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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高中皇榜抛弃尘缘 雪夜寻暖情牵湘玉 ...

  •   贾府一朝倾颓,轰然崩塌。宁国府被官府迅速收归,昔日钟鸣鼎食之家,富贵风流皆化作云烟。而荣国府竟奉旨赐与贾雨村,此讯如惊雷乍响,传遍金陵城。

      时当立春,大地尚沉睡于寒冬,新任大司马贾雨村,心中炽热却可融寒意。其身着崭新官服,头戴乌纱,腰系玉带,骑高头大马,得意洋洋向荣国府而去。身后随从浩浩荡荡,个个昂首挺胸,似向世人宣告新主之荣耀。

      荣国府大门焕然一新,朱漆闪耀,铜钉锃亮。贾雨村至门口下马,仰头望巍峨府邸,嘴角勾起得意笑容。踏入门槛,仿若闻往昔贾府欢声笑语,如今,这一切皆归其所有。

      原贾府清客闻风,纷纷前来投靠,如过江之鲫。他们深知贾雨村权势滔天,跟其便能得荣华。这些清客往日在贾府靠耍嘴皮子、附庸风雅为生,此刻在贾雨村面前,更是极尽谄媚。一清客满脸堆笑,拱手道:“大司马大人,您入主荣国府,实乃府邸之幸,往后必定昌盛繁华!”众人纷纷附和,谀词不绝。贾雨村听了,心中畅快,连点头,挥手令众人起身。

      赖大、周瑞等管家,及彩明等小厮丫鬟,亦改换门庭。赖大曾为贾府大管家,熟谙府中诸事,恭敬跪于贾雨村前,磕头道:“大人,奴才赖大愿为您效犬马之劳,这荣国府里里外外,奴才都熟得很。”周瑞忙上前赔笑:“大人,小的周瑞也愿追随,定当尽心尽力。”贾雨村见这些昔日在贾府呼风唤雨之人,如今在己面前卑躬屈膝,成就感顿生,大手一挥:“好,只要忠心,本大人不会亏待。”

      贾雨村入住荣国府不久,传出要纳傅秋芳为姨娘。傅秋芳生得花容月貌、才情出众,却命运坎坷。周瑞家的为讨好贾雨村与娇杏,忙前忙后出谋划策。她知娇杏虽为嫡妻,却出身低微,心中自卑,便找到娇杏,笑道:“太太,傅秋芳模样虽好,终究是进府做小。您是正室,往后可得拿捏住。这次老爷娶亲,咱得办得风光,让旁人知道您厉害。”娇杏听了,微微点头,面露得意。

      在周瑞家的张罗下,荣国府开始筹备。昔日尤二姐房间被布置成婚房,挂满红绸,烛光摇曳,一片喜庆。大红喜被、精致喜烛,彰显婚事隆重。然见此景,不禁让人想起“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之荒唐。

      婚礼当日,荣国府张灯结彩,宾客盈门。贾雨村身着喜服,容光焕发,牵傅秋芳手入洞房。娇杏一旁,表面笑容满面招呼宾客,心底却藏醋意。那些曾在贾府伺候的下人,见此熟悉又陌生场景,心中五味杂陈。贾府兴衰,贾雨村得意新娶,世事无常尽显。

      宾客纷纷举杯贺喜。“大司马大人,恭喜喜得佳人,入主荣国府,双喜临门!”“是啊,大人往后官运亨通,荣国府在您治理下,定能再创辉煌!”在一片祝福声中,贾雨村沉醉于虚幻繁华荣耀,却不知命运无常正悄然潜伏。

      且说贾府族人,贾政、贾珍、贾蓉等男子,邢夫人、王夫人、薛姨妈等内眷,乃至袭人、平儿等丫鬟,皆无奈离去。圣上赐三进院落给贾家遗属,然旧屋年久失修、无人照管,日渐破落。暂居于此的宝钗、李纨、麝月、莺儿等人,为生计所迫,放下身段,每日靠女工活计挣银钱,帮补家用,艰难支撑。

      宝玉与贾兰一心向学,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时光匆匆,转瞬到年底秋闱大比。宝玉不负所望,高中举人,获次年参加会试资格。贾兰亦争气,已通过院试成为生员,取得次年参加乡试资格。众人皆盼他们科举有成,为贾府挽回颜面。

      一日午饭后,阳光洒在前厅。宝钗、莺儿、麝月围坐闲聊。宝玉在静室全神贯注诵读文章。忽然,莺儿端果盘轻快走进,脆声道:“二爷,夫人叫人送果子给您尝鲜。”宝玉闻声起身答应,又缓缓坐下,示意莺儿放果盘一旁。

      莺儿凑近,低声道:“二爷,夫人可夸您呢。”宝玉嘴角上扬,微笑不语。莺儿兴致勃勃又道:“夫人还说,二爷只要用功,赶明儿进场考试,高中进士做了官,老爷太太多年心愿就实现了。”宝玉听了,点头微笑,神色淡然。

