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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嗔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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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逆重罪,无人可救。
自风光无限的护国将军,至被人弃如敝履的重刑犯,施禄昌只用了短短几日。
于一个平常的午时,施禄昌迎来了自己最终的命运。行刑前,他被押着,最后抬头,望了一眼天光。
今日,无风无云,天光正盛。
施禄昌的头颅被刽子手砍下,尸首被悬于城门上示众,以儆效尤。
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一早,刑部称在狱卒在关押施禄昌的牢房中,发现了江怀述的玉佩。
其言施禄昌一直将玉佩紧紧攥在手中,直至被狱卒发现夺过。
其玉索损坏,看断口应是被扯了下来。
或许,在施禄昌生前,他与江怀述有过激烈的争吵;或许,二人意见相左;又或许……
他这一言,如石入江,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顿时浮想翩翩。明里暗里,将目光都落在了江怀述身上。
是那时,施禄昌拽了他的衣服,将他拉到栏杆边上。
“怀述,你可有话要讲?”景昭帝问道。
“回陛下,为此案,行刑前臣确去过狱中,也见了施禄昌。于此一事,臣无可辩驳。臣相信清者自清,愿入狱全力配合审查。”
江怀述说的坦荡,这一番剖白,任谁也说不了什么。
江怀述于此案有功,是他截获情报上告陛下,是他粉碎了施禄昌意欲行刺谋反的意图。
此事尚未定论,于情于理,景昭帝都不能将他投入大狱。
终是把江怀述扣在宫中几日,配合审查。
那日早朝后,一连几日江怀述都未归家。宫中只派人传出消息,说一切安好,不过是公务繁忙,需要江怀述留宿几日。
只是日复一日,不知何时是个头,也再没传出别的消息。
府内不感到意外的,只有齐扬和尹映心二人。
前者早就知晓江怀述的意图,后者,也猜到了。
江怀述并非鲁莽之人,玉佩这个物件说大不大,说小自然也不算小,若是丢了,他不可能不知。
唯一的可能,便是江怀述自导自演。
从李言年道施禄昌,一连两个大事,江怀述都步步为营,快人一步,处理的滴水不漏。
江怀述身为一个臣子,可以高歌猛进,可以功绩卓著,却不能锋芒毕露,惹得皇帝忌惮。
他始终要为高台之上的陛下,留有一丝余地。
于是江怀述主动递上自己的把柄,要的便是陛下安心。
是人便都有自己的私心,皇帝不在乎什么是江怀述的私心,却要他只能同自己求赏。
尹映心自觉此事没多久便能有个定论。
果然,于事发的第七日,江怀述回来了,只是脸色不算好看。
他这几日虽未受皮肉之苦,可终归是圈禁,徐泰不肯放过这样好的机会,放着白日不问,一到夜里要休息时,徐泰便让人前来问有关案子的事。
多日积劳,又一连好几日得不到休息,江怀述终于是病倒了。
胃隐隐作痛,他靠在榻上,闭目听齐扬说这几日发生的事。
他被禁足宫中这几日,尹映心将一切都打理的很好。无论是府内事务,亦或是官员往来,无一纰漏。
饭菜送了许多趟,江怀述一口也没吃。
府里为此忙前忙后,大夫进进出出,屋里满是草药味儿,闻的人心烦。
江怀述回府已有两日了。尹映心一次也没有来看过他,甚至连一句关心也没有。
屋里一副忙里忙外的景象,尹映心站在屋外,见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终是没有进去。
“姑娘,要进屋吗?”采荷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她见江怀述沉下去的神色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姑爷才与姑娘关系缓和了些,就又降到了冰点,她正为此自责呢。
“等大夫出来了我再进去。”
“那我一会儿同姑娘一起进去。”采荷忙接道。她生怕姑娘因为自己受了不该受的气。
“这不是你的错,没事的。”尹映心握着采荷点点头手安慰她,“你先去后厨,我一会去找你。”
她如何不知江怀述是在同她闹脾气。
只是尹映心如今心很乱,不知该如何见他。江怀述近期的举动太过反常,在将这一切都理清楚前,尹映心不想见他。
尹映心压下纷乱心绪,抬眼朝屋子内看去,隔着许多道身影,她的目光准确无误的落在了江怀述身上。
江怀述也似有感应一般,撑着身子向屋外看去。只是隔着重重叠叠的人影,他并未望见只几步之遥外的尹映心。
