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物》晨木眠

17、太阴山

　　洛城四面环山。
　　春节过后，万花争先恐后绽放。
　　胡肆一大早就将货物整理好了，捆绑在商车上。
　　秦九曜带了五个人，搬运货物。跟周家栋吩咐了几句，就将洛城交给了吴苟和周家栋，秦九曜几人离开了洛城。
　　从洛城往北必须经过太阴山，而这里山匪众多。
　　几人行了一夜的路。
　　在山洼里睡了一晚，这里还不是太阴山地界。
　　翌日，继续赶路。
　　远远便可以看见一个小镇。
　　“这里怎么会有镇？”
　　胡肆皱眉看着前面，山贼出没的地方，坐落着一个小镇。
　　“走吧。”秦九曜直接说道。
　　胡肆有些犹豫：“就这么去了，货郎，这里可到处都是山贼呀。”
　　秦九曜：“嗯，只有这一条路，过太阴山。”
　　胡肆细想了一番，最终同意了秦九曜的决定。
　　到了一个小镇上，众人找了客栈休息。
　　客栈小二，看到几人，非常热情。
　　“几位，从南边来的吧，听说那边正在打战，不少人往北方逃呢，只是这段时间来的人倒是少了点哈。”
　　胡肆自然明白为何少了，不少难民被洛城收了去，往北方去的人自然就会少些：“对呀，到处都在征战。”
　　店小二应承：“确实，唉，这日子难过啊，上房已经整理好了。”
　　“钰，我们把这些东西拿上去吧。”
　　秦九曜喊了一声宁钰后，拍了拍胡肆，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
　　“我来帮帮你们吧。”店小二说道。
　　秦九曜点头说了句谢谢。
　　“您的二位公子长得真俊俏。”店小二对着胡肆说道。
　　胡肆立马抬起了头对着秦九曜憋着笑，喜当爹啊。
　　秦九曜冷着脸：“是叔侄关系。”
　　宁钰在后面也不知道什么，就算跟别人说，秦九曜才是这里的主子，应该是没人会相信的。
　　胡肆听到秦九曜的话，走上前，顺着杆子往上爬：“对，这两个都是我大侄子。”他故意加重“大侄子”三字的发音，显然当这个长辈他很高兴。
　　很快，东西就被搬上了上房。
　　“主人？这里是不是不太对呀。”宁钰见其他人都走后，才来到秦九曜的身边问道。
　　“对，看出了什么？”秦九曜坐在凳子上，倒了杯水，宁钰在他旁边，像个认真学习的学生。
　　宁钰拿出一个杯子，思索了一下，说：“太阴山附近都是山贼，可这做小镇却没有受到一点波澜，他们和山贼是一伙的。”
　　秦九曜：“除了这个，你还可以往回想想，有什么不懂得问我。”
　　宁钰：“为什么要放了郑县丞他们？”
　　前两天走的时候，秦九曜和周家栋说的话被宁钰听到了，他那时候就有疑问。
　　郑县丞和梁县丞二人明明心怀不轨，却要放了他们，到底是为什么？
　　“钰，还记得那天吗？我们和郑县丞他们第一次见面。”
　　宁钰回想了一下，当时他按照主人的指示威胁了他们，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做。
　　“记得，可是……这并没有什么呀。”
　　“钰，那天他们的表情告诉我，他们留了后手，威胁他们不过是看这个后手，他们有没有动用，可结果说明，他们已经动用了后手，不然他们不会这么平静，他们应该紧张的，可那时……显然不是这样，他们待在知府的身边，知府死了，他们会如何，显而易见，但他们觉得，很快洛城又会变成和原来一样。这是为什么？”
　　宁钰：“他们……的后手，可以让您离开洛城，甚至……搬救兵，对吗？”
　　“对，搬救兵。”秦九曜仔细地念过三个字，轻笑一声，“呵，多可笑，钰，再想想，搬救兵，去哪里搬，离洛城最近的就是武坦。可是……去武坦要过太阴山。”
　　秦九曜说着，又拿出了一个杯放在秦九曜和宁钰的杯子中央。
　　“太阴山上有山贼，就算他们派了人去武坦城，可是他们能够逃避山贼吗？”宁钰看着三个杯子，不管怎么走，都逃不过太阴山。
　　“钰，洛城到武坦一去一来一共要多少天？”
　　宁钰没走过，但他听胡肆提起过，是：“将近二十天。”
　　秦九曜重复了一遍宁钰说的话继续道：“对，将近二十天，在那个后手离开洛城时，我便让周叔派人去将他抓了回来，他只说自己将信送到一个镇上就好。”
　　“镇上？”宁钰环看四周，是这里吗？可是这么重要的消息，送到和山贼为伍的镇上。
　　宁钰觉得自己的思路被什么东西给卡住了，他抬眸正好和秦九曜对视一眼，那对眼珠太黑了，里面都太多的东西，宁钰读不懂。
