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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二章 ...

  •   蝴蝶会因为粘住了蛛网而开心吗?

      被兄长们管教着,寸步不离的跟着、训练、吃饭、睡觉,某种共生共死的连体生物一样。

      每时每刻都有视线投来,来自他最爱的哥哥们。

      那沉甸甸的目光,蛛丝般贴着幽怜的身体每分每寸,温暖又窒息。幽怜并不讨厌,他甚至有点享受,他喜欢哥哥们的管教、严格的训练、偶尔流露出的温柔和黑夜里的触摸和厮磨,这些把他的时间挤得满满当当,让烦心事没有挤入他脑海的可乘之机。

      自从回来之后幽怜很少看到田岛,不知道是不是工作太忙的缘故,已经有些年迈的父亲经常不回家休息,即使幽怜偶尔遇到他,也只是一个雷厉风行行色匆匆的背影。

      或许,父亲并不爱他,也并不喜欢他,他不知道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这种感觉如繁殖的细菌般悄无声息地蔓延,他已经能明显感受到父亲对他的哥哥和对他态度上微妙的差别,或许该说是疏离,之前的温情抽丝剥茧地从他身上剥除了。

      他很平静的接受了父亲并不爱自己的事实。

      生活总要前进,上进或是颓废都会被每天照常升起的太阳推拉拖拽着走完自己的那份路程,就算是行尸走肉也不例外。

      雪大多已经融化了,空气中还带着些冬季的凉,春的暖意还没来得及吻上这片土地,战争已如约而至。

      硝烟味在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得仿佛实质,肆无忌惮地舔舐着让人睁不开眼睛,幽怜不想抬头去看暗淡的天空,眼睛看着脚下的地面,潮湿的土地上刚冒出了一点绿意,就被踩得泥泞。

      眼前被一片白覆盖,幽怜抬眼透过面具上的孔看到了斑正在给他戴面具的动作。

      把带子系紧后又用力拉了拉,直到手部传来细微痛确认不会松开断开,斑才松了手:“面具要戴好,以后出门不要忘。”

      呼吸闷在不透风的面具里,像被装进需要发酵密封的瓦罐,心不在焉的幽怜嗯了一声回应。

      他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受,杀人的时候,像是吞掉一块正在发酵的触感黏腻的面团,在胃里圈养一池会动的淤泥。

      幽怜握着刀柄,那闪着寒光的忍刀被他磨的很亮,幽怜静静跟在哥哥们身后。

      等穿过林间后,千手族的身影撞入视野。暗淡的扬着灰尘的世界泼洒上鲜艳的红,大胆的色彩碰撞如箭刺激着瞳孔猛地炸开。

      手里剑和苦无如密雨般扑来。

      幽怜和泉奈背靠背,手里紧握的忍刀发出嗡鸣,深色的布料溅上了星星点点的暗红。

      内心的烦闷攀爬着脊柱缠绕着神经,让幽怜动作不禁带上一些狠厉,用力地挥刀,眼前的千手的身体从肩膀到另一侧腰部断开,鲜红的内脏被没有保护屏障的残身呕了出来,接触到冷空气后温热的内脏和血还冒着白色的热气。

      喷涌的水流配合上泉奈的火遁,精心测试过的配比让水不至于快速蒸发成气体,变得剧烈沸腾起来,如雨般密密麻麻撒向朝他们袭击的千手族,没来得及躲避的人很快就丧失了行动能力,皮肤的表皮都烫破了,裸露的皮肤冒着热气,跪在地上捂着面部哀嚎着。