      莺儿忆起往昔,感慨道:“要是二爷中了进士,那是我们姑奶奶福气。二爷还记得在园子里,叫我打梅花络子时说的话吗?那时,我们都猜姑奶奶能到哪户有福人家。如今看来,二爷就是那有福之人。”

      宝玉听了,心有所动,忙收敛心神,笑道:“这么说,我有福,你们姑娘自然也有福,那你呢?你有啥福气?”莺儿听了,脸颊泛红,羞涩低头,犹豫道:“我不过是伺候人的丫鬟,哪有什么福气。”宝玉摇头笑道:“你别小瞧自己,能本本分分做丫鬟,平平安安,这福气可比我们大多了。”

      莺儿只当宝玉说疯话,怕引出旧病,打算告退。宝玉笑着拦住:“傻丫头,别急走,我还有话。”

      莺儿停下,满心困惑听宝玉说话。宝玉言辞高深,似有所指又让人不解。她再次要走时,宝玉又道:“傻丫头,你姑娘有大福泽,你跟着她能沾光。日后尽心服侍,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不枉你多年辛苦。”

      莺儿听了,愈发尴尬困惑,勉强应道:“我知道了,姑娘还在前厅等我。”

      宝玉点头。莺儿离去。过一会儿,宝钗和麝月回内室,各自回房,屋内恢复宁静。

      光阴荏苒,如白驹过隙,转瞬到次年春闱大试。荣国府上下满怀期许,皆道宝玉与贾兰才情出众,若临场文章锦绣,高中十拿九稳。唯宝钗心中,隐有忧虑。

      近来,宝钗留意到宝玉周身散发静谧超脱之感。他虽一心向学,但不经意间的神态,让宝钗不安。其日夜苦读,学业突飞猛进,这巨大转变,反让宝钗疑虑,生怕暗藏玄机。

      进场前一日,李纨和宝钗亲自为宝玉与贾兰打点行囊。衣物书籍、笔墨纸砚,一一检视,务必完备无差。

      之后,宝钗与李纨到贾琏处,三人商议应试诸事。唤来在外的茗烟和卍儿夫妇,托付护送宝玉与贾兰赴考场。又安排好叔侄考试期间食宿,才稍安心。

      宝钗暗自思忖,经此番精心筹备,宝玉考场上必能心无旁骛,施展才学。她深信,只要宝玉镇定,凭其才情,定能取得佳绩,为贾府增光。

      次日清晨,宝玉和贾兰身着半新旧衣衫,神色轻快拜见宝钗和李纨。李纨满眼慈爱,语重心长嘱咐:“你们爷俩头回参加大考,活了这么多年,一直有家人照料。今日进考场,孤零零无亲无故,要多加保重。早早写完出来,找到家人就快回来,让你母亲和媳妇放心。”李纨说着,眼眶泛红,悲从中来。

      贾兰乖巧,李纨每说一句,便应一声。宝玉却默不作声。李纨说完,他眼中含泪,对宝钗道:“夫人对我期望高,此次会试,我定全力以赴,用心作文,力求高中进士归来。届时夫人欢喜,宝玉往日不是,也能一笔勾销。”宝钗听了,心中酸涩,伤感道:“你有上进心,自然好,只可惜老太太和太太,不能亲眼见你功成名就。”

      宝玉听闻,突然跪地,朝南方郑重一拜,道:“无论老太太、太太能否见我高中,她们在天之灵必知我境况。若心中欢喜,即便不见,与亲眼见又有何异。”

      李纨见宝钗和宝玉如此,一则担心勾起宝玉旧病,二则觉气氛不吉。忙上前劝慰:“宝钗,这是喜事,你何苦伤心。宝兄弟近来孝顺又用心读书。只要他带侄儿进去,用心写好文章,早早回来,拿给世交老先生们过目,等他们高中,皆大欢喜。”说着,叫麝月扶起宝玉。

      宝玉转身,对李纨恭敬行礼,道:“嫂子放心。我和兰哥此番必定高中。将来兰哥前途不可限量,大嫂子日后也会凤冠霞帔加身。”李纨勉强挤出笑容,道:“但愿如叔叔所言,也不枉费……”话到嘴边,想起王夫人,怕勾起伤心事,忙咽回去。宝玉见状,也笑道:“只要有好儿子继承祖业,即便大哥看不到,身后事也算有安排。”李纨瞧天色不早,便不再多说,点头应下。

      此时,宝钗怔怔出神。宝玉这些话,让她心头涌起不祥之感,李纨的话,似乎也暗藏不吉。可她不敢当真,强忍着泪,默默不语。宝玉走到她跟前,深深鞠一躬。众人见此举动怪异,却猜不透心思,也不敢发笑。只见宝钗泪水夺眶,止不住。众人愈发纳闷。

