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七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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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科蒂，是那名女孩的名字。
少女有着和父亲如出一辙的金色头发，但大概是因为目前只能通过营养液和治愈系异能者的辅助治疗活命，没办法摄入其他丰富营养，她暴露在外的身体非常瘦，脸也深深地凹了进去，嘴唇干涸铁青，像随时都会折断的娃娃。
这还是佐藤阳翔第一次见到斯科蒂。尽管他已经为了她的事忙碌了好些时日，甚至为了她差点在传送口里丢掉一条命，但在看见病床上那名脸色苍白的女孩时，佐藤阳翔却意外地发觉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感慨。
“哥。”直到程肖宇用韩语呼唤他，佐藤阳翔才慢半拍地抬起了头，“在想什么？”
在韩国那几天，由于语言不通，翻译耳机也总有耗尽电量的时候，佐藤阳翔便主动提出和程肖宇学习一些简单的语言。除开全世界人民都知道的脏话外，他至少弄懂了程肖宇口中的哪些音节在指代自己。
“没什么。”
佐藤阳翔直到现在，还有一种头脑依旧被模糊的雾气笼罩的感觉。他在看见斯科蒂后，脑袋里总是闪回类似的画面：
诺大的空间，倒下的人们，安静且压抑的氛围，诡异的即视感。
自从程肖宇刚刚展示过暗影军团后，现在已经没有人会再对程肖宇口中的那个“未来”产生多少侥幸的想法了。他正是从那个传送口肆虐的世界中穿越而来，但据程肖宇所说，那个世界尽管有和他一样的猎人们殊死捍卫，但也在魔物的入侵下变得千疮百孔。
这时候，斯科蒂是否会成为这个世界诞生的第一位觉醒者，就成为了至关重要的一次博弈。
神已经把人类和魔物一起放上了天秤，他们只能等待倾斜结果出现的那一瞬间。
但对弗朗西斯来说，被放上天秤和恶魔相秤量的，并不是什么人类的希望，而是他的女儿——他从小爱到大的斯科蒂，会在信里撒娇地喊他“爸比”的宝贝。
因此，在程肖宇这个陌生人提出要见她的时候，弗朗西斯还是本能地露出了身为父亲的警惕：“...等一下，你真的有治愈她的办法吗？”
自从斯科蒂被人在清潭洞传送口外发现后，就一直在全北美最好最昂贵的医院里接受治疗——那些享誉国际的名医们无不对她身上的病症束手无策，甚至有的直言这是人类最近十年都无法攻克的难题。
程肖宇抬眼：“你要放弃现在唯一的可能吗？”
弗朗西斯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他当然不会。
“那么，我会让路易斯尽快安排私人飞机，明天早上就能从横滨出发...”
“不用那么麻烦，现在就给我医院的地址。”
弗朗西斯抬起头：“你要做什么？”
不等他拿到回答，佐藤阳翔就打开了手机收信箱，递到了程肖宇的手里。上面赫然是一则来自太宰治的信件——或者更准确地来说，是来自太宰治的审讯报告——太宰治今晚没有来到会议现场，正是因为他得到了坂口安吾的默许，前往关押老约翰的特殊监狱拿到了一些特别的情报。
其中就包括弗朗西斯的女儿所在地。
程肖宇没有回答，独自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佐藤阳翔好心解释道：“肖宇会直接把她带过来。”
“Negative！”
弗朗西斯瞬间暴起，在有关妻女的事上，他无法承担哪怕一丝风险可能。他坚决反对这种行为：“你们想把她带过来？她现在的情况根本不能离开辅助机器，要是斯科蒂在路上有一丝一毫的损失，我就把横滨这个鬼地方毁了！”
“冷静一下，弗朗西斯先生。我们既然说过要合作，我们就应该多给彼此一点信任才对。”佐藤阳翔收起手机，像在社区开讨论会似的轻松，与弗朗西斯的暴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信任？小伙子，你好像误会了，那是对赢家才有的特殊礼遇。”
弗朗西斯冷笑，金色的光芒一闪而过，一个耗费了整整一万美金来强化的拳头瞬间冲至佐藤阳翔的下颌——这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冲突，瞬间打破了会议一直勉力维持的和平，国木田独步一边咬牙切齿地说“我就知道会这样”，一边抽出了提前准备好的纸条，准备开战。
但意外的是，中岛敦拉住了他的手臂。
“等一下，国木田先生！”
在场其他几人都没有动。而即将受击的佐藤阳翔既没有躲也没有反击，反而好整以暇地挑起眉头看着弗朗西斯。下一瞬，他站的位置就忽然一闪，原本该待在那个位置的人，突然就从佐藤阳翔变成了抱着一名女孩的程肖宇。
弗朗西斯的瞳孔猛地一缩，动作瞬间收住了。
——程肖宇怀中的少女，是他的斯科蒂。
“现在，我们能谈谈基本信任的问题了吗？”