      红色看多了都快印进眼睛里了,幽怜眨眨眼睛,三勾玉写轮眼变回黑色,隐隐作痛。

      直到,破土而出的绿意涌进他的眼眸,遮天蔽日,填满他的视线。

      幽怜看到柱间站在高处,正看向那些被热水弄得狼狈的千手身上,继而才转向他。

      静静地俯视着,那是一种很复杂的眼神,包含的情绪太多太杂,让幽怜几乎想要移开目光的眼神。

      不等幽怜细究,破土而出的绿色缠绕上幽怜的手脚,绿芽钻进每个指缝,把他整个都束缚住了。

      “幽怜!”斑看到后急忙想过来帮他脱困,却被跳下来的柱间拖住了,两人的忍刀相抵,不断摩擦出火花。

      幽怜看到有千手拿着苦无忍刀一类的武器朝他冲来,他的表情堪称平静,这些人是杀不死他的,最多会让他满身鲜血变得很狼狈,说不定他的内脏也会像呕吐物一样流出来。

      在即将被靠近的时候,那束缚住他的绿色又充满活力地动了起来,他像一颗果实,被层层绿意包裹,封存在绿色的茧中。

      与窜入鼻腔的清新植物气息一同到来的,是密不透风的黑暗,和外面隐隐约约的声音。

      幽怜垂着脑袋,他起初并没有动,但黑暗总是滋生各种奇形怪状的想法像怪物一样张牙舞爪,一种冰冷的感觉顺着肩钻入皮肉下到骨缝里。

      他不知道柱间看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柱间这番举动是什么意思。

      他感觉自己应该是被讨厌了的,肯定会被讨厌吧,他是宇智波,他是千手,避不开的战争,代沟是刻在血脉里的。

      理智悄然崩塌,眼泪滚落,附着在面具与皮肉之间,闷热又黏腻。

      你一定是后悔了吧,不是说好爱我的吗?

      得不到回应的痛苦,永远填不满的心,一直在叫嚣着饥渴,比生理痛楚更加痛苦。

      他去挣那缠绕着自己手臂和腿的藤蔓,换来了更紧的束缚,内心暗黑的冲动翻滚如墨。

      宇智波和千手总有一方要杀死另一方的,我舍不得杀掉你,你想要杀掉我吗?去帮那些人报仇吧。

      藤蔓如苏醒的蛇,越挣扎便缠绕得更紧,绿色的脉络陷入皮肉内部,他咬着牙用力一挣,手臂与主体分离了,鲜红的血洒在衣服上和藤蔓上,断肢掉在了地上。

      我知道的,你一定可以杀掉我。

      一切都变得清晰了起来,擦掉窗户上白色的雾气,玻璃另一面是连绵不断的绝望。

      他的空虚或许不是因为他少了什么,而是因为他多了什么——

      一具不灭的身体。

      但是,被兄长们训练中造成的伤痕痊愈异常困难,由火遁造成的伤害亦是如此,这证明他不是不灭的,他是可以被杀死的。

      总有一天,他的兄长们和相识的人会离开,那时如果他还没有死,到了必须把自己烧死的地步,未免太孤单太可悲了,那既然他总会死,且必须被心爱的人杀死或是烧死,幽怜情愿死在柱间手上。

      死在心爱的人手里,应该也可以填满他空虚的心,就算不能填满,到时候他也不需要思考了。那样,所有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他少的那部分可以得到,多出的一部分也可以还回去,真是个诱惑。

      不想再等了,就现在吧,等待死亡是个煎熬的过程,就算这是一个任性自私的决定,但这是他前所未有的渴望一个东西。那颗平静的心脏为此狂跳不已,疯狂地吞吐着血液,兴奋的感觉顺着每一分血管传遍全身每一个角落,毛细血管都炸成鲜艳的烟花。

      每一朵花都会从盛开走到枯萎衰败,他只是想要在盛开的时候被掐掉获取生命的根,以最美好的模样死在盛开的季节,其他事都与他无关了不需要去在意了,这是甜蜜的诱惑的、让人幸福到晕眩的愿望。