      宝玉又对众人道:“姐姐们,我要启程了,你们陪好太太,等我喜讯。”宝钗强忍悲痛,回应:“时候到了,不必说琐碎话。”

      宝玉长叹一声:“该走了,该走了。我心里清楚,是时候离开了。”

      众人听这话,似有理又像胡言。只当他未出过远门,被宝钗话逼得恍惚,不如早些出发,免得生事。于是纷纷道:“外面有人候着,再耽搁,要误时辰。”

      宝玉仰头大笑:“走了,走了!别折腾,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众人见状,也跟着应和:“快些走吧。”唯有李纨和宝钗,心中如生离死别,泪水潸然而下,几欲大哭。看着宝玉嬉笑疯癫模样,只能满心无奈,眼睁睁看他踏出家门。

      春闱大试考毕那日晌午,暖阳高悬。李纨与宝钗在屋内不住踱步,目光频频望向门外,盼着熟悉身影。二人满面愁容,对视时沉默不语,心底却忧虑翻涌。

      时间流逝,每一刻都似煎熬,李纨终按捺不住焦急,差人前往宝玉与贾兰落脚处打听。那人匆匆离去,却久久未归,未带回一丝音信。李纨等人的心悬在半空,焦虑不安如热油翻滚,几近崩溃。

      傍晚时分,残阳斜照屋内,却暖不了众人冰凉的心。恰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众人抬眼望去,只见贾兰满脸疲惫、脚步踉跄走进。李纨等人急忙迎上,焦急问:“宝二叔呢?他咋没一道回来?”

      贾兰面色惨白,泪痕交错,顾不上请安,哭喊道:“二叔……二叔丢了!”这话如晴天霹雳,宝钗瞬间呆若木鸡,半晌说不出话。身子僵住,似力气被抽走,瘫倒在床上。

      莺儿等人见状,急忙扶住宝钗,呼喊着试图让她回过神。宝钗面色煞白,双眼圆睁,满是惊恐无措,站在一旁,胸口如压巨石,喘不过气。

      屋内寂静,唯有宝钗断断续续的哭声,与贾兰抽噎声交织,在屋檐下回荡,愈发凄凉。这变故如重锤,让众人的心沉入深渊,被恐惧悲伤笼罩,不知如何面对。

      麝月等人哭得梨花带雨,满心哀伤焦急。李纨听着贾兰解释,按捺不住怒火,边落泪边责骂:“你这糊涂东西!和二叔在一处,咋把他弄丢了?怎能让他在茫茫人海中没了踪影?”

      贾兰满脸泪痕,颤抖着解释:“我和二叔在那下处,吃喝睡都在一块儿。这次考试,我承蒙加恩参加乡试,二叔越级参加会试。考试在京城贡院,皇帝钦点主考官,规矩严格。考试分三场,每场三日,都得提前一天进考场。我考完乡试,在馆驿歇着,二叔因表现出色,又被加恩参加殿试。殿试在皇宫保和殿,考生也得提前一天进去。我们一早在正阳门候着,看他从考场出来,正打算迎上去,人多得厉害,嘈杂无比,眨眼间,他人就没了。咱家接场的人急疯了,茗烟还说瞧见他,离我几步远,这一挤,就不见了。现下我让李贵他们分头去找,我也带人四处寻遍,就是没找到。我实在没辙,才回来报信。”

      宝钗听着,心如刀绞,泪水滚落。悲痛至极,哽咽得说不出话。

      李纨瞧此情景,猜到事情严重。忙劝慰宝钗:“宝姑娘,先别着急,肯定能找到宝玉。当务之急,是冷静下来想办法。”

      这时,莺儿靠近宝钗,轻声急切问:“二哥哥离家时,那块玉可带在身上?”语气满是关切忧虑。

      宝钗闻言,眼神闪过复杂神色。她知玉对宝玉意义非凡,也明白莺儿此问深意。强自镇定,缓缓道:“那玉他自幼不曾离身,自是带着。”声音故作平静,担忧却难掩。

      莺儿听了,不再言语。思绪飘回之前,宝玉说的那些古怪话,回想起来,只觉毛骨悚然,诡异之感愈发强烈。

      那日五更,天色尚暗,未见破晓曙光。梨香院外,一家人心怀喜讯,脚步匆匆至门口,高声喊道:“太太、奶奶们,大喜事儿啊!”

      彼时,宝钗正满心忧虑,听闻喊声,心中一动,仿若黑暗中见曙光,瞬间起身,急切问:“可是宝玉找到了?快叫他进来!”声音满是期待,如溺水之人抓稻草。

      报信家人笑意盈盈,和声说道:“宝玉公子高中一等进士第三名,探花及第!这金榜题名,光耀贾府门楣啊!”

