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19话 蒸汽之梦（13） ...
-
事实上，在布里克尔·目铃之前，中心城上层贵族对“帝国第一个女勋爵”预想的人选是艾达·拜伦。
诗人拜伦之女，在数学上有着超越常人的天分，为二代差分机撰写了独一无二的运行逻辑程序。从后世可能的影响上来讲，这个荣誉当之无愧。
只是二代差分机迟迟未能问世，属于艾达女士的授爵便也一拖再拖；到如今，竟被一个普通乡绅的女儿抢先。
对此，上层贵族们只觉得又是一场热闹可看。
但于大部分的小贵族和平民来说，布里克尔·目铃的封赏可谓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那是一个女人！”农夫挥舞着锄头。
“一个年仅十八岁的女人！”餐厅老板为客人端上了一大盘炸洋葱，随后加入了他们对女勋爵的评头论足。
“听说——”小布莱克先生身着白色高定燕尾服，从侍者那儿取走一杯白兰地，轻轻啜了一口，“那位从未接受过贵族礼仪教育，是个在乡野长大的姑娘。”
他的朋友库珀先生勾起唇笑了：“那一定没见过世面极了。”
“她可能都分不清皇室舞会中的红酒，和她在村镇酒吧里喝的有什么区别。”小布莱克露出一个风度翩翩的笑容。
“没有想到她授爵的时机那么巧妙，正好赶上社交季真正的开始。”
小布莱克微微一笑，这是他们这些上层人才有的心照不宣。
每年年初，贵族们从各自的封地庄园赶来中心城的豪宅，开启为期几个月的社交活动和政治参与。
一开始只是试探性的小打小闹，只有二月底皇家开始举办舞会后，才变成了真正的盛事。
小布莱克作为布莱克侯爵的次子，此刻正是站在皇家宴厅中，与好友库珀高谈阔论。
但无论他们的交谈看上去多专注，都无一例外分了一部分心神在还在持续进客的大门上。
布里克尔子爵，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
“来了，来了，她来了！”
白发少女身穿淡蓝色的日间裙，清新淡雅；虽然因为长裙的设计过于简洁而稍逊得体，但她的出现，无疑引得了在场无数未婚绅士的疯狂——
他们并非长子，必须得靠自己谋求新出路。而他们都知道，只要与她结婚，生下的孩子就能继承布里克尔的爵位，那是真正可是传承万代的财富！
“布里克尔子爵阁下。”小布莱克第一个冲到她面前，彬彬有礼地鞠躬，“能结识您是我的荣幸。我的父亲布莱克侯爵向您问好，请问待会儿，我可否邀请您跳第一支舞？”
目铃注视着面前的男人，目不转睛，这令自诩英俊潇洒的小布莱克心中升起一阵狂喜。
但事实上，目铃只是觉得他眼熟而已：他的鹰钩鼻和吊梢眼，好像在哪里见过。是在哪里见过呢？
库珀怨恨地瞥了好友一眼，招来侍者：“子爵阁下，您想享用什么酒液？这里有‘紫藤花酒庄’出产的‘红色珍珠’，还有……”
他的声音打断了目铃的沉思：
“不，不，我不擅长饮酒……”
“那不妨来一杯葡萄汁吧。”库珀凑近了她，调皮地眨眨眼，仿佛在说一个最亲密的朋友间才知道的秘密，“颜色很相近，肯定能在舞会上蒙混过关。”
“……”
目铃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才从一群热情的绅士中脱困。
她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躲到了宴会厅的角落，而此处已经被一个老熟人占领。
“罗！”
目铃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眼中是浓郁的化不开的情感，夹杂喜悦、依赖以及迫切等等。
这令生了许久闷气的特拉子爵心头莫名一软，但仍旧阴阳了一句：“怎么样？那群绅士中有没有你喜欢的‘温柔’‘幽默’的一款？”
目铃大力摇摇头，皱起眉：“你别闹了，罗，你还没恢复记忆吗？！”
“什么记忆？”
“你作为特拉法尔加·D·瓦铁尔·罗的记忆！——”
话音落下的刹那，犹如一记重锤狠狠敲在罗的心头。
极地号、红心海贼团、贝波、佩金、夏奇……熟悉的面孔一一闪回。他脑中剧烈震荡，不禁痛苦地按住额角。
目铃上前一步，还未举手抚平他紧锁的眉心，罗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沉静心情，缓缓抬头。
他浑身的气质大变样，作为子爵阁下时刻意熏染的贵族清高作派褪去大半，露出了一丝海贼应有的凶狠和野性。
“我们是什么时候中招的？”他冷冷地打量着金碧辉煌的宫殿。
目铃一愣：“等等，我还没确定，究竟是做梦还是再次穿越……”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低下来，拿过一把餐刀，对着自己的脖子比划，“如果是做梦的话，说不定自戕就能醒过来。”
一道黑光掠过。
不知何时，罗手中已握住了鬼哭。他鞘尖一挑，将她手中的银刀打落，语气冷冽：“也有可能永远死去。”
“……好吧。不过，我们为什么会做这个梦？《海贼王》世界，竟然有这么玄幻的设定？”
“你还记得我们最后发生了什么吗？”
目铃单手支着下巴，最后摇摇头：“我什么也记不得了。”
罗不甚在意地点点头，锐利的目光扫过场中所有人，好像要从中找出始作俑者一般。他虽然已经记起了过去，但还有部分记忆雾蒙蒙的。
