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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花花 ...

  •   今天是2025年7月17日,与明光相别近一年。

      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事。沈辞关了他亲手创立的“治愈者之家”,不再做心理医生,整日窝在家里闷着头看书。偶尔会到我这里走走,帮一些力所能及的小忙,闲了,怀里就抱着个墨水屏写字。

      不知道是不是没了工作束缚,少与人交流,沈辞比以前更沉默了,即便从那以后明光再未打过我的电话,发过关于他的任何视频。他仍是每日心事重重的样子,我劝他去报警,他不去,我不明白他心里想什么,问他,他也避而不答。

      温廷烨起先来找过他,缠着他好一段时间希望他回心转意,沈辞不为所动。

      我很想去质问温廷烨,为什么要偷偷录视频,还把视频传给明光,但沈辞不让我问。

      “我跟小烨已经翻篇了,问他没有任何意义。”某日,沈辞借口手机快没电了,用了我的手机打电话给他的姐姐,匆匆挂断后,顺手删除了我手机里的——明光发来的视频。

      之后,沈辞断断续续来找过我几次,好像欠了我什么东西在尽力弥补似的,总是带一些我爱吃的东西过来,我觉得他无休止的“付出”多少有点超出我的承受范围了,说过几回,他嘴上说知道了,下次还是照样带过来。我有些不耐烦了,不想勉强自己,也不想让他抱有任何希望,于是很认真地对他说:

      “沈辞,还记得去年你给我写过的那封信吗?你写的很对,无论他做过多出格的事,我都忘不了他,我很爱他,虽然现在我们不在一起了……”

      我话还没讲完,沈辞就打了个响指,说了句:“我知道了。”转身拿起藤椅上的外套走出了院门。

      我以为他再也不会来了。不想之后的几个月,他还是会来,不过来的次数和停留的时间逐渐减少了许多,直至现在,一个月也见不着一次。

      好在年前买下的新房子装修了这么久,快收尾了。等做美缝的师傅一走,带着岑嘉志搬过去后再不会与他见面,我可算是轻松了。

      下午三点,送走美缝师傅,将新房子重新打扫了一遍,去市区滑冰场接回岑嘉志和温时檐,领着他二人参观了新家。

      岑嘉志对自己房间的装修相当满意,嚷嚷着我往新买的冰箱里屯各种口味的冰棍。温时檐近一年大半时间都是待在我这边,与岑嘉志日渐亲近,会叫他哥哥,会跟他一起出去玩儿,却似乎不大喜欢我。在家里做作业画画也总是躲在一边遮遮掩掩不让我看,在外面就更不必说了,若自己带了钱还好,若没有带,她宁可饿着肚子也不愿意吃我买的任何食物。

      “时檐。”我半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头,唤了她一声,她僵硬地扭过身,瞪着大眼睛走到门口拉紧闭的客厅房门。

      “爸爸,们回家……爸爸,们回家……”她拧不开门,嘴里焦躁地重复着这句话。

      她口里喊的“爸爸”自然不是我,是明光。“们回家”大约是“我要回家”的意思,她说每句话之前都会机械地加“爸爸”两个字,比如吃饭的时候会喊一句“爸爸,们吃饭了。”实际上她身边只有我和岑嘉志。

      温廷烨每次过来看她,象征性地买些蔬菜放在冰箱里说是给她屯的食材,她会时不时打开冰箱看一看,偶尔会跟在温廷烨身后,踩着温廷烨的影子走路,晃着手问“爸爸,们出去玩吧?”