      宝钗一听,压抑许久的欢喜如破冰江水,汹涌难抑。眼眸闪烁激动光芒,嘴角上扬,连忙起身,双手颤抖,焦急问:“宝玉呢?他此刻在哪?可知道喜讯了?”

      正说着,屋外传来喧闹:“兰哥儿中了!兰哥儿也高中啦!”这声音似春风,让屋内气氛更添喜庆。

      报信家人听闻,回过神,再次展颜,匆匆向众人行礼,快步出屋接贾兰的报单。此时,屋外阳光初照,微风轻柔,天地似都为这双重喜悦增色。

      不多时,家人手持报单,满面春风返回,步伐轻快,踏出无尽喜悦自豪。站定后,清嗓高声宣布:“贾兰公子同样不负众望,高中举人亚元!真是贾家福气,祖宗庇佑!”话落,屋内欢呼祝贺,喜悦弥漫。

      李纨心中欢喜,见宝钗因宝玉失踪愁眉不展,强自按捺,不敢表露。宝钗听闻贾兰高中,也高兴,暗自思忖:“要是宝玉一回来,咱们不知要乐成啥样!”然而,欢喜之余,独宝钗心底悲苦,虽难过,却不敢落泪。

      众人见状,纷纷劝慰道喜:“宝玉既有中进士的命,自然不会丢。天下哪有迷失的进士呢?”话语满是对宝玉的信心。

      李纨与众人皆觉有理,嘴角泛起笑意。此时,三门外传来焙茗高喊:“咱们二爷中了进士,千真万确!”众人好奇追问:“你怎知确凿?”焙茗大声回应:“二爷乃天神转世,如今探花及第,名声远扬。二爷所到之处,谁人不知?谁敢不送礼恭贺!”屋内众人听了,皆笑道:“这小子虽不懂规矩,这话倒也在理。”

      这时,莺儿忍不住道:“二爷已然长大,怎会轻易走失。只怕是看破世间繁华,出家修行去了,那可就难寻了。”这话如重锤,引得宝钗等人悲从中来,痛哭不止。自此,众人多明白宝玉出家修行,不再期待他回家。宝钗自此寡居,与麝月、莺儿等相依为命。

      春闱大试那日,风和日丽,紫禁城上空紫光映射,祥和瑞气弥漫。一众贡生身着华服,神色庄重,依次步入殿试考场。落座后,心中紧张又怀揣期待。宝玉以贾瑛之名应试,端坐考桌前,目光坚毅,神色沉稳,透着从容。

      但见考官身着朝服,手持圣旨,步入考场中央。清嗓后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举行殿试,意在选拔贤能,充实朝廷。望诸生全力以赴,展才华,报国家之恩。钦此。”宣读毕,又细述考试规则:“诸生严守考场纪律,不得交头接耳、夹带私物。考试时长三个时辰,务必按时交卷。试卷字迹清晰工整,内容充实为佳。”

      宝玉听完,提笔凝眸试卷题目——“论天道地道人道之协调” 。略作思忖,便挥毫泼墨。笔下文字流畅深邃,将天道幽微、地道运行、人道要义阐述精妙,尽显对天地人三才之道的深刻见解。

      考试过半,考场寂静,唯笔尖摩挲纸张沙沙作响。宝玉文思泉涌,时而凝视沉思,时而奋笔疾书,时而闭目冥想,沉浸于考试紧张氛围。

      终于,三个时辰转瞬即逝,考官宣布考试结束。宝玉搁笔,仔细检查试卷,无误后双手呈递给考官。起身走出考场,心中既如释重负,又忐忑不安,期待结果揭晓。

      且说殿试既毕,诸贡生鱼贯而出,神色各异。有面露欣然之色者,似胸有成竹;有颦眉紧锁之态者,仿若心中忧虑。更有三两成群,热烈研讨试题,亦有独自悄然离去之人。

      宝玉独自行于紫禁城宫道之上,只见宫墙巍峨,殿宇庄严,琉璃瓦熠熠生辉,处处彰显着皇家的威严与气派。微风拂过,檐下铜铃叮当作响,仿若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变迁。他不禁感叹,这座古老城池承载着无数的荣耀与梦想,历经数百年风雨洗礼,依旧屹立不倒。

      此时,宝玉心中感慨万千,深知无论此番殿试结果怎样,这段经历都将成为他生命中难以磨灭的记忆。它见证了自己的成长与蜕变,也让他更加深刻地理解了人生的意义与价值。

      待宝玉步出正阳门,但见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潮涌动,叫卖声、谈笑声交织一片,热闹非凡。街边店铺林立,招牌随风摇曳,酒肆中飘出阵阵酒香,点心铺里散发着诱人的甜香。宝玉心下好奇,便随着人流前行,欲探这热闹之究竟。

