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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风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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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北雍州军大营】
“奉圣谕:
开阳侯功冠三军,才兼文武,漠北之乱,尔率师远征,三战三捷,斩馘无算。今特封镇国大将军,赏食邑三万户。
钦此。”
建安四十七年,开阳侯大败羌邬高渠部,京中连下两道圣旨。
“开阳侯,陛下的意思,咱家都已经交代清楚,该怎么做,将军心里应该有数,大将军可莫要让陛下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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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阳侯要回京了!”
“开阳侯!”
众人一听来了兴致,一人随声附道:“我戍边关的阿弟说,她可是个……”他在颈前比划一个抹脖的手势,又接着道:“战俘一律就地格杀,不留活口。我还听说,她喜食人肉,喝酒用的都是羌邬人头盖骨……”
“啧啧,她都多少年没回晟京了,少说也有七年了吧,陛下这次怎么就说动她了。”
“这谁知道,你有几条命敢管她?她若老老实实守着峪门也就罢了,就怕她动不该动的心思,到时候遭殃的还是咱们。”
“哎欸,沈家忠良,沈将军干不出此等谋逆之事。况且此次漠北之战,沈将军可是立下头功。”
“是啊,七年前,尔戈连破我大诏七城,若没有沈将军,那羌邬人如今不知该嚣张成什么样。”
“哐当”一声,杯盏扣桌,有人嗤道:“忠良顶个屁用!沈家世踞漠北,功高震主,陛下早对沈家动了心思。当年先靖安侯不也是如此,最后又落得什么下场!”
“你胡说什么!陛下圣明,怎么到你口中就成了不辨忠贤,残害忠良之人!”
“我呸,老子当年就在峪门关外!老子看得一清二楚!”
人群静了一瞬,随即一阵哄笑:
“你?你就吹吧,在座诸位谁不知道,当年峪门关外,沈家亲军无一生还,你在关外?你怎么不说你在羌邬大营呢!哈哈哈……”
“国公,他们的话……你莫要放在心上。”门外侍从推开雅间,倒吸一口凉气,“长街酒肆鱼龙混杂,国公以后还是……少来为好。”
“我的事还没轮到你管。”
闲言入耳,内室的鹤氅男子目视窗外,指尖捻过杯沿,面色难测。
“小人僭越了。”侍从拿起酒壶,斟满一杯,放在男人跟前,“国公等了这么些年,如今也算如愿了。”
“柏舟,你今日话多了。”
“柏舟只是替国公不值……”
不过一炷香,底下闹得更欢。
远处城门洞开,金铃脆响,沈家旌旗下,玄甲铁骑列队入京,踏得杯中酒水轻颤。为首之人红缨簪枪,墨发高束。五年征伐早已褪尽她眉间稚气,唯余浸透生杀的睥睨。
余辉漫过城门,队伍暗影被拉得更长。街上百姓愈聚愈多,皆是为一睹少年将军风采。可传言传的神乎其神,众人对她难免犯怵。待队伍行至跟前,竟无一人敢靠近甬道,多是远远望上一眼便怯怯低下头,反倒显得两旁开路的牙兵多余。
“哇哇——”
一声婴啼骤然打破静,几个胆大的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胆小的佝偻起背,脸上表情微妙。
酒肆二楼仗着离玄甲军远,议论得愈发放肆。
“是……孩子?谁、谁的?”
“既在开阳侯车驾中,你说能是谁的!”
“开阳侯?不应该啊,没听说她成家啊?”
“无非就男女那点子事儿嘛,朝中像她这个年纪的男子谁不是妻妾成群,她纳几个面首算什么稀罕事儿。哥几个说是不是!”
“吆!”众人相视一眼,哄笑应道:“在理在理……”
“放肆!”柏舟一脚踹开隔壁虚掩的房门,“将军的名声岂容尔等随意诋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