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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谢凌太急,没收力道,牙齿跌跌撞撞磕上唇瓣,淡淡的铁锈味在唇齿间弥漫。

      不像亲吻,更像懵懂的幼兽第一次见到人类,凭着本能咬上一口试探味道。

      床垫微微下陷,谢凌撑在他耳侧,唇瓣红得艳丽,呵出的白气打在他的下巴,鲜活滚烫,像烧开的火锅蒸汽。

      郁淮川的思绪被气息打散,恍惚间回到三年前。

      某天深夜,他处理完工作,路过谢凌的房间。

      房门没关严实,淅淅沥沥的水流声断断续续。他驻足了会,推开房门。

      谢凌蹲在水池边,手里捏着一小团布料。听见动静,谢凌像被烫到般将手背到身后,耳根通红,眼神躲闪,虚张声势地嚷道:“你大半夜不睡觉,像鬼一样晃来晃去干嘛?”

      贼喊捉贼。

      他也是男人,如何不懂这幅场景?

      疲惫的大脑在那一瞬间接错线,他扫了一眼弧度未褪的地方,语调深沉:“会弄吗?”

      青春期的少年不服管教,经常给他找麻烦。他承认,那句话藏着他隐匿的、带有惩罚和促狭意味的捉弄。

      凭他年长几岁,早已经历过谢凌的年纪,凭他和谢凌的关系,他可以扮演不懂分寸的长辈。

      僵持片刻,谢凌干脆丢了那条内裤,朝他示威般地岔开腿,“怎么?郁大少爷要帮我?”

      流里流气的,小弄堂里街头巷尾的浑话学了个十成十。

      郁淮川决心给他一个教训。

      急促的呼吸占满浴室,水盆被踢倒,溅湿了谢凌的裤脚,但谁都没有在意。谢凌握着他的手腕,时紧时轻,像讨饶,又像渴求,到最后攀得很紧,像缠绕的菟丝花。

      他当着谢凌的面,一根一根擦洗手指,拿谢凌的毛巾擦干,慢吞吞地问:“学会了吗?”

      谢凌浑身透着释放过后的慵懒,勾起裤腰带,意味深长道:“年纪大的,果然经验丰富。”

      再度凑上的唇瓣打断回忆,郁淮川偏头,让吻擦过他脸颊。

      深夜里的一时兴起,爽过就算完,谁都没当真,可现在不一样。

      谢凌不清醒,他也快清醒不了。

      开口时,郁淮川发觉自己的声音沙哑无比:“我去给你拿抑制剂。”

      谢凌撑在他身上,嘴角一撇,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你不帮我。”

      后颈腺体针扎般的痛,疼痛一路辐射到头,郁淮川闭了闭眼:“帮你拿抑制剂,乖一点。”

      “我不要那个狗屁玩意!”

      被生理热折磨的谢凌不明白,为什么郁淮川不愿意给他一点信息素,还一直要走。

      他信息素里的求偶意味还不够重吗?

      为什么他的Omega不愿意安慰他?还要拿什么抑制剂来糊弄他!

      Alpha不允许猎物逃离他的掌心。

      年轻气盛的Alpha不管不顾,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

      标记,标记他,他就不会跑了。

      谢凌俯身,滚烫的唇贴在郁淮川颈间,一字一顿道:“我,要,你!”

      犬牙不给猎物任何机会,刺破那一块凸起。

      苦涩猝不及防溢满口腔,像咬了一口冰雪天的冷杉木,硬邦邦,干巴巴,跟想象的香甜多汁完全相反。

      诈骗!他要香香甜甜的Omega!

