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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第 8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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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有这么一回事。”郝乐宁脸色阴郁难看,“但是,忽然一下子,意识到根本想不起来具体发生了什么。”
失忆了?
许巧星连忙问:“除了与它相关的事,还有别的忘了吗?”
郝乐宁微微摇头,有些惶恐:“我感觉,我应该是去过两次的。然而,进门后,出门前,全都没印象了。不管怎么拼命回忆,徒劳无功,什么也想不起来。呃,你今早与我说之前,甚至没察觉出任何问题,好像本该如此……”
“当时,是你先看见它的,也是你先提出进去瞧瞧。”许巧星对上她的眼,打了个激灵,“你再仔细想想。或许能回想起什么呢?”
她松开手里湿漉漉的毛巾,上前摸了摸郝乐宁的额头。
不烫,没发烧。
郝乐宁又愣了,莫名其妙:“我怎么记得,这是你说的?”
闻言,许巧星头皮炸起。
可是,见她言辞笃定,不由得产生了轻微动摇,旋即再次摇头。
许巧星本人并非一个具有冒险精神的人。初到荒山野岭,两眼一摸黑,绝不敢瞎闯。前一日安排她在车边守家,许巧星只在海滩附近转了转,刚一涉足山林边缘就退了出去。
穿越之初,四人非亲非故,刚相识不久,并不了解彼此。
她通常在一个安全的人际关系距离,隔岸观火,静观其变,这是她一贯作风。若无必要,不会让自己太过扎眼。
譬如,贸然提意见。
况且,她记忆里是另一种情形。
郝乐宁见她摇头,顿时急出了汗,语无伦次起来:“我先听见你说远处的山头有建筑,叫我看,我指了一下,想问你是不是它。”
许巧星道:“我听见你叫我看,我才抬头,发现你指了个方向。那时候我一直在专心摘果实,没讲过话的。”
记忆相悖。
更没有在这件事上撒谎的必要。
二人全然信任对方不会在这上面欺骗自己,可这究竟为何?百思不解。
这是出乎意料之事。
她们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鞋子踩在木板回廊,咚咚脚步声十分明显,有人靠近。
她们回头一看,月薇正揉着疲惫的双眼,从拐角走来,见两人神情有些奇怪,却也不怎么好奇,打了个招呼就错身绕开了。
等月薇远去,郝乐宁移回目光,脚下却一踉跄,许巧星伸手一把扶住她。
郝乐宁站稳,故作镇定:“我更信你些。毕竟我确实记忆模糊,有一部分不记得了。”
“人多了,晚点再说。”
她们很快掩盖好不知所措的情绪,三下两下把东西收拾好,心不在焉地用完早饭。
经过这一突如其来的事,郝乐宁踏入众人聚集的房屋时,面色已如常。
许巧星见郝乐宁与旁人交谈自然,目不斜视,笑脸盈盈,很沉得住气,估计没任何一个人看出端倪。
她心感佩服。
换做自己,掩藏的面具是一贯的面无表情,只不过因平日里神情冷淡,旁人分辨不出一二。若要她极其自然地强颜欢笑,待人春风拂面,自忖做不到的。
正想着,瑜桐找上许巧星,私下告诉她了一些消息。
蓝叶昨日在俘虏口中问出,该如何进入曾经作为老巢的洞穴,正准备派人去探个分明。然而,召集人手时,接到了大城尉的急信,原来洞穴深处埋了成堆的火药,待后来人一踏入,压在上方的岩石泥土会转瞬把人淹没。
万幸消息来得及时,还没人进山。
给出消息的俘虏信誓旦旦,当真以为能拿这秘密去换取更大的宽恕减罪,压根不知洞穴里如今有什么。
这便是测谎符纸的局限所在。
听闻险些害死几名城卫,俘虏吓得魂飞魄散,本想再周旋,讨价还价,这下一五一十吐得干干净净。至于消息是否属实,其余人便是抱有十二分警惕了。
瑜桐也抑制不住后怕,又道:“蓝叶大人若不是被同颐的事绊住腿,抽不开身,是打算亲自带队进山的。”
许巧星震惊之余,宽慰两句,念头很快又转到同颐与细作上,犹豫了一下。
即便短暂参与进办案中,毕竟是衙门之外的人,不知以自己的身份,打探牵扯到秘辛的查案进度,会不会不妥当?