佐藤阳翔身上的蓝色光亮一闪而过，异能【空间转移】刚刚发动结束。靠着门扉的青年直起身，金色的眼睛像月亮一样充满神秘。
他侧过脸：“这是可是侦探社给你的特殊礼遇，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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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科蒂的突然出现，就像一枚黑色的炸弹突然在大楼中炸开。哪怕是看似置身事外的港口mafia，也不由得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产生了足量的好奇。
程肖宇将她小心翼翼地放下，目光扫过那张蛋白质流失明显的脸蛋，紧闭的眼睛和在月光下惨白的嘴唇——但她依旧保有最基本的生命体征。
“怎么样？”回过神来的佐藤阳翔压低声音问他。
“状态很特别。”程肖宇说，“我也是第一次见觉醒和溺睡症会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
“...等一下，你是说，她已经觉醒了？”
这个消息，再次让在场之人面面相觑。
“觉醒只是一瞬间的事，我能感受到她的身上有魔力。”程肖宇简单概括，“她是我在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名觉醒者，同时也是第一例溺睡症患者。”
弗朗西斯已经快被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话语绕晕了。佐藤阳翔这才抽出空来，特意选用通俗易懂的描述来和他们解释“溺睡症”和“觉醒”是什么东西，除了早已知晓一切的福泽谕吉面色如常，其他人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眼神中既有狐疑，也有沉思。
“那个...请问，这不是稍微显得有点自相矛盾吗？”
在众人沉默之时，白虎青年忍不住举起了手。
“斯科蒂小姐的情况，和程先生世界里的好像不太一样。”中岛敦抓了抓脑袋。
“觉醒者的身上具有魔力，但溺睡症患者却是在魔素浓度提高后才出现的特殊病症。斯科蒂小姐不正是因为无法适应有魔力的环境，才会陷入沉睡吗？患有溺睡症的人会是有魔力的觉醒者吗？”
“这种感觉就像是...”
他说着，却突然又噤声了——他自己都觉得这个猜想荒谬无比，最终还是窘迫地摆了摆手，“啊，抱歉，我的想法果然还是太奇怪了，还是算...”
“就像是有一种无名的力量，正在阻止这个世界诞生能与魔物抗衡的觉醒者，对吧？”佐藤阳翔垂下眼眸，替他说出了他心中的想法，随后不由得喃喃道，“或许，这就是现实呢？”
“什么？”
“不，没什么。”
佐藤阳翔叹气，回头望向了程肖宇：“贝尔能治愈她吗？”
“治愈系异能对溺睡症无效。”程肖宇说着，从身侧仅有佐藤阳翔能见到蓝色浮窗中，拿出了那瓶红色的生命神水——这是最后的赌注，也是最后的希望。佐藤阳翔知道这有多贵重，但他也没有资格替斯科蒂拒绝这样慷慨的赠予。
弗朗西斯皱起眉头：“这是什么？”
“唯一能治愈溺睡症的药。”程肖宇并没有直接将药水递到斯科蒂的唇边，而是说，“不过，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更何况，我本来也没有义务拯救你的女儿。”
“你要多少钱？”弗朗西斯立刻问，“无论你想要多少财富，我都可以给你——只要能让斯科蒂醒过来，你可以尽情开口。”
“我对钱不感兴趣。”
程肖宇兴致缺缺，把玩着手中的药瓶，似乎对这一提议并不感兴趣。
弗朗西斯深吸一口气：“如果斯科蒂能醒来，【组合】也可以马上撤出横滨。”
“我不是武装侦探社的人。”
然而，谈判位上的程肖宇却冷静到几乎有些残忍，“我对这个城市，以及这个世界，都没有留恋的地方。”
——他这句话，一下子就堵死了所有的可能。
如果不是因为女儿的命还得靠程肖宇拯救，弗朗西斯恐怕现在就已经发动异能将对方从大厦里扔下去了。他本就稀薄的耐心正在一点一点耗尽，就在他打算要不干脆直接耗费一千万美金，把那瓶奇怪药水直接从这名韩国人的手里抢过来的时候，程肖宇终于开口了。
“既然你给不出更多提议，那就答应我三件事吧。”
弗朗西斯愣住：“...就这样？”
“就这样。”
这个提议对弗朗西斯来说，就像是被人突然迎头砸了几千亿美金一样。弗朗西斯原本以为程肖宇会提出更加让人难以接受的要求，但这个要求却意外地轻飘飘——无论是金钱还是武力，只要斯科蒂能醒过来，那么弗朗西斯拥有的一切，都可以慷慨地与之共享。
“可以，我答应你。”
他抽出随身支票，行云流水地在上面写下了数量多到令人目瞪口呆的零，然后推到了程肖宇面前。
“这是额外的定金，不包含在那三个要求里。但兑现它的前提是让斯科蒂醒过来。”
程肖宇接过，却连看都没看，就随手像传递废纸似的又交到了佐藤阳翔的手里，蓝灰色的眼睛里含着淡淡的笑意：“哥会替我保管的吧？”
真正被美金迎头砸中的佐藤阳翔：“......”