      温时檐喜欢玩水,在家里洗澡的时候手里最爱握着两只小鸭子拍着玩,在外面,却是怕的不行,眼泪汪汪惊恐地蹬着腿往我怀里扎。这时候我才有机会搂着她,蹲在池塘边、湖边、沙滩边上,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望着眼前水享受短暂的天伦之乐。

      然而,不是每次出去玩都能看见水,能看见水的时候温时檐也渐渐学会了走在我的另一侧。她想看,又不敢,而我瞅准了这一点,捞着她的手往水边走,温时檐很抵触,越是抵触我愈是开心。把她吓得泪眼模糊往我怀里钻的时候,我笑得就像个傻子,紧紧地抱着她蹲在岸边,等她哭够了,窝在我怀里睡着了,我的腿也麻了,脸也笑酸了,也舍不得松开手起身。

      “哥,我送你去大医院找精神科的医生看看吧,好不好?”温廷烨若在身边,他不会劝阻我,却总是用哀伤的眼睛看我。

      我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了他,厌倦地说:“不想去,我知道我有病,去了也不过是给我开药而已,我不想吃药。”

      温廷烨又说:“哥,我去把二哥找回来,你们好好谈一谈,行吗?”

      我摇头说,我有他的联系方式,不需要你操心。

      可事实上我们从不联系。

      聊天框的最后一条信息是他发的:(亲亲表情包)景之,明晚咱们去看电影吧?

      “呜呜……”温时檐打不开门,蹲在地上哭了。

      岑嘉志握着手机低着头晃晃悠悠从卧室走过来,哄了温时檐一会儿,回头瞅我一眼:“爸爸,你怎么又把她逗哭了。”

      我说:“咱们开车回家搬东西吧。”

      岑嘉志微微诧异地道:“今晚就搬吗?”

      我说“是”,岑嘉志:“就咱们三个人吗?”

      我点头,岑嘉志张大嘴巴:“我和时檐妹妹都是小孩啊,让我们俩帮忙,你是想累死我们吗?”

      我笑着说:“不然呢,请搬家公司很贵的好吧。”

      岑嘉志:“不是还有舅爷……阿辞哥哥和小烨哥哥吗?我打个电话叫他们来帮忙吧。”

      我连忙劝阻:“别,你阿辞哥哥和舅爷他们忙着呢,小烨哥哥忙工作呢来不了,咱们还是不要麻烦他们了吧。”

      岑嘉志瞪我:“你就是想累死我们。”我忙解释说:“咱们一天搬一点,又不是说非要一次性搬完。”

      岑嘉志眼珠一转,突然笑了一下:“哦,我想起来了,我之前跟张哥哥打电话的时候,他跟我说,搬家了一定要告诉他……”

      我暴脾气上头,站起身冲他怒吼一句:“岑嘉志!我说过不要去跟他打电话,再打我就没收手机,你耳朵烂了记不住是不是?手机拿来!”

      岑嘉志瞠着眼看着我,握着手机往背后藏,泪眼欲出。

      我朝他伸手:“拿来!”

      时檐吓得抖了抖肩膀,岑嘉志疾步走上前,啪的一声把手机丢在我怀里,攥着时檐的手,两个人蹲在地上以泪洗面。

      晚上,暂缓了搬家的进程,趁着和和乐乐吃饭的时候想跟他两个小家伙讲讲搬家的事宜,具体要搬几天什么的。没成想两个小家伙对视一眼只顾着吃饭充耳不闻。

      我举白旗投降了,把岑嘉志的手机交了出去,岑嘉志摸着手机往桌子边上一放,哼了一声:“我没跟张哥哥打电话,我只是发信息聊天而已。”

      我翻了个白眼放缓语气,好言好语说道:“行,以后你也别躲躲藏藏的发信息了,只要别给我看见就行。”

      岑嘉志欲言又止地看着我,我拿筷子敲了敲他的头,问:“有话就敞开了说。”

      岑嘉志摇摇头,往我碗里夹了块红烧排骨,吮了吮筷子,眨着眼睛问:“爸爸,我小时候,当小宝宝的时候也是小小的一团,每天睡很久很久,一醒来就哇哇哭不睡觉?”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我觉得有些怪异,但还是给了回答:“因人而异吧,有的小宝宝刚出生的就像种小树苗一样,需要时间去慢慢适应新环境,不适应的就会哭会闹,不过时间长了,也就慢慢不哭了。你小时候还好啦,又乖又可爱……”

      岑嘉志咬着筷子:“真的吗?”