罢了,尹映心深深叹出一口气。他既想要她的关心,那她,就做给他看好了。
这日一过,江怀述身边有了许多不同,只是对他来说,都无甚区别。
她对他的关心皆出自义务,无半点情意可言。
自那日后,尹映心会坐在床前,在夜里守他,与他一同用膳。窗前花瓶里的鲜花日日不同,是尹映心亲自换的。
又是一日,江怀述望着窗前花瓶中的几支鲜花出神。
有恙可治,心病难医。
尹映心做了一个主母,一个妻子应做的一切。
她妥帖,周全,甚至可以称得上无可挑剔。只是不愿见他而已。想到此处,江怀述只觉头也跟着疼了起来。
很快,又到了用膳的时候。
“嬷嬷特地给世子炖了汤,世子尝尝。”
“这药膳对胃好,世子多吃点。”
尹映心边说,边自顾自的为他盛汤布菜。
许是江怀述这几日本就心烦意乱,他此刻莫名生出些烦闷,“你用过膳就叫他们将这些都撤了。”
他一口也不想吃。
尹映心搁下碗筷,开口语气也多了分不耐烦。“世子这几日是怎么了?不用饭食病如何能好?这话说的,还不如个几岁的孩子。”
“世子实在难受,不若明日请太医来瞧瞧,大家都好放心。”
太医,又是太医。
“你已做了自己该做的,我如何,又与你何干?至于心病,夫人合该比我清楚。”
此话一出,江怀述自己先是一愣,他本不是这样想的。
尹映心颇为意外的抬眼,她眉头紧皱,心想江怀述莫不是在宫里住了几日,将脑子住坏了,在这胡搅蛮缠,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与她找不痛快。
二人才没说几句,气氛便剑拔弩张了起来。
尹映心只当他还病着,不愿与他纠缠,“世子好生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究竟是不能,还是不愿?”江怀述紧抓着她这句话不放。
“世子的事,映心从来放在心上。”她答的生硬,仅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二人又生疏了起来。
见她这副模样,失落于江怀述心间疯狂滋长。他又想起了那日尹映心与高仪交谈言笑晏晏,轻松自在的模样。
对上他,她永远是如此,如此完美,如此镇静,永远无可挑剔,永远波澜不惊,永远,拒他于千里之外。
明月高悬,竟独不照他。
江怀述一向自诩清正自持,此刻,他只觉情难自抑,生了嗔心。
尹映心说罢便起身要走,被江怀述紧紧拉住,“不许走。”
此刻江怀述心乱的厉害,他遵循本能,紧紧箍住尹映心的腰,将她环在怀中,任凭她如何挣扎也不放开。
江怀述在心中暗自唾弃,自己竟用了这样下三滥的手段留人。这副矫情的模样,连他自己也瞧不上。
可是,他就是不想放手。
江怀述承认,他是得了心病。
下一刻,他褪了尹映心的外袍,朝她的唇,吻了上去。
这个吻格外原始,如同野兽撕咬般粗鲁,毫无章法和情意,有的只是是对抗。
很快,一股浓烈的铁锈味,自二人唇齿间散开。
“江怀述,你放开!”
“你我本是夫妻,做亲热之事有何不对?放开?我将你放开,你可是又要去找那高仪?他究竟哪里好?”
江怀述只觉自己是疯了,哪还有半分往日自持,分明像一个怨妇。
他手不但不放,反而收的更紧,像是要将尹映心融进他的骨血,与他融为一体。
江怀述心里想着,手下也没停。他腾出一只手,于其上游移,摸索到了尹映心的腰间系带。他手指借巧劲轻轻一勾,系带松散,衣裳随之滑落。
他的结症,竟是在此。
尹映心自无名意决来此时,便料到会有这一日。江怀述说的对,他们本为夫妻。
尹映心不再挣扎,由着他在自己身上胡来,留下大小不一的痕迹。
江怀述常年习武,指腹覆有薄茧,所到之处,激起阵阵异样感受,直往尹映心头脑窜。
尹映心呼吸渐沉,始终咬紧嘴唇,不让那羞人对声音跑出来。
比欢愉更多的,是发泄。
江怀述只觉自己成了那荒林里的野兽,褪去衣冠,忘却礼教,只任凭欲望驱策。
房门尚且大敞,屋外之人只要稍作停留,便能发现案前二人的异样。
“世子,急情来报!”齐扬得知消息,第一时间跑来报信,他才站定,定睛一看,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齐扬来不及带上门,之下意识用最快的速度转身。
“把门带上。”江怀述伏在尹映心颈间喘息,开口声音哑的不像话。
江怀述抬眼,见尹映心双目紧闭,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不知是羞愤,还是恼怒。
他心中倏的升起许多愧疚,如惊涛骇浪将他裹挟,叫他难以喘息。
江怀述退开几步,他纵有千言万语,此刻也尽凝噎在喉。他终是什么都没说,替尹映心穿戴好衣袍,又整了整自己的。
做完这一切,江怀述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