      不多时,行至菜市口,此处早已围得水泄不通,众人皆伸颈观望。宝玉费了好大一番周折,方才挤到近前。只见台上设一公案,后坐数名官员,公案前立一木牌,上写“拍卖罪臣家眷”。

      宝玉抬眼望去,见台上之人个个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眼神中满是无助与绝望。他心中不禁一酸,想这些人往昔或许也曾锦衣玉食,生活优渥,如今却沦为阶下囚,被公开拍卖,实在是世事无常,令人唏嘘不已。

      他心中悲悯,便决定留下来,看看这些人的命运究竟会走向何方。拍卖开始后,官员高声唱价,台下众人纷纷出价,不乏有贪婪之人,欲以低价购得这些可怜人,场面混乱不堪。

      正思忖间,一着官服之人踱步至宝玉身旁,上下打量一番,低声说道:“兄台,可知近日朝廷查获卫若兰公子,竟是乱党成员。卫府被查抄,昔日繁华,今已不复存在。卫公子走投无路,自杀身亡。其族人皆被流放,家眷则被拿来拍卖,以儆效尤。今日台上所拍之人,便是卫公子的夫人。”

      宝玉闻言,心中一惊,想起昔日与卫若兰相交,此人豪爽仗义,绝非乱党之人,其中定有冤情。正欲询问,那官员又道:“看兄台气质不凡,想必非等闲之辈。不知兄台可有兴趣竞拍?若得此女,或许能有意外收获。”

      宝玉听了,心中甚是不悦,正色道:“我虽非平常百姓,但也绝非冷酷无情之徒。卫公子一家遭遇如此变故,实乃不幸。我又怎能趁人之危,参与竞拍?只愿世间多些公正,少些冤屈。”言罢,转身欲走。

      恰在此时,宝玉不经意间抬眼看向拍卖台,只见台上站着一女子,虽蓬头垢面,衣衫破旧,但那身形轮廓,却让宝玉心中猛地一震。再仔细瞧去,正是多日不见的史湘云。

      刹那间,宝玉只觉心如刀绞,好似被万箭穿心一般。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曾经活泼开朗、笑语嫣然的史湘云,怎么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宝玉见湘云如此凄惨,心中的愤怒与悲痛再也抑制不住。他紧握双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此刻,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台去,将湘云从这苦难中解救出来。

      然而,宝玉深知不可莽撞行事。他强自镇定,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思索着如何才能救下湘云,又不致惹来麻烦。略一思忖,计上心来。

      此时,拍卖已进入白热化阶段,众人纷纷出价,湘云最终被一乡绅以百两银子买走。宝玉见状,急忙上前,向那乡绅拱手道:“这位兄台,恳请您将此女让与我。实不相瞒,此女乃我故交,如今落难,我实在不忍见她受苦。”

      那乡绅上下打量宝玉一番,道:“我花了银子,怎能轻易让与你?”宝玉忙道:“我身上所带银两不足,愿以这枚金麒麟相抵。这金麒麟于我意义非凡,但为了救她,我甘愿割舍。”说罢,从怀中掏出金麒麟,递与乡绅。

      乡绅接过金麒麟,见其质地温润,做工精细,心中有些动摇。宝玉又道:“兄台,此女身世可怜,还望您能高抬贵手,成全我这一片苦心。”乡绅见宝玉言辞恳切,情真意切,终于点头应允。

      宝玉大喜,连忙走到湘云身边,轻轻将她扶起。湘云抬头,见是宝玉,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难以置信,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她嘴唇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唯有紧紧抓住宝玉的手,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宝玉看着湘云这副模样,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湘云的心疼,又有对世道不公的愤怒,还有对自己未能及时保护她的自责。他握紧湘云的手,轻声说道:“云妹妹,别怕,有我在。”

      随后,宝玉带着湘云,匆匆离开了这令人心碎的地方。一路上,湘云紧紧依偎在宝玉身旁,仿佛生怕再次失去他。宝玉则安慰着湘云,告诉她一切都过去了,以后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二人好不容易来到马车旁,宝玉先将湘云扶上车,自己随后也坐了进去。他对车夫说道:“快走,离开这里!”车夫挥起马鞭,马车疾驰而去,扬起一片尘土。

      马车一路颠簸,宝玉和湘云相互依偎,默默无言。他们深知,前路或许依旧艰难,但只要彼此相伴,便有了面对一切的勇气。

      不知行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宝玉和湘云下车一看,只见四周皆是皑皑白雪,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远处山峦起伏,连绵不绝,被白雪覆盖得严严实实,宛如一条沉睡的巨龙。寒风呼啸而过,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打在他们的脸上,却丝毫感觉不到寒冷。

      此时,湘云因一路颠簸,又加上身体虚弱,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脚下一软,便要摔倒。宝玉眼疾手快,连忙扶住她,道:“云妹妹,你怎么了?”湘云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我有些头晕。”

      宝玉携着湘云,于荒寒之地举目四望,遥见疏林深处,一椽茅屋隐于其间,仿若浩渺沧海里的孤舟。二人相互扶持,踩着荒径上的败叶,朝着茅屋缓行而去。

      到得屋前,宝玉抬手叩门,声如鸣钟,喊道:“屋里有人在否?我二人遭逢困厄,恳请开门相助!”