      我笑着点头,岑嘉志看了一眼手机聊天记录,小声说:“可是张哥哥说我一出生就哭,吵得妈妈整宿整宿睡不着觉。他还说,我妈妈就是因为生我才肚子疼,痛死掉的,不是生病死的。唔,爸爸,他说的是真的吗?”

      我默了默,岑嘉志的母亲(我徒弟崔雪薇)从未来看望过他。我也曾试着打过电话联系她,想问问她有没有想自己的儿子,若是想就来见见他,可每次打通电话后却不知如何开口。

      并不是我有了女儿时檐后不想再养岑嘉志,相反的,我就是因为习惯了他的存在,想让他永远待在我身边,所以常常担心小雪会回来接走他。

      这种担心已经持续一年多了,从明光走了以后便时常会有这样的念头,害怕哪一天崔雪薇突然敲门,让我把她儿子还回去。

      我有什么理由不还呢,当初带他回国的时候他还小,不记事,可以骗骗他,现在快上三年级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肯定会知道些什么,怀疑我编的瞎话,或是执意要去找崔雪薇,我又能怎么办呢。他们才是亲人,我只不过是个领养者。

      “爸爸,爸爸……”岑嘉志噘着嘴喊了我两遍,将放在桌子一角的另一部手机递给我,激动地说道,“爸爸!有人给你打电话呢。”

      我接过手机,看着备注上的两个字心口一痛,这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国外的,归属区号808。

      通常这种电话我都是直接挂断,今日我犹豫了片刻还是接了。没等我喊出“喂”这个字,对方便抢了先喊道:“对不起,我……”

      话还没说完就挂了,我听出是沈辞的声音,似乎是遇到了什么糟心的事,情绪非常激动。又或是一个月不见,他去了国外旅游,看到好看的风景,拿手机拍照的时候不小心点错了吧。

      寻思打电话过去问问他玩得开心与否,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吧,就这样渐行渐远也挺好的。

      为了避免舅舅沈曼殊找我嚼舌头,我搬家是偷摸着行动,大件的东西暂且放着,小件的东西基本上都搬空了。期间岑婉华来过一回,夜里独自开车来的,院子里的狗见了她吠个不停。

      我站在廊檐下,束手束脚地站着,嘴巴缝了针似的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往日时檐去那边都是温廷烨打电话叫秘书或者助理车接车送,这段时间温廷烨没来电话,我也没想着往那边送。可能是因为这个,岑婉华来找我麻烦了。

      “都搬完了?”岑婉华拿着手机包,模特似的摆了个看似随意的姿势立在车前,离我不过三四米,面容逆在远光灯刺眼得很。

      我怔了怔,迟疑地分析着她说这句话的意思,我没和任何人说过搬家的事,也叮嘱过岑嘉志不要和别人说咱们要搬家,否则麻烦别人帮忙过意不去。

      “快了。”我思索良久吐出两个字,低着头从屋内搬了个藤椅出来放在院子里。

      于情于理,我应当请她入内坐坐,可里面实在太乱了,地上也脏的不像话,从计划搬家的那天起,就没有收拾过了,每次我回来取东西的时候就感觉这屋子里静得可怕,仿佛是一座久无人居的被遗弃的空城。

      岑婉华看着我:“需要帮忙吗?”

