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物》晨木眠

18、山匪

　　车轴声咯吱咯吱，在地面印出一层褶皱。
　　宁钰的手脚被绑住了，这辆车上除了他和秦九曜还有其他人，至于胡肆在不在这辆车上，他就不知道了。
　　他动了动头，想把麻袋弄来，可这里的空间太小了，他也不能做出大幅度的动作。最后只能作罢。
　　呆呆地靠着后面的墙，也不知是太累，还是车子转动的太着急，他竟然睡着了。
　　宁钰是被抬东西的声音弄醒的，麻袋里黑不溜秋，一丝光也没有。
　　天黑了？
　　他感觉到有人走过来，立马闭上了眼睛，那人将他们的麻袋从脑袋上拿开，等那群人走后，宁钰才睁开眼，入目便是幽暗的房间，这里除了他和秦九曜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他的手脚被麻绳给束缚住了，缓慢移动身体，才来到秦九曜的旁边，他闹出的动静不大，其他人都中了迷药，没有一人被惊醒。
　　他小声的呼喊秦九曜，可这人一点反应也没有，没办法，他便用头去拱他的脖子，头发丝刚碰到秦九曜，他就惊醒了，周身戾气，低眸发现身边是宁钰时，他的目光才缓和了一些，甚至调整出一个舒适的姿势。
　　宁钰没有因为刚刚秦九曜的不对劲而瞎想，因为他经常这样，脖子是一个人最薄弱的地方。
　　“主人，我们被抓了，那饭菜里面有毒。”宁钰简短地说了他们的处境。
　　秦九曜没有丝豪惊讶，显然在他的预料之中。
　　宁钰皱眉：“您早就知道了？”
　　“嗯。对啊。”秦九曜说着宁钰不明白的话，“这点小把戏而已，不必惊慌。”
　　“可是，我们被抓了呀，我们还要送货，现在胡叔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货，都被山匪强了，我……主人，有毒就不应该吃啊，要是没吃的话，我们还可以提前……”这里阴冷潮湿，宁钰不得不想起那段乞讨的日子，他讨厌这种环境，像个泥垢里的老鼠一样，变得心烦意乱。
　　“我饿，钰，你不饿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有食物，不吃，是对它的不尊敬……钰，你在害怕，有我在，别怕。”秦九曜支着下巴，打了个哈欠，对宁钰的状态挑起了眉骨。
　　“可是……我们该怎么办？”宁钰说着用手拉住秦九曜，稳住心神，等等……手不是被绑住了吗？
　　他愣愣地看向秦九曜，他盘坐着，曲起一条腿，宁钰跪坐在他身边。
　　绳子解掉了？
　　宁钰反应迟钝地瞪大眼睛，正在他要说话时，秦九曜伸出食指堵在了他的嘴唇中间。
　　“钰，现在什么也不要做，晚上是睡觉时间，他们都在休息，打扰人睡觉，很不道德。”秦九曜倾身在宁钰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
　　“可是……我们还没出去，怎么……睡得着。”宁钰一把抓住他堵在唇边的手。
　　“睡一觉吧，醒来后，我们再来做别的。”秦九曜轻声低语，温柔的不像话。
　　宁钰超高频率跳动的心脏，和轻微发抖的身体，在秦九曜的安抚下冷静下来。
　　他本以为自己不会睡着，可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劳累，心神忧愁，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宁钰都不知道，只记得主人的怀里很暖。
　　“我……我们，怎么在这里？”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他扭动了一下身体才发现他的手脚都被困住了，惊吼道“不好，我们被抓起来了，是……是山匪。”
　　宁钰被这一声给吓醒了。
　　其他人也是，陆陆续续地醒过来，
　　他们讨论着，宁钰知道了他们分别来自两个队伍，这个房间里一共有七人。
　　秦九曜闭着眼睛，没说话，宁钰的手脚已经按照以前的绑法，被麻绳绑着。
　　他靠在秦九曜身上，轻声叫了句：“主人。”
　　其他人都在说话，没有注意到角落的两个人。
　　“嗯？”秦九曜的传来，宁钰知道他在假寐。
　　宁钰：“天亮了。”
　　“嗯。”秦九曜睁开眼睛。
　　宁钰等着他的下一步指示，一只半包型的耳朵，不大不小，秦九曜的呼吸打在上面，只听他说：“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需要知道虎穴的全部样貌。”
　　秦九曜的话刚落下，宁钰还在疑惑之中，外面就传来脚步声。
　　“谁，谁是秦九曜？”一声吼叫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是。”
　　秦九曜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众人顺着声音遁入，一个牢房的角落处，坐着一大一小两个少年，大的那个背靠墙，将小的笼罩在怀里，他的动作懒散，一双丹凤眼看得人汗毛直立。