      良久,门“吱呀”一声缓缓开启,一位身着红衣的女子现身门前,身姿婀娜,恰似春日拂柳。身后还跟着一位红衣少女,面容娇俏。宝玉凝目细瞧,不禁又惊又喜,脱口而出:“呀,这不是龄官吗?缘何在此?”

      那女子轻启朱唇,声音婉转似莺啼:“宝二爷,我如今已不叫龄官,改名椿龄了。家中亲人仍唤我大丫头,这是我妹子二丫头。”言罢,与二丫头一同,将宝玉和湘云迎入屋内。

      众人方入得屋内,只见一人从内间走出,身形挺拔。宝玉定晴一瞧,竟是贾蔷,一时间,屋内满是惊喜之声。

      宝玉满脸惊异,忙问道:“蔷兄弟,你怎会栖身于此?贾府突遭横祸,你却安然无恙,其中缘由,快与我讲讲。”贾蔷微微摇头,面上闪过一丝苦笑,叹道:“宝哥哥有所不知,自我搬出宁府,便与龄官情投意合。后来贾府出事,我因早已在外居住,躲过一劫。但风声鹤唳,为避灾祸,便与龄官来此黄叶村,与二丫头一同过起了村居生活。”

      湘云好奇地环顾屋内,忍不住问道:“蔷哥儿,你搬出宁府这事,说来也蹊跷,到底是为何呢?”贾蔷神色一滞,似有难言之隐,沉默半晌,才低声道:“云姑娘,实不相瞒,我自幼在宁府长大,关于我与珍大爷的关系,府里流言甚嚣。或许正因如此,我才得以在府外居住,也正因如此,才逃过这一劫。”

      龄官伸手轻轻握住贾蔷的手,目光坚定,说道:“过往种种,皆是磨难。如今在这村子里,虽无富贵荣华,但夫妻相伴,日子安稳,我已心满意足。”

      这时,二丫头从厨房端来几碗热气腾腾的粥,笑意盈盈道:“快趁热吃些,暖暖身子,一路上想必饿坏了。”众人接过粥碗,暖意在指尖蔓延。

      宝玉看着眼前的贾蔷和龄官,心中感慨万千,想起贾府往昔的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如今却如梦幻泡影般消逝,不禁悲从中来。他长叹一声,说道:“今日能在此与你们相聚,实乃幸事。愿往后大家都能远离灾祸,顺遂度日。”众人皆点头称是,在这黄叶村的茅屋中,温馨弥漫,为这清冷世间添了一抹暖色 。
      稍作休息,湘云的精神好了许多,众人便围坐在一起,聊起天来。椿龄说起自己的经历,原来老太妃薨逝后,贾府戏班解散,她便回到家乡黄叶村,与家人团聚,靠纺织针线为生。

      宝玉听了,不禁想起当年在梨香院,让龄官唱《牡丹亭》的情景。那时的龄官,光彩照人,才情出众,如今却过上了这般平淡的生活。世事变迁,真是让人感慨万千。

      椿龄又说起当年戏班中同伴的情况,“听闻芳官被骗至尼姑庵后,不甘受那老尼驱使,想必是逃出去了,如今不知流落何方。藕官、蕊官还在庵中,也不知能熬多久。出府的宝官、玉官,更是下落不明。”

      宝玉听了,心中黯然。想当年在贾府,与这些人相处融洽,如今却各奔东西,生死未卜。人生聚散无常,实在令人伤感。

      此时,屋外风雪依旧,屋内却暖意融融。宝玉、湘云、贾蔷、椿龄和二丫头围坐在炕桌旁,桌上烛火摇曳,映照着他们的脸庞。听着屋外呼啸的风声,众人的心情却渐渐平静下来。

      湘云眯着眼,回忆道:“宝玉哥哥,还记得咱们小时候在园子里摘海棠花吗?那时,咱们无忧无虑,多么快乐。”宝玉微笑着点头,说道:“是啊,那些日子仿佛就在昨天。你那时总是那么活泼,笑声比银铃还清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回忆着往昔在大观园的点点滴滴,从海棠诗社到中秋赏月,从吟诗作画到嬉戏玩闹,每一个场景都仿佛历历在目。欢声笑语在屋内回荡,让他们暂时忘却了生活的烦恼与忧愁。

      然而,时光悄然流逝,众人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困意袭来,三人抵不住倦意,贾蔷和大丫头先回房,二丫头也回厢房,宝玉和湘云便和衣在炕上睡了。