      我松了口气,笑着说:“不用了,就剩一些玩具和书了,我一个人就行了。”好些年没同她面对面心平气和地说话了,刚开始还有点不自在,怕她责备我,更怕她提及我跟明光。

      两年前,我大女儿岑毓笛死后的那段时间,明光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夜里常常睁着眼不睡觉,在屋里走来走去安静不下来,怀里必得抱个毛绒玩具或是有人在旁边陪着才能入睡,岑婉华为此曾千叮咛万嘱咐的对我说,不管以后发生什么,让我尽量多给他一些时间,多爱他一点,不要轻易作践他。

      “他比你小,他的第一次是给了你……于你来说或许不重要,但他因为你,才有了岑毓笛。”

      往日的记忆在这一刻刷新,我忽然有一种在劫难逃的无力感,岑婉华定是去找过沈辞了,是她让沈辞远离我的。

      岂料岑婉华接下来的这句话令我大跌眼镜:“小烨丢下公司跟沈辞跑国外去了,你知道吗?”

      我:“呃这,我不知道。”

      “最近没上班吧?”岑婉华话锋一转让我摸不着门道,“下个星期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尽快办理入职。”

      我多少猜到她此来何意了,两个看重的号练废了,要拉我这个现成的号来撑场子了。

      “我恐怕不适合。”我想了想,懒懒地说。

      岑婉华比我还有把握,很干脆地说:“没事,可以学,只要用心,跟着我没什么学不会的。月工资比你现在画画赚得多,干个十年八年够你再买十套房子了,到时候不想做了还可以传给你儿子女儿。”

      真是诱人的条件,为了给后世子孙创造先天的优渥条件,我属实没理由拒绝。

      “明光在海城,可以叫他来管理公司。”我忽然觉得自己很过分,有些不愿意成为岑婉华的下手,她毕竟是公司法人,我只是个临时工,谁知道上了任以后她会怎么折磨我呢,还是躲远点好,赚大钱的活儿都不是人干的,叫明光回来顶缸再好不过。

      岑婉华脸色一变,吃惊地看着我,往手机包里拿文件的手顿住了:“你说什么……明光没和你在一起?”

      我轻轻点了一下头:“嗯,我们住一起不习惯,分了。”

      岑婉华捏着手里的文件,莫名发了怒,快步上前拍在我头上:“你疯了吗?这个时候跟他分手?”

      我愣了愣,这个时候?岑婉华难不成以为我们一直都在一起?

      “不是现在分的,是去年。”话刚说出口我就知道我错了。

      “你之前是怎么跟我保证的?嗯?”岑婉华慌乱地攥着手里的文件,拧成一股绳子似的往我身上抽,文件抽烂了又举着包往我身上砸,“岑景之,你把那些保证的话再说一遍,你说啊!”

      我低着头不避也不躲,说:“我们是和平分手的,去年就分了,一刀两断,谁也不欠谁的。”

      “和平!一刀两断!”我每说一句,岑婉华就砸我一下,言语间透着疲惫,“谁也不欠谁的,你现在还好意思说这句话。你……你是不是也已经忘了,你们第一次是谁犯的错,又是谁遭的罪。岑景之,你以为他千辛万苦把毓笛送到这世上,只是过眼云烟对不对,好,那时檐和花花呢,你还是人吗?怀了孕就分手……”

      “花花?”我的耳朵炸了,我没有听错,这是个小孩的名字,“花花在哪?”

      岑婉华失望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没有反应过来:“我怎么知道,明光昨天给我发的百日照,我以为你们住在一起,过来看看。”

      我呆住了。

      “某一天,一个艳阳天,关上手机谁也不见……”手机响了,我跑进屋拿起手机,来电显示“H市国立公证处”,我点了接听。

      公证员是一名女士,用明显带着吴语口音的普通话礼貌地同我打招呼:“您好,请问是岑先生吗?是这样的,您的意定监护人温先生委托律师提出申请,要求撤回监护权,解除你们之前的承诺协议,在此通知您一声,二位已经协商过了吗?您同意此申请吗?如果不同意,请联系委托的盛律师电话XXXXXXXXXXX,若无法协商一致,请走诉讼。”