      分明是人生的捷径啊……

      地上的断肢在蠕动,幽怜看不清,只渐渐感受到断肢和身体的伤口处粘连了起来,温热的肉块纠缠在一起,又一阵难耐的疼痛的感觉过后,他的身体完完整整,焕然如新。

      用查克拉把另一只手和双腿的束缚剥除,幽怜面对如屏风般把自己包裹住的木遁,在黑暗中发动了忍术。

      外面的忍者看到那造型奇怪包裹成球的绿色的一团植物忽然往外溢出一阵阵白色的蒸汽,那根深叶茂的树忽然萎缩了,仿佛瞬间被夺走了生命力。

      一把刀从变得干瘪的树皮内破出,接着被划开了一道口子,一双手撑开了那道破口,幽怜探出了身体,从那道被他划出来树木的狭长的伤口中走了出来。

      发动忍术的距离太近,皮肤上出现大片大片的红肿,却在慢慢的恢复成白皙的模样。

      淡淡的蒸汽散去,面具后的三勾玉眼睛直直地望着柱间。

      柱间下意识把目光移开不去看他的眼睛,以防中了写轮眼的幻术。

      下一秒,忍刀劈过来了。

      让人牙酸的刀剑碰撞声震着耳膜,下一秒又挥向了其他要害。

      写轮眼窥视着他的动作,每次挥刀都下定了杀掉对手的决心狠厉,柱间也惊讶于幽怜态度的转变。

      柱间的刀术是高于幽怜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这样,此时也不再隐藏实力,几招下来忍刀就抵在了幽怜的脖子处,紧贴着皮肤却没有前进一分。

      幽怜静静地握着忍刀,看柱间那不愿意看他的眼睛。

      “我们……”不该是这种结局。

      柱间心情复杂地开口试着说点什么,但刚开口,就见幽怜把自己的忍刀翻了个面,把刀柄塞到他的另一只没有拿刀的手里。

      柱间感受到手中的宇智波刀柄的质感,终于再次抬起眼睛去看幽怜的眼睛。

      那双三勾玉的红色写轮眼,湿成一片红色的沼泽。

      幽怜抓住柱间那只拿着他的忍刀的手,不断朝自己的方向往前。

      “你想杀掉我吗?”幽怜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叹道。

      柱间愣住了,手下意识施力往回拉,试图让刀尖远离幽怜的身体。

      幽怜握着柱间的手在颤抖,他没有勇气面对这个世界了,无法填满他对感情的渴望的得不到回应的世界,于是再次猛地往自己的方向前一拉。

      刀尖没入衣服里,衣服没入血肉里,血肉透过衣服沾到刀尖上。

      那是种怎样的占有啊,比肌肤之亲更深入,比山盟海誓更真实。

      有没有开心一点呢?为那些被他杀掉的千手报仇了。只是还没来得及深入,被反应过来的柱间抽走了。

      伤口不深,也就一两厘米,并不算长,刚好够让血连绵不断的流,就位于胸骨剑突与上腹之间柔软的没有骨骼保护的三角地带。

      斑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在泉奈的配合下狠狠击退了扉间,忽略掉摔在碎石堆里咬牙捂住胸口的千手扉间,来到幽怜身边。

      柱间看着幽怜的伤口,和自己手中的两把忍刀,一把是自己的,刚刚还抵着幽怜的脖子,一把是幽怜的,刚刚插入了幽怜的血肉,正滴着粘稠的血。

      幽怜面具后的眼睛变成了正常的黑色,看不到他的脸和表情,但可以看到来不及掉落的眼泪还湿漉漉地镶嵌在眼眶里,源源不断,像是那天幽怜把自己交给他,哭得难过又可怜。

      柱间不知道为什么发生了这些,这是在战场上,他怕幽怜伤害更多族人,把他捆住了,为了防止族人伤害到他也怕他挣脱,把他困住了,为什么幽怜要他杀掉他,为什么质疑他的真心?