怎么有一种被程肖宇用钱套牢了的感觉...？
契约既成，接下来就是履行的时间了。程肖宇没有再过多纠缠，将药水放在了弗朗西斯的手里——在药水被喂进少女嘴唇的这一瞬间，连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只剩下寂静的月光，照在少女苍白的脸上。
然后，一双漂亮的蓝色的眼睛终于缓缓张开。
斯科蒂原本凹陷下来的脸蛋，一下子就和被注入了魔法一样重新变得充盈，年轻美丽的少女懵懂地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弗朗西斯，像一头误入尘世的小鹿，忽然毫无预兆地流下泪来。
“爸爸！”
“斯科蒂，我的小公主！”弗朗西斯呼唤着她的名字，狂喜地拥住她，亲吻着她的鬓发，“你的沉睡让我心痛，你知道这段时间我们有多么想念你吗？谢天谢地，你现在又回到了我的身边，爸爸就在这里...”
斯科蒂抽抽噎噎地拽紧父亲的衣领，弗朗西斯身上的高定西装一下子就被泪水糊得皱巴巴的，但他只是紧紧抱着女儿，安抚着她的后背——这一瞬间，他一向高傲的头颅也终于低了下来，像是突然卸下了千斤重的担子般轻松。
不过，佐藤阳翔还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少女情绪的不对劲：她从刚才起就一直在发抖，即便现在正身处父亲的怀抱，那双漂亮的蓝眼睛里依旧充斥着巨大的恐慌和害怕。
在和福泽谕吉遥遥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他蹲下身，伸手轻轻摸了摸她金色的秀发。
“欢迎回来，斯科蒂。”
斯科蒂原本还在瑟瑟发抖，却在看见佐藤阳翔的时候反而安定了下来。那双含着泪光的蓝眼睛扑闪扑闪，随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她竟然越过了父亲，用力扑进了佐藤阳翔的怀里。
佐藤阳翔原本还想抓住机会问问她昏迷前的来龙去脉，不曾想，反而被她这突兀到极致的举动吓了一跳。
就连程肖宇也不由得觉得诧异：“哥不是第一次见到她吗？”
佐藤阳翔一脸茫然：“至少在今天之前，我完全不认识她啊！”
他被女孩像依靠守护神一样抱住，身体一下就僵硬得不知道该怎么半才好，只好向一旁的弗朗西斯拼命递去求助的眼神，但弗朗西斯对此也感到一头雾水——他的斯科蒂是个有点任性的小公主，同时也很讨厌和陌生人进行肢体接触，这样的异常举动简直不像她自己。
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
佐藤阳翔有点束手无策了，主要是因为他不会哄小孩——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好回忆着影视剧里幼儿园里保育员安抚孩子的那些动作，用尽量轻柔的力度拍着她的肩膀：“好，别害怕。斯科蒂，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要和哥哥聊聊吗？”
然而，趴在佐藤阳翔肩膀上的斯科蒂，却在听见他的声音后，再一次流下了眼泪。
她小声地问：“哥哥，你能不能不要死？”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第七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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