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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孟浮白陡然发现,认识他的人大概是不少的。
      坐在藏书阁里总能听见一些议论他的闲言碎语,走在路上也总能被不认得的弟子喊住打招呼。

      这招呼打得也非常极端。

      常常是年纪小的弟子见了他分外亲热地喊:“孟师兄——”
      旁边年纪稍大的弟子就飞快地把自己的师弟往旁边一拽,像是在责怪一般。

      孟浮白晕晕乎乎地和那些也许认识也许不认识的面孔打着招呼,心里很是奇怪。

      阮执锋这几天也存了心躲着自己似的,但一开始他们之间并没有这么疏离。

      好在猫永远不会不理孟浮白。

      他仿佛天生很讨猫的喜欢,宗门内有主的没主的猫,只要他招招手,就立刻温顺地躺下来翻着肚皮。

      路过的小弟子眼睛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被师兄师姐拽着走了。

      一个小弟子也凑过来摸猫,一边乖巧地问好:“孟师兄好。”

      孟浮白往他身后瞅了一眼,没有看见弟子的师兄师姐,放心地和小弟子搭话:“好久不见。”

      小弟子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孟师兄记得我?”

      孟浮白立刻就反应过来,他和这位小朋友见得少,但是好歹见过。

      “自然记得,咱们虽然见得少,但是我对你还是挺有印象。”孟浮白目光转移回猫身上,生怕自己的心虚从眼睛里泄露出去。“只是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对不上你的名字了。”

      “墨朱,”那弟子羞赧道,很是正式地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墨和朱。”

      “好名字。”孟浮白评价道,十分自觉地往旁边挪了一点,想想又觉得不对,挪了回来,“我叫孟浮白,清清白白的,你放心。”

      墨朱本来有点拘谨,一听孟浮白功夫高深地胡说八道,不禁觉得这位在师兄师姐那里风评不高的师兄很是有趣,顿时活泼了一些。

      他看着两只猫在孟浮白手掌下敞着肚皮无拘无束的样子很是羡慕,也把手伸过去摸了摸猫的肚子,“孟师兄能教教我怎么讨猫儿喜欢吗?”

      孟浮白被他问住了,只好以己度猫:“多给它喂吃的?”

      墨朱一愣,他并非没有给猫喂过食,甚至喂的都是顶好的灵兽食物,那些猫仍旧对他爱答不理。

      但是第一次和孟师兄说上话,他也不好意思追问,于是点了点头道:“谢谢孟师兄。”

      墨朱一头乌发柔软,也不过十岁出头,孟浮白看他蹲下来小小一只,跟手下的小猫没两样,摸了摸他的头后开口问:“你师兄师姐看见你跟我呆在一起,会不会生气啊?”

      墨朱愣了一下:“这……”
      他大概想说实情,又觉得是对孟师兄的不尊重,最后憋出一句:“孟师兄是很好的人。”

      孟浮白立刻明白了其中深意,追问道:“他们为什么要生气?”

      墨朱顿了一下,忽然用小小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背,颇有些安抚的意味:“都过去了。”

      孟浮白被他轻轻的一拍拍得一愣,没想到墨朱这么高深莫测,说了跟没说一样。
      年纪轻轻就很有一番说话的艺术,孟浮白肃然起敬。

      “确实是,过去了就算了,不如多看看这些无忧无虑的猫。”孟浮白见他不愿说明白,便主动把话题绕回猫:“孤云峰上有一只橘猫很是亲人,下次可以来看看。”

      墨朱心动不已,想了想道:“孟师兄,我可以现在就去看一眼橘猫吗?”

      孟浮白心说,白夸这孩子了。

      明明刚认识,就这么上赶着要回自己家了,幸亏自己不是居心不良的人。

      他提溜着墨朱放在自己的剑上,刚要御剑飞起——

      一道肃然的剑气忽然闯了过来,孟浮白闪避不及,视若生命的衣服就这么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没有杀气,但是点燃了他的怒气。

      他颇为愤怒地转过头,看见他最不喜欢那一种的冷淡的游方庭开口问他:“你要带他去哪?”

      *
      阮执锋有了试探孟浮白的打算,正思忖着如何创造一个天时地利人和又绝对安全的好时机,就看见孟浮白风风火火地回来,衣服还被割开了一道口子。

      神情也有些不解和愤愤,最后他竟然还看出了几分委屈。

      气死他了!
      游方庭那是什么表情,莫非觉得他要拐卖孩童!

      他气鼓鼓地坐在院中,橘猫温顺地攀上他的腿。

      阮执锋没忘记眼前人又被夺舍的嫌疑,壮着胆上去问:“师兄你被谁欺负了?”

      孟浮白泪眼汪汪:“说了你会帮我报仇吗?”

      阮执锋想起身上带着一些符,所以痛快地道:“我会向他报恩。”

      不管孟浮白是原来的还是被夺舍的,这都很值得报恩。

      孟浮白:“……”

      孟浮白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但好在灵魂稳稳地呆在躯壳里。

      他怔怔想:自己是被气多了,已经能克服一激动魂魄就会出走的毛病了吗?

      阮执锋觉得今天的孟浮白到现在为止还保持着十分正常的不正常,猜测他也许可能真的只是脑子坏了,夺舍什么的都是自己想多了。

      他凑过去:“悄悄告诉我,我绝对不告诉别人。”
      孟浮白抿住嘴唇,生怕控制不住自己的分享欲。

      阮执锋回房拿出针线包:“我帮你缝衣服。”

      孟浮白的心之裂痕有了修复的可能,于是悄悄告诉他:“如果你未来道侣对你冷言冷语,还拔剑恐吓你怎么办?”