      一股力道骤然暴起将他掀翻,冷意冲破束缚,排山倒海般朝他压来,好似冰封千年的雪山,有不知好歹的人一脚踹破支点,闯下滔天大祸。

      谢凌的脑袋重重磕在床上,砸得晕晕乎乎。

      胸前一凉,他眼里的Omega露出跟他如出一辙的獠牙,双目森然,如深夜雪山上的饿狼:“记住了,是你自己说要的。”

      亲吻变了格调,一瞬间的锐痛叫谢凌脑子宕机,紧接着便掉入更深的渊。他像骑在奔驰的狼背上,快慢缓急皆不受他控制,只能攀紧狼的脖子。风里夹杂着惊喘和热烈的心跳,颠簸摇晃,眼眶蓄不住泪,被濡湿的舌吞扫瓜分。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谢凌张着嘴,竟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一缕阳光爬上白皙的脸颊,谢凌迷迷糊糊地抬起胳膊,翻个身。

      “嘶——”

      仅仅挪了下大腿,酥麻胀痛一股脑涌上来,追着他讨债。

      身后难以言喻的某处暴露在空气里,凉飕飕的。

      谢凌唰得睁开眼。

      深色的被褥,偏硬的床垫,以及干干净净的床头柜。

      是郁淮川的房间。

      床头柜上摆着个数字日历钟,距离他开始分化,居然已经过了整整三天。

      回忆如走马灯在脑海中放映,不堪入目,反复鞭尸。

      他谢凌,在高三毕业典礼上,当众分化成了Alpha,还和郁淮川睡了。

      他还是主动的那个。

      他主动地邀请郁淮川把自己睡了。

      虽然都怪他分化期不清醒,虽然熬过一开始的疼,后面也挺爽。

      但还是很丢脸啊!!!!

      谢凌一抽被子:“草——”

      脚尖刚落地,双腿一软,他啪得扶住柜子,这才没跪下去。

      谢凌咬着嘴唇走进浴室,端详镜子里的自己。

      腺体安安稳稳的,也不红,也不肿。

      看来郁淮川还没疯到试图标记他。

      不过……

      洗漱到一半,谢凌龇牙咧嘴地碰了下唇侧的伤口,低声骂道:“妈的,是狗吗?”

      收拾完,谢凌找了件衬衫套上,扣子一路扣到最顶,确保该遮的都遮了,坐电梯下楼。

      保姆王婶穿着围裙,挥舞饭勺迎出来:“小少爷醒啦!粥给你温着呢。”

      几颗巨大的生蚝盖在上面,堆得老高,米都看不见。

      谢凌:“……”

      王婶又说:“光吃营养剂怎么行,还是饭补最好,要是不够,今晚再烤几条韭菜?”

      谢凌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不,必。”

      他缓缓坐下,顿了两秒钟,才转手端起那碗粥:“郁淮川呢?”

      王婶犹豫了会:“在医院。少爷病情不稳,从房间出来就去医院了。”

      谢凌一愣。

      莫非是因为和他?

      分化期里他神智不清,很多细节都记不得了,但他似乎尝试标记过郁淮川。

      谢凌捏紧勺子:“他……”

      王婶跟他同时开口:“少爷说,不需要您看望——”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去看他!”

      “——他回来会检查您的字帖。”

      王婶同情又慈祥地看着他。

      谢凌:“…………”

      字他老大爷的帖。

      看来,郁淮川没把昨晚的事放在心上。

      既然郁淮川不放在心上,他再揪着斤斤计较,岂不是显得他这个人特别玩不起?

      这样的意外不可能出现第二次,就当被狗咬了。

      看谢凌喝了两口粥,王婶拿围裙擦擦手,叹了口气:“小少爷,我说句不该说的话,Alpha还是和Omega在一起好。”

      谢凌眼前一亮:“对啊!”

      他分化成了Alpha,他当不了郁淮川的药材,他不必再做郁淮川的童养O,整日被管东管西,时不时挨训了。

      郁淮川住院,现在正是他跑路的最佳时机。

      可婚约怎么办?

      他白纸黑字签过字,存放在郁家,就跟他的卖身契似的,放在这里终归是个隐患。

      王婶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门铃打断。

      几分钟后,一位约莫四十余岁的女子走了进来。她身着旗袍,肌肤光滑,身材曼妙依旧如少女,长相跟郁淮川有五分相似,眉宇间蕴藏着历经世事的从容气度,流露出成熟而优雅的韵味。

      谢凌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张脸,五年前,正是她坐在母亲的病床前谈判,最后带着谢凌,离开了从小生长的家。

      闻之婷自顾自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小凌,我听说你分化了,来看看你,身体怎么样?没有不舒服吧?”

