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不远》肖烟肆起

23、本末倒置

　　听到这话严奕森手明显顿了一下，岑远也是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徐嘉果说的是什么事，当时岑远的一个室友喜欢隔壁系的一个女生，在游戏里跟人家表白，却用错了岑远的号，因为岑远是咸鱼玩家，只是偶尔上，他的室友见他号也不用，便经常拿来双开，没想到一紧张用了岑远的号表白，经常组队的几个人大概是知道身份的，所以女生就以为是岑远跟她告白，第二天就当面拒绝了他，那件事小范围里还是有些人知道的。事情过去那么久了，岑远早就忘了，没想到还有人记得，他解释道，“当时是误会，后来都解释清楚了。”徐嘉果眨着大眼睛，挠头，“是这样吗？”旁边的两个人反倒开玩笑，“岑总那么帅，追他的人能绕地球一圈呢吧。”徐嘉果却笑着摆手，“没有没有，当时岑远戴的黑框眼镜……”，岑远立刻给她塞了个鲜花饼，“果果，可不要揭我的短。”徐嘉果鼓着个腮帮子还在哼哼唧唧，惹的几人发笑，甚至连严奕森眼里都有些藏不住的笑意，岑远捻了捻有些碎屑的手指，避免他们再把关注点放在自己身上，起身去了洗手间。
　　等再次出来的时候，几人已经聊成了一片，严奕森少有地跟别人聊的这么开心，他的表情很轻松，他还跟徐嘉果加了联系方式，餐厅暖暖的橘色灯光打在两人身上，两人相视笑意从眼睛里满溢出来，徐嘉果扎着高高的马尾，头发有些卷，在灯光下泛着金色，严奕森发尾也点缀着金光，岑远突然觉得两人还有些般配，甚至有些亮的刺眼。他擦着手坐回了位置上，“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徐嘉果忍着笑意摆手，严奕森也没接他的话，反倒是拿了纸巾给他擦手，岑远立刻接过纸巾自己擦，他看了看手表，“大家吃的也差不多了吧，今天这顿我请。”徐嘉果没有客气，笑嘻嘻地说，“谢谢岑总。”岑远无奈地摇了摇头，徐嘉果的朋友也乖巧地说谢谢岑总，岑远点了点头，率先离开了座位，在前台买单的时候回头还看见严奕森和徐嘉果偷偷说着什么，岑远握了握拳，但很快又松开了。
　　岑远把眼镜摘了下来，揉了揉鼻翼，看了眼窗外，给路鸣发了条语音，“进来一下。”收到消息的路鸣很快就进来了，“岑总。”岑远把文件交给他，“预算初稿没什么大问题，让财务部年终总结的时候汇报一下。”路鸣接过文件，“好的，明天一早我就叫他们过来拿。”意思是，今天他们已经下班了，岑远看了下手表，“嗯，那今天你就先回去吧。”路鸣顿时喜笑颜开，“好的，岑总，您也早点休息。”这家伙，就等着这句话呢吧，在路鸣快出门的时候，他又问了一句，“奕森还没结束吗，小许竟然没提醒他？”路鸣有些惊讶，“岑总，严总下班时间一到就走了。”岑远愣了一下，然后摆摆手，路鸣识趣地关上了门，岑远打开手机翻看着记录，上面都是好几个工作群，所以把严奕森的消息都推到后面去了，“哥，今天我约了人吃饭，你一个人回去小心点哦，记得吃饭。”约了人吃饭？严奕森还认识其他什么朋友吗，当然也不是说他没有朋友，但他回国后几乎每天都跟岑远在一起，并没发现有什么朋友啊，岑远突然想到徐嘉果，他们那天聊的还不错，好像也加了联系方式，难道是……
　　但岑远本来就不是八卦的人，他低头回了个“好。”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开车回家。但接下来几天，严奕森晚饭都在外面吃，这多少让岑远有些不自在，今天他特意按时下班，也没有直接到车库，而是在一楼下了电梯，“岑总。”“岑总。”他第一次准时下班，没想到这个点能遇到那么多的员工，他微笑点头，一路快步走到门口，他想着今天要不就在外面吃点，省的回去做，同时在张望着什么，在找什么估计只有他自己最清楚，果然看见了严奕森和徐嘉果的身影，两人碰面就能从表情上看到了愉悦，徐嘉果好像还拿了本书，迫不及待给严奕森看，严奕森似乎也是兴致盎然，两人边聊边往商业街走，广场上的喷泉灯光陆续开了起来，周围的喧嚣在他们身上都是彩色的，岑远就站在广场上，周围的人走走散散，突然觉得有些冷。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就是到家了才发现，自己好像还没吃晚饭，他简单给自己煮了个面，在面里窝了个蛋，吃的时候才发现好像没有放盐，他起身又去厨房拿了酱油，坐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家里好像很安静。