　　而小的就像个纯真的小猫，乌黑的大眼珠纯洁动人直直盯着前来的人，像个小兽般保护着身后的人，可偏偏小巧的脸庞上写着稚嫩。
　　这样的组合十分奇怪却又毫不违和。
　　领头的那人发现了秦九曜的绳子不知道什么被解开了，心头对二人的身份更是警惕，立马让人进去，他们来的目的就是要将这两人带出去。
　　秦九曜的绳子毫不费力地再次被绑好了。
　　两人被带了出来，二人没一人说话。
　　宁钰的眼睛被黑布遮住了，他心里想着那群人来时他轻声说的那句：“时机就要到了。”
　　然后将那个不知怎么被弄断的绳子放在了宁钰手中，弄出被绑住的假象。
　　他们很快就被带出了那个长条的路道。
　　阳光应该很大，就算被黑布隐去了一部分也依然存在。
　　弯弯绕绕，不知走到了那里。
　　“砰砰砰”敲鼓的声音，很响亮。
　　众人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震动，步伐缓慢起来。
　　宁钰听到有人暗骂一声。
　　“时机就是现在。”秦九曜的声音想是长在了宁钰的脑海里一样，他不假思索，丢掉绳子，拉下黑布。
　　就在他身后的人要反应过来时，手指直戳最近的人的眼睛，紧接着往他下身踢去。
　　“小兔崽子。”那人捂着身体，恶狠狠地喊道。
　　其他人很快反应过来，宁钰只是轻轻地瞥了秦九曜一眼，没再回头，朝着没人的地方跑去，一伙人要追过来，似乎被什么东西拦住了。
　　他听到主人淡淡地说：“不走吗？不走的话我也跑了？”
　　宁钰没想太多，他只知道现在他需要的是帮主人知道这山寨的布局。
　　当初他用五天知道了洛城每个角落的方位，可现在有多长时间他不知道，这个山寨有多大，他不知道，前方是否有敌人，他不知道，敌人几个，他也不知道……
　　尽管如此，那又怎样。
　　用主人的话说，不知道才有趣不是吗？
　　后面不停来人，他在躲避的同时，要记住方位，大堂在正中间，他的东南方是来的地方，就称作牢房，虽然这个词语不该用在这个时候，可是哪里的环境和洛城的牢房差不多。大堂旁边是一个大的房屋，应该是寨主的住所，靠西北的位置是一排屋子，大堂前面有一个很好的墙比大堂还高——哨口，上面有一个鼓，看来刚刚的鼓声来自那里，应该是传讯。
　　这里的墙很高，易守难攻。
　　“抓住他。”宁钰后面的追兵大喊，前面的人跑了过来，前后夹击，宁钰环顾四周，向左前方跑去，那里堆着柴火，看来这里是厨房，西北靠北角。他踩着柴顺墙接力抓住一颗大树的树枝，翻转身体，直直地站在上面。
　　“小心。”
　　后面的人喊叫一声，可是来不及了，宁钰对着前来的人当头一撞，倒在地上，翻个跟头，继续，还没有结束。
　　可是已经一圈了，还有哪里？这个山寨只有这么大吗？
　　不？胡叔被关在哪里？
　　一圈除了那个牢房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关人，但是胡叔不在里面。
　　所以还有地方，在哪里？
　　看不见，看不见。太低了，他的位置太低了。
　　“有时只有站在高处才能看到平时见不到的东西。”
　　秦九曜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宁钰抬头，看向这里最高的墙。
　　后面的追兵越来越多。
　　他跑不掉，也没想逃走。
　　宁钰速度飞快，冲向那个高墙。
　　可它四周都有人，这只能说明这里很重要。
　　宁钰在那人看过来的时候，扭动身躯，用双脚夹住他的脖子，那人气血上头，双手扯住宁钰的腿，他的力气很大，宁钰打不过，他双手踏地，像只猴子一样丝滑地抓住他腰间的大刀，起身，一刀划过那人的腿，紧接着朝着他面部刺去，他害怕地后移，可因为小腿的伤，导致他重心不稳，宁钰用力将他放倒在地上。
　　这些人本就是寻常的百姓，和宁钰这种练了半年的“练家子”还是有区别的。
　　宁钰向着那个目标跑过去，阶梯很陡峭，他三步化两步，两步化一步，前面的人被他一个个挡了过去。
　　刚跑到最上面的时候一把刀横在了面前。
　　宁钰绷紧脸，不敢乱动，这人身上的气息和下面那些追兵不一样，他眼神毒辣，一身肌肉，高大威猛，和周家栋差不多，可眼神却要狠多了。
　　“死小子。”
　　宁钰微抬头，用余光瞥向低下的一切，北边……那是什么？
　　“他娘的，你看什么？”肌肉男发现了宁钰的目光，一个耳光打在他脸上。
　　五指大的印子落在脸上，吓人得很。
　　其他人也跑了上来。
　　“你们这群废物，连个小孩都抓不到。”肌肉男说着一
　　领头的那人低呵一声说道：“呵，给我吧，我要带去给大当家。”
　　肌肉男眼神凶恶地盯着领头，领头那人也不是好惹的，根本不正眼看肌肉男。
　　“我劝你们快点把货准备好，不然大人来了，你们怎么收场就不知道了。”肌肉男阴阳怪气地说。
　　“哦。”领头那人冷酷地回答。
　　肌肉男对他的态度很是厌恶，可偏偏这人他动不了，所以只能将气洒在宁钰身上。
　　他一脚揣在宁钰的小腹上：“狗东西，再看把你的眼睛呕出来。”
　　宁钰低下头喘气口腔里有铁锈的味道，，好疼，肌肉男的力气很大，宁钰弓下身体，抿唇咽下血，适应过后便挺直了脊背，反正该看的，不该看的，他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