍残留隔着手套被轻握的触感，令她忽然想起七年前的一个下午。

　　闷热的夏天，浮光跃金，学校组织了研学旅行，爬山时，她半路摔了一跤。林北一浑身遮得严严实实，把防晒的面罩揭下，勒住她膝盖上的伤口止血。那副面罩被她洗干净后放置在家，林北一找她要过面罩，她出于一种想要珍藏的心情骗了他：已经被她扔到不知哪里去了。

　　那时候他面无表情，跟现在判若两人。

　　林北一已经不需要她调和，就能跟别人打成一片。

　　井上椿担心的克莱曼会跟林北一对着干并没有发生。

　　五人一路从山脚到展望台，克莱曼时刻举着相机给他们拍照，有叫必应。他的笑容更加灿烂，大方指导他们怎么摆动作能拍出最美的照片，然而井上椿完全没注意到他的笑意不达眼底。

　　她忽然对克莱曼生出一股歉疚，把他想得那样狭隘，是对他的冒犯。毕竟他们三个，在高中时代是彼此最好的朋友。

　　课间，克莱曼会让井上椿摆出跳芭蕾舞时的动作、让林北一静静坐着，他擅长捕捉人物神态，每一张钢笔速写画的都是他们。他曾说，他们是他最好的模特。

　　那样的记忆在过去的七年里暗淡失色，直到此时，重新像水彩般上了颜色，于井上椿的眼前生动了起来。

　　“小井。”克莱曼忽然喊她。

　　井上椿闻声望他，他走到她肩旁，牵住她的手。

　　“我们也来拍一张。”

　　克莱曼眸光倒映她的身影，她眼睫轻颤，点了点头。

　　克莱曼把相机给了林北一，笑道：“林北一，你来帮我们拍吧。”

　　井上椿眼睛快速眨了几下，拉了拉克莱曼。

　　他若无其事：“怎么了小井，不相信林北一的技术？”

　　“没事，我来就行。”林北一笑了笑，接过相机时，指尖一瞬颤抖。

　　井上椿唇角勉强牵了下。

　　一只手臂搭上她的肩膀，克莱曼揽得她极紧，羽绒服挤在一起，使她几乎喘不上气。

　　相机镜头对准他们。

　　井上椿看到林北一专注地正在看她，她的目光不自觉偏移。

　　而后，她听到冷淡的男声响起。

　　“你们挨得太近了点，拍出来会很臃肿。”

　　克莱曼笑意微僵，“是吗。”

　　张亿敏凑到取景框前，嘶了一声点头，“没还原阿井十分之一的美貌。”

　　就在井上椿开口之际，克莱曼松了松她。

　　“小井你的脸好红，我抱得太紧了是不是。”

　　她的脸被克莱曼捧住。

　　男人忧郁的绿眸全神贯注地凝睇她，十分让人沉溺进去。

　　“没关系。”井上椿眨眨眼，微微一笑，“快点拍吧，是羽绒服太热了，闷的。”

　　话音落下，闪光灯亮起。

　　轻缓的呼吸倏然落到井上椿的脸颊。

　　怔住。

　　一个错位的脸颊吻。

　　克莱曼长长的浅金色眼睫掠过她眼皮，后颈被他轻拢，他自然揽着她的腰侧。

　　落在相机取景框就变成了俊男美女吻得缠绵悱恻，柔情似水。

　　蓦然，有人生硬地打断。

　　“拍好了，很好看。”

　　克莱曼接过林北一递来的相机，他同时朝他给了瓶冰矿泉水，拍拍林北一肩膀，“谢了兄弟。”

　　井上椿正跟米樱用tiktok的特效自拍，没注意到林北一隐隐投向她的目光，既专注又沉寂。

　　展望台附近多走几步就到了一间室内咖啡厅，里边有不少游客滑完雪来这里小憩。

　　五人中只有井上椿不会滑雪，留在了咖啡厅。

　　临走前，克莱曼轻轻揉了揉井上椿的头发，“真的不用我陪吗？”

　　井上椿坚定地推开他，到前台点了一杯咖啡，回头道：“给我们彼此一点独处的空间吧，你也很需要不是吗。”

　　克莱曼闻言定定注视她几瞬，没再多说，和其他人换好滑雪装备后出发。

　　已是黄昏，小樽的粉雪被晚霞染紫。

　　井上椿需要独处的时间和空间，一天游玩下来，她有些疲累，撑着头闭了闭眼。

　　眼皮越来越沉重，头蓦地往下掉，惊醒了她。

　　预料中砸到桌子上的痛感没有传来。

　　脸颊贴着温热、宽阔而细腻的皮肤。她倏然转头，银白发色的男人近在咫尺，浅淡的呼吸交缠着她鼻尖。

　　他趴在她身边，雪色眼睫垂着，似乎正在睡觉。

　　他的手背残留她发丝印下的红痕。

　　漂亮的月亮近在咫尺。

　　井上椿伸出指尖，缓缓对着虚空描摹他的脸。

　　五官浓墨重彩，肌肤胜雪。

　　嘴唇适中，唇珠透红，仿佛还有点肿。

　　井上椿无法控制自己，想起早上起来，她就躺在月亮的怀抱。两个人身上全是痕迹，地上还有一个用过的小雨伞，不用多说也知道后半夜发生了多不可理喻的事情。

　　彼时，她惊慌失措地跑了。

　　可以用酒后失态来给这件事画上句号。

　　现在她在做什么？

　　男人眉头缓缓蹙了蹙，她倏然缩了缩指尖。

　　那一瞬，倦怠垂下的雪色眼睫毫无征兆抬起，缩回的指尖被他攥紧。

　　粉瞳微颤。

　　无声寂静地凝睇她。

　　井上椿睁大眼。

　　“抱歉。”林北一松开手，淡色道。

　　井上椿摩挲了下指节，摇头笑了笑，“没事。”