　　秦九曜没有催促，只是看着宁钰。
　　等等，镇和山贼有关，去武坦和山贼也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郑县丞他们怎么就确定信不会被山贼劫道了，只有一种可能……
　　“这些山贼和当官的有勾结。”宁钰盯着秦九曜的眼睛说出了这个答案。
　　秦九曜挑眉颔首：“不错，继续，钰，再想想，这封信不需要二十天便可以传出去，甚至最多十天，只要把信送到镇上就好，那么当十天后，送信的人还没回来的话。”
　　“郑县丞他们便知道了送信的人出事了，所以他们需要另一条路，而这时洛城有人感染风寒，他们便传出瘟疫的事情，为的就是要混乱主人，这时他们便可以逃出去，跑到这里告诉武坦人，洛城沦陷了，那时武坦来兵……”宁钰抢答后，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洛城本就不稳，里面有难民也有洛城本地人，本地人想赶难民出去，难民想活，定然不会出去，外敌袭来，内乱不止，洛城，破。”
　　秦九曜满意地上扬了嘴角：“不错，所以，这一计关键在于郑县丞他们，将他们抓回，再将他们的罪责公之于众，洛城会如何？”
　　如果说，开始主人夺下洛城为的是洛城百姓，那么后来主人解决疫病后说的那段话，便是给难民听的，他们本就一路饱受风霜，现在有了一个庇护的地方，肯定会忠心耿耿，加上当官的丝毫不管他们的死活，他们会心有不甘，只会更听面前人的话。
　　“洛城会更加团结，内乱终止了，外敌来不了，洛城，活。”
　　宁钰的大脑在疯狂设想各种场景，太厉害了。
　　“可是……主人为何还要放了郑县丞他们呢？”
　　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秦九曜敲了一下宁钰的脑袋：“以后，你会知道的，到时候，有不懂的，再问我，现在我们要先过这一局，太阴山，镇民，山贼，官。有趣，这样才有趣。”
　　宁钰的大脑接受一场洗涤后，缓缓上起了身，走到窗前，他们在二楼，正好可以将下面的风景一览无余。
　　胡肆正在和几人说着话。
　　“主人，胡叔他在干嘛呀？”
　　“获取消息，商人在很多时候需要有很多别人不知道的消息，他可以凭借他敏锐的商业嗅觉，去看看这里的商贩都有什么特点，至于危险，哈，它无处不在。”秦九曜的心情似乎很好，不再像以前一样板着一张脸了，这份心情也感染了宁钰，他不禁觉得是不是刚刚自己的话让主人很高兴，自己是不是没有那么愚笨，可以帮主人分忧。
　　“明白了。”
　　“咚咚咚”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宁钰警惕地看向门，只听那边传来小二的声音。
　　“两位小哥，我来送饭的。”
　　“进来吧。”秦九曜喝着茶水，没给门上一个眼神。
　　小二端着吃食走了进来。
　　“都是些家常便饭，别嫌弃。”小二说道。
　　宁钰站起身接过吃食，拿到桌上，他盯着这几道菜，简单平常，可他心里对这里的人有了戒心，他们会不会在里面下毒？
　　这个想法刚出来，他便发现秦九曜已经吃上了。
　　等等，没毒吗？
　　可是有毒的话，主人一定看得出来，他吃了，所以……没毒？不不……外面的人不会下毒吗？他们拿了那么多货物，山匪不就是劫这些东西的吗？
　　宁钰看秦九曜吃的很香，这几天他们赶路吃的都是毫无味道的饼，没有油，着实不太好吃。
　　“主人，等等……”
　　宁钰的话还没说完，面前的人倒了下去，宁钰连忙上前扶住了他，探了探鼻息，还好还好，应该是睡着了。
　　他松了一口气。
　　这……饭菜有毒呀？
　　主人，晕倒了，该怎么办？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宁钰没机会多想，他跑不出去了，他将秦九曜摆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坐在他旁边，倒在桌子上，闭上了眼睛。
　　门被打开了。
　　“这药效不错啊，他们的货超级多，二当家这一笔怎么样？”
　　这声音明显是那个小二的。
　　紧接着一个清脆的少年音：“好的，九叔，那个大叔，直接敲晕了吧。”
　　大叔？胡叔。
　　很快宁钰的头被麻袋套住了。
　　他们被带上了马车。
　　也不知道要把他们弄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