他倒了点酱油进面里，拌了拌，嗯，这面都是酱油汤的味道，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心脏有酸酸胀胀的感觉，突然觉得这面有些难以下咽。他突然有点想喝酒，他走到厨房旁边的酒柜那里，看了眼上面的红酒，打开柜子正想拿一瓶，却在触碰到冰凉的玻璃瓶时突然想起了严骅凌的声音，“小远，要照顾好身体，少喝点酒。”他蓦地收回手，是啊，明天还是工作日，是他几年如一日的工作日，他关上柜门，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其实，他不是一直都这样的吗？现在，不过是回到之前的生活罢了，他深深呼了一口气，这样也好，徐嘉果性格开朗，人也善良，若是他俩能在一起，岑远也算放心了，他也对得起严骅凌，不用心存愧疚，其实，也许这样更好，对，更好。
　　想通的岑远突然觉得好像轻松了，但也有可能是不知名的情绪被他故意忘却了，他把剩下的面吃完，汤倒了，打开冰箱看了看，嗯，明天还是去趟超市补个货吧，对了，还要买些饺子，这样早餐也能吃，他打定主意后，走上楼，在楼梯的拐角处甚至都没有看一眼另一个人的房间，就像之前那个房间没有住人时一样。
　　严奕森总算把手里的事情忙完了，他立刻起身走向岑远的办公室，这几天都在忙，感觉好像好久没有认真和岑远呆在一起了，今晚两个人一定要好好约个会，时间允许还可以吃个烛光晚餐。可是当严奕森打开岑远办公室的时候，里面居然空无一人，路鸣正好回来收拾东西，看到严奕森立刻打招呼，“严总，你找岑总吗？他应该已经下班了。”严奕森皱了下眉，掏出手机，对面很快就接了电话，“喂，怎么了？”声音还有些心不在焉，应该是开着车，严奕森低声问，“哥，你在哪？”严奕森边走边问，岑远回答地理所当然，“我在回家的路上啊。”严奕森有些烦躁地摁了电梯按钮，甚至都没等正走过来的路鸣，“为什么不等我？”严奕森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口有点窝火，但是又说不出来为什么，电梯的信号不太好，岑远平静又模糊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我以为你约人吃饭了，这几天不都这样吗？”手机那边的岑远好像不太在意，这样的反应让严奕森愈发烦闷，“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他从来没感觉地下停车场这么黑，而且还冷，他坐在车里，看着冰冷的已经暗下来的手机，眼睛有些无神。他错过了岑远的大学生活，错过了他很多年的生活，这都是让他们产生距离的空白时间，他一直想弥补，补上这一段彼此错过的时光，让自己能了解这一段自己未曾参与的过去。徐嘉果的出现正好给了他这个机会，在徐嘉果知道了他的意图之后，十分热情地给他讲了几天岑远的大学生活，还给他拿了他们的毕业相册，严奕森理所应当地也就请人吃了几顿饭，这些事当然不能说给岑远听，所以他都是对他说约了人吃饭，但是，他仿佛有些太得意忘形了。
　　当天到家的时候，岑远已经坐在桌前吃着碗面，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身影瘦了不少，他的脸色很淡然，看到严奕森回来，他立刻站了起来，“我也不知道你回来吃饭，我煮了面，随便吃点吧。”他把碗里的汤喝了，收拾了碗筷进厨房，过了一会儿端着一碗面出来，上面还躺了一个煎蛋，两片火腿，两根菜心，严奕森刚好走到桌前，岑远有些不好意思，“将就着吃点吧，晚上要是饿了再叫外卖。”说完就去阳台收衣服去了，严奕森的视线一路跟着他，看着他收完衣服又把干净的衣服拿上楼，只留给他一个背影，这一刻，他觉得自己错了，错的离谱，自己为了了解岑远的大学生活，浪费时间在外人身上，明明自己千方百计好不容易才让岑远习惯了自己的存在，经过这几日，却又让他开始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了，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