目铃见他这样，喃喃道：“按照一般设定，幻境中总有个‘眼’，破了就能出去。不知这里的‘眼’是什么。是物品吗？是人吗？……如果这是梦境，这又是谁主导的梦境呢？……”
罗将右手安抚地搭在她的肩上：“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把所有伙伴集合起来。”
“嗯，只能先在这个世界待下去了……谢谢你啊，罗，你帮我得到了一个爵位，接下来的日子我也不至于过得太糟。”
这话一出，失忆时和目铃的相处画面全部浮上心头，罗装作若无其事地咳了几声，沉声道：“一旦拥有了爵位之后，你便可以参与政府事务了。”
“比如？”
“比如在议会上请求修改法律。”
目铃眼睛亮晶晶的：“我可以修改《继承法》吗？凭什么女儿无权继承父母的遗产，一定要交给血缘关系远的不能再远的男性亲戚呢？”
“《继承法》吗……”罗若有所思，“事实上，的确有一些贵族面临只有女儿的困境……我们可以一试。”
目铃小小地欢呼了一声。
罗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话题一转，又道：“正是因为爵位附带的投票权、社会地位和财富，自然会吸引一群狂蜂浪蝶，你要仔细辨别他们是否是真心。”
这话令目铃想到了过去在瓦德镇时，罗屁股后面总跟着那个叫“玛莎”的姑娘，没来由一阵火气，“听上去好像你很有经验的样子。我猜，当初你受爵的时候，一定有很多贵族小姐哭着喊着要嫁给你吧！”
罗皱起眉：“我明明在给予你衷心的告诫，若你不想听，我便再也不会说了。”
目铃瘪着嘴憋泪：“不说就不说。”
她强忍着情绪走开，心里却越来越不是滋味。明明是在梦中，却委屈得像被真实刺了一刀。
没等舞会结束，她便找了个借口离场，独自穿过夜色中的街区，连车都没坐；也因此，她居然忘了自己已经搬家，再次回到了城西那套公寓。
目铃站在街口，深吸一口气，终于把心情压了下去。
……自己最近，真是越来越不对劲了。
她苦笑了一下，正要离开，忽然意识到街角的钟表店挂上了“关门”的标志。柜台里昂贵的手表已经清理一空，唯有带不走的显微滚齿机、摆轮振频仪等器械还留在后台中央。
她垂眼看了眼手腕上那只冰白色的机械表，转身走进了隔壁小吃店。
在吃了整整三大盘炸鸡也没缓解饥饿感之后，目铃感到事件棘手起来——
她的身体还在现实中挨饿呢！他们红心海贼团，不会莫名其妙地饿死了吧！
少女巨大的食量惊呆了店家。许久，老板才犹犹豫豫地上前，询问客人是否还有别的需要。
目铃摸摸已经胀大却毫无饱腹感的肚皮，冷静地回答道：“不必了，已经足够了……请问一下，科洛克钟表店是歇业了吗？”
老板犹豫地朝外张望一圈，才弯下身子轻声道：“那是当然……你也知道参与那场游行的人的下场——王室军队的枪支走火，之后场面一发不可收拾，最后甚至派出了装甲车……虽然科洛克好像全须全尾活下来了，但他也不能在中心城呆了。听说他收拾东西去了最偏远的乡镇。”
目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装甲车——对于克罗恩帝国的平民来说，是只在传闻中的东西。
如今竟然真实地出现了人们眼前。
蒸汽机的出现令这个原本孱弱的国家开始以光速发展科技。普通百姓已经习惯了生活中的电报机、蒸汽炉还有汽车；殊不知，高层手中还掌握着更为恐怖的技术。
大炮巨舰，多铆蒸刚。
克罗恩将把机械发展到极致。谁也不知道这个国家一旦苏醒，会有多可怕的力量。
……
时钟滴答滴答地走向了下午六点。
夕阳透过高窗，洒在书桌上，泛着温热的金光。
目铃坐在电报机前，向瓦德镇的父母发送了以下消息：
【亲爱的父亲、母亲：不知你们是否收到了《继承法》变革的消息。你们不用再担忧一角饿死街头，她将继承你们的庄园。】
没过多久，她便收到了回复：
【亲爱的女儿：感谢你在百忙之中还记得我们的遗产。消息已收到。另外，我们聘请了一个新管家打理庄园。你下次回来可以见到兰德罗德先生。】
目铃咀嚼着这个姓氏，很快将这点小事抛于脑后。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在脑海里搜寻可以用于闲聊的话题，许久，才郑重地向特拉法尔加子爵发送电报：
【亲爱的罗：近来可好？怎么不早告诉我，你已与佩金夏奇相认？】
罗的信息回复同样很及时，仿佛他正守在电报机面前一般：
【亲爱的目铃：我与他们此前并无交集。】
目铃一愣。那就很奇怪了。
要知道在讨论修改《继承法》的会议上，唱票环节赞成与反对的票数咬得极紧。无论是新贵族中的任何一人，看见最后两票属于惠灵顿公爵的两个儿子后，都会心生绝望。
惠灵顿不知从哪些悲惨的民间科学家们手中搜刮了无数成果，将两个儿子推到了男爵的爵位，恐怕就是为了这么一天吧。
没有想到，佩金和夏奇明明没有恢复记忆，在见到特拉法尔加子爵的第一眼，便立刻跟随在他身后，投出了关键的两票。
贵族们都在说，特拉法尔加子爵有王霸之气，能引得敌人也俯首称臣。
目铃在现场，见证了惠灵顿公爵急怒攻心，倒地晕厥的景象。
据说公爵阁下已经放弃了自己的儿子，转而培养起自己的侄女婿斯温作为党派继承人。
电报机“哔哔”两声，又吐出了罗更多的简讯：
【现在只差海胆与克里欧涅。】
【我还未能找到他们的踪迹。】
作者有话说
第99章 第19话 蒸汽之梦（1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