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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空气里总是有一种特殊的味道,不知道是血的腥味还是一种令人不爽快的潮湿的味道。蓝波受的伤,其实并不算很严重,但是他虚弱的身体承受不了这种心灵上的痛苦和恐惧,日日夜夜都似乎在逃亡,日日夜夜都游离在死亡的尽头,似乎已经疲惫不堪了。
大概没有人明白,自己乐此不疲的是什么。
蓝波只是很心痛,他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家人,从小到大就是在唾弃、无视甚至是厌恶中度过,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追杀,他只想逃,依他的能力根本逃不出大人布下的天罗地网,但是他只想试一试,直到觉得自己是真正的自己,是最强大的蓝波。这个心愿。
这么小。那么大。
他看惯了生老病死,看管了潮起潮落,看惯了缘生缘灭,看惯了岁月的更迭变迁。他总是觉得,或者不单单是他一个人总是觉得,蓝波——他就是一颗沧海遗珠。记事开始哭啼着明白了自己的身世:天涯孤独。而渐渐又发现自己的前途是那样黑暗。
有多黑暗,闭上你的眼睛,就能看到了。
——现在,他仅仅14岁。
“呕——”翌日清晨。
在那种清晨特有的,蓝波最讨厌的味道的驱赶下,本就已经难受了许久的他,将一摊脏污混着胃液排出体外,沾染在自己衣服上,已经变得似乎像是牙膏一样的血块身上遍布,又和这样的呕吐物混合在一起,他变得看上去更加邋遢和令人讨厌。
眼前是黑色的。他感到自己眼睛被蒙住了,手脚被绑住了。伤口似乎消失了原本撕裂了的疼痛和虚弱,剩下一股冷意,他感觉不到风,却有阵阵寒意,经过摩擦,他隐约感到左手手腕上一道小却深到见骨的伤口原来是凹下去的,现在却肿起来了一大块。
他以为是恢复了。
无法触碰,无法看到,蓝波的思维就麻痹了。
恩……那些看不到碰不到的都是虚假的呢。都是骗蓝波的呢。我知道那些传说中的童话,或者是传说中最美丽的结果,都是不可能的呢。蓝波最讨厌那些骗人的了,蓝波才不要被骗……可是为什么他们都在骗我,为什么整个世界都在骗我,为什么要遗弃蓝波,为什么都要讨厌蓝波呢……蓝波不想……
无声泪下流。
蓝波的肩膀开始微微颤抖起来,绑住眼睛的红布左下角还透着一丝红色,那是刮伤的血迹透出来,其他却都是晶莹的液体,湿了布,流到下巴尖。
“呕……”当蓝波再一次吐出许多胃液之后,他的大脑中浮现出灰色的天空,成群的蝙蝠,夕阳的剪影洒落在橙红的水面,荡啊荡,拉扯成不成形的曳影。蓝波努力摇着头,驱除那些乱七八糟的倒带景,过了一会儿却接着看到,湖水都被拉开了,浮现出十字架的形状,又被碎石淹没一切,随即是黑暗。
——黑暗过去,就是苍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