      宝玉渐入幽梦,周遭景致瞬息万变。但见寒冬深夜,大雪恰似鹅毛,纷纷扬扬肆意飘洒。天地间浑然一色,白茫茫一片真干净,仿若为这衰颓尘世悄然覆上一袭凄冷殓衣。

      风雪交加之际,宝玉身披一领千疮百孔之破毡,身着的衣衫亦是褴褛敝旧,难掩落魄之态。口中嚼着自酸菜缸底捞出的残渣,那酸齑散发的刺鼻异味,于此刻潦倒至极的他而言,竟成了难得的果腹之食。如今流落街头,他只能于这冰天雪地之中,手持更梆,在街巷内冻得瑟瑟发抖。每一次敲击更梆,那“梆梆”之声,皆裹挟着无尽的沉重与悲凉,恰似其支离破碎、伤痕累累的人生写照。

      待这漫长寒夜的打更完毕,宝玉拖着仿若灌了铅般沉重的双腿,疲惫不堪地行至湘江之畔。他在桥头缓缓坐下,凝望着漆黑如墨的江面。江水在夜色中汹涌翻卷,仿若无尽的黑暗深渊,无情地吞噬着他所有的希望与憧憬。其眼神空洞而迷茫,往昔的繁华热闹、欢声笑语,此刻皆化作眼中的死寂沉沉。

      恍惚朦胧之间,宝玉惊觉自己仍在桥头打更。恰在此时,一艘花船从江雾弥漫之处缓缓驶来。那花船装饰得奢华至极,彩绸随风肆意飘拂,灯火辉煌耀眼。然而,在这奢靡的表象之下,却隐隐透着腐朽衰败的气息。船上丝竹管弦之音交错不绝,嘈杂刺耳,脂粉香气与酒气相互混杂,随着江风阵阵袭来,直叫人几欲作呕。

      宝玉定睛细瞧,撑船之人竟为史湘云!他心中猛地一震,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再看湘云,面容憔悴消瘦,身形单薄如纸。虽身着艳丽衣衫,却难以遮掩其中的破败与沧桑。往昔那双灵动有神的眼眸,如今满是疲惫与哀伤,恰似被严霜打过的花朵,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湘云抬眼的瞬间,也瞧见了桥头伫立的宝玉。刹那间,她黯淡无光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喜的光芒,恰似寒夜中陡然划过的流星,转瞬即逝。旋即,她激动地放声大喊:“宝玉!宝玉!”那声音尖锐凄厉,直直划破寂静的夜空,其中饱含着无尽的思念与悲戚,仿若被囚于深渊之人发出的绝望呼喊,听得人心如刀绞。

      宝玉瞪大双眼,愣在原地,恰似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动弹不得。待回过神来,他不顾一切地朝着湘云奔去,边跑边声嘶力竭地呼喊:“云妹妹,真真是你?果真是你么?”然而,他的双腿仿若被无形的枷锁紧紧禁锢,无论怎样拼命挣扎、奋力向前,都无法挪动分毫。

      这时,船舱之内走出一个肥头大耳的富商模样之人,脸上堆满了淫邪的笑容,活脱脱一头贪婪的恶兽。他大步流星地上前,伸出那肥腻粗糙的大手,一把狠狠拽住湘云的胳膊。湘云见状,拼命挣扎反抗,身体如风中残叶般瑟瑟颤抖。她眼中满是哀求与绝望,声泪俱下地哭喊道:“宝玉救我!救我啊!”

      宝玉心急如焚,额头上青筋暴起,好似一条条蜿蜒的小蛇。他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冲破这无形的阻碍。只见他奋力抬腿、伸手,不顾一切地想要靠近那艘花船。然而,一切皆是徒劳,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湘云被拖入船舱。花船渐行渐远,那璀璨的灯火在江雾中逐渐模糊不清,湘云的哭喊声也渐渐消逝在茫茫夜色之中。

      陡然间,画面一转,宝玉置身于云雾缭绕、如梦似幻的太虚幻境。四周仙乐飘飘,空灵悦耳,可他却无心欣赏分毫。他神色慌张,目光急切地四处张望,只见一本册子之上写着:“富贵又何为,襁褓之间父母违。展眼吊斜晖,湘江水逝楚云飞 。”

      紧接着,一首命运歌谣悠悠响起,那旋律如泣如诉,如怨如慕,回荡在整个太虚幻境之中:“襁褓中,父母叹双亡。纵居那绮罗丛,谁知娇养?幸生来,英豪阔大宽宏量,从未将儿女私情略萦心上。好一似,霁月光风耀玉堂。厮配得才貌仙郎,博得个地久天长,准折得幼年时坎坷形状。终久是云散高唐,水涸湘江。这是尘寰中消长数应当,何必枉悲伤! ”