      我像是站在高山上,被人从身后猛地推了一把,没有跌落悬崖,但是迷了路,目光所到之处一片荒芜。

      我将时檐和岑嘉志送去了温家老宅,请岑婉华代为照顾,只身去了海城。

      我要去找他问个清楚,按时间推算,一年前他问我“选我还是选他”的时候是不是已经就有花花了。他是故意气我的吧,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独自面对,独自忍受一切的苦。

      因为过去的每一次,我都没有好好在他身边陪着,所以他宁愿把我推到更远的地方,自己扛着下去。

      花花……花花……

      临时买的高铁票,靠窗的位置,才上车没半个小时我就犯了困,做了个极短暂的梦,梦里明光搂着一个小女孩和别人有说有笑,我走到他面前,叫他的名字,他看了我一眼,却不搭理我。

      明光的住址我一年前买花送他的时候截了个图,一直在手机里存着,偶尔会打开看看。地名是早就烂熟于心了,却仍然很忐忑,倘若他不在家,我去哪找他呢,倘若他在家,我又该如何开口呢。

      对了,岑嘉志经常同他联系,一定知道他在不在家。

      真是可笑,我明明有他的手机号,却连拿起手机给他打电话的勇气都没有。

      岑嘉志知道我去找明光还挺开心的,但当他知道我正在去海城的路上,嘲笑我说:“爸爸,你去那干嘛啊。张哥哥不在家呢,你出发之前干嘛不先问问我啊?”

      我急忙说我现在不是在问你吗,岑嘉志笑嘻嘻地说:“爸爸,张哥哥在横店工作呢。”

      我:“在哪个剧组知道吗?”

      岑嘉志:“不知道,但我记得之前张哥哥跟我说过,阿辞哥哥家的公司要倒闭了,转卖给了张哥哥。张哥哥现在肯定是住在公司里。”

      我在地图上一搜,鹤舞千年文化传媒分公司所在地在东市横店华夏大道XXX号。

      到站,更换行程,一路清醒着来到了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小镇。

      大学期间同温廷烨跑剧组玩的场景模模糊糊地在眼前掠过,其中仿佛有明光的影子,又仿佛只是我的一个幻想。

      我远远地看过明光训副导演的样子,也见过他和当红的某个演员争执的样子。某天下午剧组杀青要拍集体照,红霞满天十分耀眼,一个特邀演员趁着副导演安排站位的空档,偷溜爬上了一个很高的草亭,坐在亭子一侧让助理在下面拿手机给他拍照。

      明光是代岑婉华到片场发红包的,瞅见那个特邀演员的危险举动,也不给对方面子,当众训了他几句,对方也不甘示弱,说戏都拍完了,危不危险自己有分寸,与他无干,两个人因此吵了起来,言辞犀利。制片主任和出品方代表全都劝不住,最后还是副导演拽着特邀演员说了一句:“算了吧,先不说签了合同,片场出了事制片组得担责。就凭他是制片人岑总的儿子这一点,你也不该跟他吵。”

      特邀演员的脸登时就挂不住了,偃旗息鼓要去跟明光道歉,明光猫着腰跑得比兔子还快,回到酒店闭门不出。任由那个特邀演员在门外蹲了两天……

      “先生,鹤舞千年到了。”出租车司机突然出声,斩断了我的遐思。

      我揣着手机关上车门,拖着行李箱手足无措地站在鹤舞千年文化传播有限分公司的楼下,隔着玻璃窗看着坐在会客室倒茶的阮笛,西装革履,戴着无框眼镜,瞬间怀疑是不是来错了地方。阮笛之前不是一直给温氏集团打工吗,怎么跳槽跑这边当端茶倒水的接待员来了。

      一抬头,公司名确是鹤舞千年,竖排的几个烫金大字光可鉴人。

      “请问,你是来应聘的吗?”阮笛理了理袖口,推门走出来,笑着问我。

      我摸了摸我脸上的口罩,暗自庆幸他没有认出我来。

      “嗯,是,我是。”我压低声音,点头。

      阮笛抬手指了指接待室:“进来填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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