      阮执锋微微瞪大双眼。

      他眼里全是“男大不中留”的愤怒,他提高了声音:“你居然有中意的人了?!”

      孟浮白强调:“他像是讨厌我。”

      阮执锋沉吟:“师兄,你不可能被所有人喜欢,不要在意这些。”

      孟浮白微微被安慰到。

      阮执锋继续说:“不过讨厌你的人确实有点多了,师兄你要反思一下自己干过什么缺德事。”

      孟浮白一哽,想起来今天那些同门不让自己的小师弟小师妹和自己打招呼。

      可是他没有这具身体关于从前的记忆,于是反思失败。

      阮执锋言归正传:“那人年芳几何,是哪峰弟子,好看吗?为何讨厌你?你干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了。”

      阮执锋看着孟浮白那张清逸俊秀眉眼温和的脸,心想只要不是师兄主动犯贱,对方应该很难讨厌他。

      孟浮白省前略后,只挑着重点回答:“确实好看。”

      阮执锋拿着针线的手忽然痒了起来。

      阮执锋不辞辛苦地道:“没有用的嘴,我可以帮师兄缝上,不收钱。”

      孟浮白非常欣赏这位女红出神入化的师弟,怕他手上攥着的针线真的变成了凶器,于是自觉地做出一个缝合自己嘴巴的动作,紧紧抿住嘴唇。

      阮执锋:……

      翘嘴不成,阮执锋想着回去就去贺渊那里打小报告告上一状。

      今天的食盒里是难得一见的烧鸭,香气极其勾人。

      这烤鸭孟浮白也很爱吃,阮执锋犹豫了一下,忍痛割爱地递过去。

      孟浮白看着那只死无全尸的鸭子,忽然想起,自己的道侣不正是像煮熟的鸭子飞走了吗?

      再看鸭子,就有些睹鸭思人的味道了。

      孟浮白顿时和这只鸭子产生了强烈的情感联系,婉拒了阮执锋递过来的鸭翅。

      阮执锋可以接受他不吃糖葫芦,但是绝对不能接受他不吃烤鸭。
      就算孟浮白身体里住着一个夺舍鬼,怎么就可以罔顾大义地放弃人间第一美味的烤鸭呢。

      他恶狠狠地把鸭翅塞进孟浮白的嘴里。

      孟浮白泪水四溢,仿佛自己亲口葬送了那段无疾而终的姻缘。

      阮执锋怒气未消:居然不爱吃烧鸭,这不仅仅是有没有夺舍的问题了,这简直不是人!
      孟浮白被迫吃完了半只烧鸭,顺便回忆了一下游方庭冰冷如刀的眼神。
      他一遍遍回忆,一遍遍心痛。

      他把烤鸭的骨头堆在院角,找了个小木片,给自己的爱情立了一块的碑,上书三个字:“念挚爱。”

      他想大哭一顿,忽然想起来自己的嘴还缝着,于是无声地伤心。

      阮执锋:……呵,假深情。

      阮执锋恨铁不成钢:“真喜欢就直接去追,在这哭给谁看呢!”

      孟浮白被他这么一说,心里忽然升腾起一股冲动。

      孟浮白感觉全身都充满了力量,抿着嘴哼哼着发出声音:“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
      师弟你真是大智若愚!
      虽然是一条最直接最简单的路,但瞬间就让他看到了希望。

      阮执锋:真想拿剑把他的嘴劈开。

      孟浮白开始思考如何让游方庭抛弃他们之间的旧怨,如何在他们之间开启一段纯洁无暇的关系。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晚上又在梦里看见了那桃树上的白衣人,白衣人仍然闭着眼,却第一次开口说了话。
      “我是你的姻缘护使。”
      那人声音清润,在梦里又带着一股缥缈不真实的朦胧感。
      孟浮白感慨:“原来您不是哑巴。”

      白衣人沉默了一会继续说:“只有你动了春心我才能说话,你今天第一次动心。”

      孟浮白觉得白衣人这话就不对了,他和游方庭之前都是结了道侣要拜天地的关系了,怎么能说第一次呢?

      孟浮白反驳:“并非第一次。”

      白衣人不与他争辩:“我是帮你获得姻缘的。”

      这怎么都像诈骗,像那种在街边摆了个算命摊子,告诉你桃花运旺盛,若是要悉听之后的何事吉何事凶,又要交另外的价钱。

      孟浮白心动,自愿跳坑,问:“多少钱?”
      白衣人:“……不要钱。”

      孟浮白心生怀疑,怎么可能不要钱,哪有这么好的事。
      见他目露怀疑,白衣人解释:“这是我第一次担任此职,无甚经验。”

      孟浮白觉得很是离谱:“您在我梦里呆了二十年,只为此刻出手相助?”

      这也太舒服了,这白衣人足足在自己梦境里睡了二十年呢,自己睡觉的时候他在睡觉,自己清醒的时候他也在睡觉,偶尔还出现在他的梦里刷一下存在感。

      “你们是个什么组织,为什么偏偏进了我的梦,你们还收人吗?”

      白衣人似乎有些招架不住,沉默了一会才道:“我叫陆离,是能入梦的幻兽一族,促成他人姻缘能提高我们的法力。”

      孟浮白虽然觉得他还是很可疑,但是从小到大看他也看顺眼了,再加上追游方庭的事情实在比较紧迫,所以姑且信了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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