      宝玉听着,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奔涌而出,顺着脸颊簌簌滑落。正悲痛欲绝之时,宝玉猛地从梦中惊醒,却见自己仍在床上,身旁的湘云正熟睡着,嘴角微微上扬,噙着一抹笑意。方才那惊心动魄的梦境虽已结束,可梦中的悲哀与无奈却如影随形,萦绕心头。

      他回想起梦中的种种情景,心中感慨万千。不禁思忖,人生恰似大梦一场,聚散离合皆无常。曾经的美好时光已然一去不复返,然而他深信,只要心中长存那份美好的回忆,便也足够了 。

      宝玉起身,穿好衣服轻步走到门前,推开门户,望向门外的雪景。但见月光倾洒在雪地上,泛出清冷的光芒。远处的山峦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静谧,仿若一幅淡雅的水墨画。

      稍作停顿,他轻步迈出屋外,脚踏雪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这万籁俱寂的清晨,显得格外清晰。他迎着纷纷扬扬的大雪,一步一步渐行渐远,身影在风雪中渐渐朦胧难辨。

      彼时,湘云尚在酣睡之中。恍惚间,她感觉宝玉轻轻推了推自己的肩膀,那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云妹妹,莫要再睡啦,咱们一道去赏花。”声音轻柔,仿若带着勾人魂魄的魔力。

      转瞬之间,湘云只觉自己与宝玉并肩伫立在海棠树下。抬眼望去,满树花苞正徐徐绽放,露出娇嫩的花蕊,娇艳欲滴。再看自身与宝玉,头发、衣裳竟变回了大观园时的模样,鲜亮整洁。满树海棠花与他们的面容相互映衬,宛如一幅精妙绝伦的画卷,美得令人目不转睛。

      宝玉凝望着湘云,良久,缓缓开口:“云妹妹,我决意要悬崖撒手了。”声音虽平静,可眼神中却透着决然。

      湘云闻言,不禁一怔,眼中闪过惊讶与不舍。她强抑心中情绪,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轻声问道:“你这是要去往何处呀?”

      宝玉并未直接作答,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缓缓说道:“我要往五台山去了。”声音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湘云愈发惊讶,追问道:“莫非要去做和尚?可当真下定决心了?”

      宝玉郑重颔首,沉声道:“正是,我心意已决,断无更改。”

      湘云心中涌起不安,眼神中满是担忧与不解,问道:“这是为何?为何一定要出家呢?”

      宝玉深深凝视着她的双眸,似要将她的模样镌刻心底,缓缓说道:“对我而言,出家是为寻内心平静,超脱这纷扰尘世。我深信,唯有通过修行,方能寻得真正的自己。”

      湘云默默点头,眼中已满是泪水,强忍着哽咽,轻声吟唱:“岂是绣绒残吐,卷起半帘香雾,纤手自拈来,空使鹃啼燕妒。且住,且住!莫使春光别去。”歌声里,满是对往昔岁月的留恋。

      宝玉满怀感激地看着她,紧紧握住她的手,眼中泪光闪烁,也随之吟唱:“只恐夜深花睡去,保重,保重。”寥寥数语,饱含着对湘云的深深牵挂与祝福。

      湘云恍惚间翻了个身,再睁眼时,宝玉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她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只见四周雪花纷飞,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她的心瞬间乱了,泪水夺眶而出。她匆忙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出屋外,径直来到海棠树下。此时,花瓣如雪般纷纷飘落,香气氤氲在空气中。湘云只觉身子轻飘飘的,仿若一片柳絮,缓缓躺了下去……

      雪花如同白色的蝶儿,在夜空中蹁跹起舞,纷纷扬扬地飘落,将整个村庄悄然覆盖。这一夜,大雪整整下了一夜,仿佛要将世间所有的悲欢离合尽皆掩埋。

      次日清晨,椿龄和二丫头醒来,见屋内一角空落落的,不见湘云的踪影。二人心中一惊,赶忙穿衣出门寻觅。

      只见屋外一片银白,厚厚的积雪覆盖了整个村庄。门前的海棠树被雪压弯了枝头,往日娇艳的花朵早已不见,唯有洁白的雪花在枝头闪烁。

      椿龄和二丫头四处找寻,终于在海棠树下发现了湘云。她静静地躺在那里,脸上带着一丝微笑,仿佛在睡梦中仍沉浸于美好的回忆。

      椿龄和二丫头急忙上前,呼喊着湘云的名字,然而湘云却毫无反应。她们心中一沉,已知事情不妙。

      此时,天边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歌声:“展眼吊斜晖,湘江水逝楚云飞……”歌声如泣如诉,仿佛在诉说着湘云的一生。

      椿龄和二丫头抬头望去,只见天边的云霞被染成了绚丽之色,一道彩虹横跨天际。阳光洒在湘云的身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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