      这可真是想什么来什么,送他走的人,来了。

      谢凌抽出两张纸擦擦嘴,真情实感地喊:“阿姨。”

      闻之婷面露怀念之色:“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瘦瘦小小的,穿的破破烂烂,可怜巴巴的。我带你见淮川,你怕得咬了他一口,可淮川没有怪你,还让你叫他哥哥。那孩子对谁都冷冰冰的,对你却不一般。那时候我就想,真好啊,总算给他挑了个合心意的,唉,谁想到……还是没有缘分。”

      她絮絮叨叨,俨然一副关怀备至的长辈做派,可包里文件露出来的一面上,明明白白写着“婚约解除书”五个大字。

      谢凌咳嗽一声,压住嘴角的笑:“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

      闻之婷掏出谢凌翘首以盼的解除书,语气温和道:“你不是一直觉得淮川管你太严,不喜欢这里吗?前些天,我去看望了你的母亲,她跟我说,她很想你。我想,强扭的瓜不甜,你要想解除婚约,今天就可以。”

      婚约解除书和一支笔被推到谢凌面前,闻之婷姿态优雅,笑容得体:“你放心,你家欠的债已经还完了,签了字,我还会额外给你一笔钱,足够你们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谢凌拾起笔,翻到最后一页,目光扫过上面的赠与数字,挑了挑眉。

      闻之婷笑容加深:“如何?阿姨对你还不错吧。”

      “是不错。”谢凌啪地合上协议书,笔杆在白皙手指间翻跟头,“可我觉得,郁淮川对我更不错。”

      闻之婷眼神一凝:“你什么意思?”

      “我和郁淮川结婚,可以一辈子花他的钱,你这点,还不够零头的吧?更何况……”谢凌暧昧地舔了舔下唇,那里有道细小的伤口,“您的好儿子实在得劲,什么姿势都配合,我都不想再去找Omega了。”

      “你住口!”闻之婷脸色骤变,“你把淮川害进医院,你还有脸说!”

      谢凌笑得肆意,艳丽的眼尾犹如盛放的荼蘼:“怎么了阿姨?你情我愿的事情,您还要管您儿子怎么跟人上床吗?”

      “你!”闻之婷强压怒火,尖锐的指甲陷进肉里,冷嗤道,“识相点,小朋友,口头逞能起不了用处,我有很多种方法让你签。如果让我动手,你不仅一分钱拿不到,还……”

      不等她说完,谢凌大笔一挥,唰唰唰潇洒签下大名。

      他拎起那张薄薄的纸,在闻之婷面前晃悠了一圈:“可惜,我对你们郁家没有一点兴趣。当初是你花钱,在我妈的病床边求我来的。如今,也是我自己要走,跟郁淮川,跟你,跟这笔你引以为傲的钱,都没有半分关系。”

      “当然了,”谢凌话锋一转,晃了晃手机,屏幕上,协议内容拍得无比清晰,“钱,请一分不少地转给我。否则,我说不定哪天拿着这张照片,去找你的好儿子要。”

      被人摆了一道,闻之婷再也端不住假笑。她收起协议,冰冷的目光将谢凌从头到尾扫了一遍:“你最好永远都能像今天这么嚣张。”

      谢凌跟着站了起来,双手插兜,翘起嘴角:“放心,起码在您面前,我一定做到。”

      闻之婷走后,谢凌慢悠悠地喝完了粥,回到房间收拾行李。

      他的房间被王婶收拾得干干净净,床单被褥都换上了新的,小闹钟乖巧地蹲在床头,指针一顿一顿地往前走。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

      谢凌刻意避开床,捡了几件常穿的衣服,塞进书包里。

      书包是他从家里背过来的,背了这些年,包带脏了,包的隔层也有破损。郁淮川给他买过新的,他全都没拆,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

      来的时候一人一包,走的时候也清清白白地走。

      收拾完,谢凌绕到书桌前,从一本字帖里撕下半张,写了几个字,压在台灯底下。

      做完这一切,他打开二楼的窗户,轻盈地顺着水管滑了下去。

      至于他走后,郁淮川会不会气疯。

      谁在乎呢,气着气着就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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