      嗅到幽怜身上强烈的的血腥味,气愤的斑指尖飞速结印,赤红的火焰扑了个空,柱间跳到了他木遁召唤的高大的树木藤蔓上,几个跳跃间就消失在了视野里。

      转头,就算看不到脸,透过面具上的孔洞,看到幽怜的眼睛里涌着泪水。

      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那场战争,最后还是宇智波输了。

      斑和田岛带着族人们撤离,血把本就湿润的土地弄得格外湿软的,踩下去黏糊糊的,这片被鲜血滋润的土地之后会长得特别肥沃茂盛。

      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幽怜脱掉了上半身的衣服,胸口下方的伤口还在往外流着血,随着呼吸胸腔起伏被牵扯着,整个腹部一片狼藉。

      “可恶的千手……!”泉奈气愤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我的问题。”他应该也被他的行为弄得很困扰吧。

      泉奈拿着干净的布去擦拭幽怜身上的血,自己的手指也被染红了,他的额头布上细密的汗。

      “怎么止不住……为什么恢复不了……”

      幽怜听到泉奈急得喃喃自语,他忍不住想要偷笑,短时间内是止不住的,他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愈合。

      忍不住好奇地摸了摸伤口,那处微微外翻,很轻易地摸到了颜色更深的伤口内部,指尖的血温温热热的,幽怜忍不住把染红的手指点在泉奈的唇上。

      “要尝尝看是什么味道吗?是好东西哟。”

      能让死去的兔子复活的血,虽然还没有在人身上实验过,不过应该也算得上是好东西吧,他好像还没和哥哥们提到过,这个或许可以和鹿血划分为一类?

      指尖被湿润地舔了一下,刚刚还大胆伸手的幽怜一下子缩回手。

      “是普通的味道。”咸咸的带着些铁锈味,泉奈尝不出和普通的血有什么区别,没有过多关注,现在脑子里只有帮幽怜止血这个念头。

      血实在是没有停止的迹象,泉奈用棉布紧紧按压在伤口上,又在腰部缠上绷带,也只能这么处理了,医疗忍者都束手无策的伤痕。

      用水湿润的毛巾擦过染了血的皮肤,泉奈注意到幽怜身上胸口到脖颈处红色的一点一点的片状红痕。

      之前发现问的时候,幽怜说是虫子咬的。

      过了这么久,没想到还在。泉奈看着弟弟布满痕迹的脖颈处,忍不住伸手去摩挲靠近脖子处的一小片红痕。

      却被幽怜伸手捂住了眼睛。

      “不许看……”声音闷闷的。

      “到底是什么虫子咬的?”

      幽怜不说话了,忽然抱住泉奈扑到地上,脑袋埋在他的颈窝不愿抬头。

      他后悔了,那么轻易的把自己交出去了。

      “好疼啊……”呢喃着寻求哥哥的安慰,用亲近之人的声音抚平另一个人造成的痛楚。

      小心地搂住了幽怜的身体,泉奈温柔地任由他抱着:“动作太大了,小心伤口开裂。”

      幽怜深呼吸平复着情绪,他感觉好不了了。

      粗暴地把脸上的面具掀开,幽怜从颈窝挪向泉奈的脸。

      很漂亮的,和他相似的脸,兄长的脸。

      试探性地吻在了泉奈的下巴,没有被推开,满足的被接受被爱的感觉让焦躁不安狂跳的心脏变得平缓了不少。

      今天忽然的极端想法弄得幽怜也困惑不已,怎么会无缘无故产生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直到现在才平缓下来。

      那块会呼吸的痛,提醒着他去忘掉不该有的想法。幽怜趴在泉奈身上,决定还是给那段不成熟的关系做个了解,不然太愧对他宇智波的身份了。

      泉奈温热的唇忽然印在幽怜的脸上,轻柔的像是一片落地的羽毛。

      幽怜享受着窝在兄长怀里的安宁,听到他问:“为什么伤口没有愈合?以后要……”

      “我和他抱了。”

      “可能是这个原因吧。”

      幽怜起身跨坐在泉奈身上,手指上还带着星星点点如艳丽的花瓣般的血迹,轻轻点在泉奈唇上做出安静的手势:“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会处理好的,以后不会了……不要告诉斑哥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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