　　她又向老板点了一杯桑葚树莓热可可，这一杯给了林北一。两人并肩坐着，透过咖啡厅透明的落地窗，注视厚厚的粉雪和来往欢笑的游客。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寒暄后，沉默了几瞬。

　　“你什么时候回的香港？”井上椿打破沉静。

　　“没回。”

　　简短的回复，井上椿仿佛在跟七年前的林北一对话。转过头看他，却发现岁月让他的轮廓变得更冷峻，少了年少时脆弱易碎的玻璃感。

　　林北一也转头看她：“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井上椿扑哧一笑：“八字没一撇的事，我就说是克莱曼开玩笑，你们没一个人信。”

　　她话没说完，扬起十指。

　　每一根手指纤长、漂亮而白皙。

　　每一根手指上都没有戒指。

　　甚至戴戒指的痕迹都没有。

　　林北一目光从她十指上收回，他缓慢地敲着咖啡杯。

　　有节奏地。

　　同他好听的嗓音一起落进井上椿耳中。

　　“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井上椿闻言想了想，“高中毕业之后的假期吧，那时候你在美国，联系不上你。”

　　“我也联系不上你。”林北一定定看她。

　　井上椿一下没懂他的意思，转念一想可能是因为她没联系他，所以他才这么说。她用半抱怨半吐槽的口吻，道：“互联网大爆发啊那一年，好多同学过了个假期都没联系了，我们几个现在能聚在这里也是奇迹。”

　　“嗯。”

　　“听米樱说是你组织的这次旅行？”

　　“对。”

　　“这样啊，我以为你在美国那些年早就不记得我们了。”

　　“我没忘你把我的面罩扔了。”林北一突然的吐槽，使井上椿眉眼弯弯。

　　天色渐暗，店内的暖色灯光照到说笑的两人身上，萦绕他们之间的尴尬如同窗外的粉雪，无声消融。

　　不远处，渐渐结束滑雪的游客们都向咖啡厅走来。

　　一个男人看着店内笑容满面的井上椿，攥紧拳头，护目镜下的祖母绿眼眸死死盯着他们。

　　当晚。

　　他们坐了特急列车抵达函馆，欣赏完夜景后，在当地的一间民宿住下。老板一家四口人，主人是一名叫抚子的中年女人，热情地招待了他们一行五人。

　　明天行程很满，要坐上去往俄罗斯的跨海邮轮，今晚大伙在群里嘱咐彼此得早点睡，还拜托了抚子小姐明天叫醒他们。

　　窗外大雪纷飞，夜里的北海道别有风味。

　　井上椿从浴室洗完澡出来，坐在榻榻米玩ipad，刷着白天时和米樱拍的短视频vlog，底下的评论看得她感慨：部分网友真的很可爱，尤其他们发的表情包。

　　她挨个选择添加表情，忽然想起在咖啡厅时，她扫了林北一的tiktok，跟他互关了。

　　于是，她点进他的主页。

　　有作品，但不多。

　　全是书法。

　　点赞都很高。

　　她随手点进一个视频，没有配乐，林北一也没有露脸，出镜的只有他的手。

　　日照茶烟，氤氲镜头，给予梦幻以宁静。

　　他的手握着毛笔，穿过茶烟，手指修长苍白，骨节匀称，指甲修剪过。

　　写出的字大气豪放，笔锋不掩其苍龙之劲。

　　她点开评论，千篇一律夸赞他的手好看，还有“主播能不能露脸啊”，一类的评论。

　　蓦地头顶响起低沉磁性的男声。

　　“在看什么这么专注？”

　　克莱曼上了榻榻米，从侧边抱住井上椿时，她已经退出了林北一的主页，展示tiktok的推荐页视频给他看。

　　“一些很有意思的评论。”她抱着平板继续往下刷。

　　手背忽然被克莱曼亲了亲。
　　“你和林北一和好了？”

　　他慵懒，状似无意地道。

　　井上椿微微蹙眉，唇角却上扬：“我们没吵架。”

　　紧接着，克莱曼拉过她整个人到他胸前，硕大胸肌压着她。

　　“看我。”

　　不满的男声低低咬她耳朵，刺刺的金色短碎发扎着她侧颈。

　　井上椿深深望克莱曼，嘴唇微张，双臂勾住他脖颈。

　　唇舌相融，肌肤接触的每一寸，都如火在烧。

　　他们呼吸不断加快，身体缠在一块。

　　翻来覆去，不停不息。

　　她的手指颤抖伸进他发丝，腿被搭到他肩上。

　　酒店房间内只有幽幽的暖色台灯亮着，积雪草香薰飘在空气，夹着沐浴露香点燃他们的床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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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中女人沉沉睡去，克莱曼的下巴埋在她颈窝。

　　他伸手捞过她的手机，犹豫了下，还是输入了他知道的密码，是他们恋爱的那天，0822。

　　井上椿从来不查他的手机，他也不屑去查她的手机，查女友手机的行为在他看来一向没品。

　　此时的他翻着女友手机里的相册、通讯录、短信、微信、tiktok的私信，连浏览器记录和手机软件使用时间也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