可许巧星实在想知道,仍然问出了口。
瑜桐看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答得简洁:“他要拿到大城尉的亲笔信,盖好官章。至于别的,我不好告知,却不是不信你。”
看来是查出了些东西。
也对,不然同颐没资格与大城尉谈条件。
瑜桐想了想,还是透露了点口风:“你多防备些,即便是城卫,也不能净信。”
就算她不说,许巧星亦向来这么做。但这话说与不说,更因它从瑜桐口中说出,便多了另一层意思。
她眼光一暗,听懂了。
细作仍然藏身于暗处。
许巧星向瑜桐谢过。
瑜桐也不管许巧星有没有听懂,言尽于此,又有人喊她有急事。
大城尉随信同来的,有一只如球大的逐鸣鼠。它估计闻到了先前死去的逐鸣鼠的气味,一阵躁动不安,瑟瑟发抖。即便安静下来后,有人拿了二启的物什给它嗅闻,这只逐鸣鼠依旧在院内不停转圈,没有向外越过墙门的意思。
留下许巧星立在原地,身上发冷。
待她回去后,今日一大早的事,郝乐宁寻到了些线索。
她挨个找过司机与陈哥,粗略一对,他们也惊慌失措地发现,皆模糊了塔中的记忆。
“别的记忆,都不受影响。只有在塔内的那一段,一片空白。”郝乐宁揉搓了一把脸,没那么紧张了。
这说明她记忆混乱全因那座神秘的圣塔,而不是她的身体出了毛病。比起年纪轻轻就有患上阿尔兹海默症的迹象,她更能接受玄学法术之类的原因。
虽然不知道为何许巧星不受任何影响,或许是因她险些摸到那块宝石,又或者是其余缘故。
然而,又冒出了另一个新问题。
按理来说,郝乐宁受影响的记忆应该只在塔内。
为何她与许巧星,二人关于谁先发现那座圣塔的记忆有所相悖?
“两种可能。”郝乐宁低声道,“要么是我记忆有错乱,要么在当时,有第三个存在,想把我们引诱去那座塔。”
越说越毛骨悚然。
许巧星全身一震。
其实,她不太相信鬼怪的存在,但是这个世界有所不同。她也不好斩钉截铁,十分果断决绝地给予否定答案。
是圣塔本身在呼唤吗?
无论如何,这个问题短时间内是得不到答案的。
“包括梦境。”郝乐宁担忧地说,“只有你梦见了那些。有时,特殊不代表好事,你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吧?”
许巧星摇头。
“你先前还有话要说的,对吗?什么皇帝?”
“对。我暂时有一个猜想,那塔既是与天神沟通的场所,而在这世界里,皇帝意味着‘受命于天’,也是天神的化身。因它的缘由,我才得以在梦境中看见了某位王的过往经历。”
郝乐宁沉吟了一会儿,又道:“你说得没错。但是你弄混淆了一个概念。在这个世界,王与皇帝是两种不同的身份。二者有微妙的差别。”
许巧星顿了一下。
“皇帝是王,但只有少数王是皇帝。”郝乐宁解释道,“我在盟府的书上看见的。第一任王是皇帝,然而继任者自认为功绩比不上她,不敢齐名,便从此之后,仅呼为王,不再使用皇帝一称。”
“那么皇帝仅有一人吗?”
“那倒不是。若有震古烁今的丰功伟绩,在经天神的允许后,王会在神庙中受到降福,就能被称为皇帝。”
许巧星领会了:“我只听见旁人叫她为王,却不能确定别的。梦境之事,有可能仅是过去的记忆碎片,但也有可能正发生在当下。”
“你记得那位王的名字吗?”
许巧星努力回想,摇头道:“但是我知道有一个小孩,唤做载阳的。看起来会是王位继承人。”
郝乐宁轻轻点头,表示记下了。
“除了这人,我还梦过……蜘蛛。”许巧星提起这词时,仿佛再次粘黏在梦境中的庞大蛛网上,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如鲠在喉,“已四五次了。我分辨不清是寻常噩梦,抑或是有特殊含义。”
“什么?”
她叹息:“梦里没什么前因后果,所以我倾向于是单纯的噩梦。只是先与你说一声罢了。”
如今院子里很难找一个无人打扰的清净地。她们的密谈无法进行太久,尽管在外人瞧见时,只会以为是两姐妹靠在一起窃窃私语。
“得小心细作。”许巧星眺望远处屋顶。
每隔几座屋院,房脊上站有模糊人影,背着弓,谨慎小心,锐利目光一直在下方来回梭巡。
瑜桐会把话透露给许巧星,却不会以城卫的身份告知众人。没明言,说明这事不宜大肆宣扬,以免打草惊蛇。不过亲疏有别,许巧星会去提点郝乐宁,瑜桐该能预料到。
“我们的行囊里有削肉的厨刀。”
许巧星听到这话,瞪大眼睛,登时扭头去看郝乐宁。
郝乐宁伸出双手,比划了个长度:“最里层,用布包裹严实了,夹在我衣裳里。我们当时听说你出了事,临时向妙意花钱买的,防患未然,以备不时之需。”
“真好。”她松了一口气。
一把厨刀在面临会武艺的高手时,基本上无足轻重。可是许巧星知道郝乐宁等人有作防备手段时,不由得稍稍安心。
“我先告诉你在哪儿。”郝乐宁少有的神情严肃,“希望用不上。我们避开这风头就走人,不要再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有牵扯了。”
“再看吧。”
郝乐宁用胳膊轻轻撞了她一下。
“好不容易搭上大城尉与学宫的门路。那些人知道的东西很多,说不定就有与回家相关的线索。若衙门没把幕后凶手揪出来,我们就换个城市生活,不会继续蹚这浑水。”许巧星没躲,思索着,对郝乐宁道,“我有分寸。不会冲动行事,再铤而走险也不能丢了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