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黄金（十七）不死图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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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液飞溅，那双被惊惧填满的眼在未完的尖叫中被铁棍砸的模糊。
没人料到那个冒牌货的突然动手，会在眨眼间以一名无辜玩家的头颅破碎作结。
“所有人去员工宿舍躲避，现在！”
吴伊雪的大嗓门照例在这种时候发挥了作用，那些慌乱的玩家有了主心骨，疏散逃离的效率也比先前更高。
梦猴举着铁棍飞身向不远处的普通玩家靠近，半路上却被一把飞来的偃月刀挡住去路。
他侧头向刀的来处看，便见吴伊雪狞笑着飞奔而来，拔出没入墙壁的长刀，接着径直挥刃劈向他的面门。
他向后闪身，而后听见面前刀刃与地板相碰撞时发出清脆绵长的嗡鸣。
见突袭未成，吴伊雪飞速转刀用握柄阻挡落下的铁棍。巨大的力道震得她虎口生疼，她脚下费力支撑，身体还是不受控的向后滑行。
刀棍相交，几番较量都因吴伊雪难敌梦猴的怪力而陷入颓势。
就在他抓住吴伊雪失误，打算一棍打断她手臂的瞬间，身后传来宋然轻飘飘的念咒声。
“枝瑶，刺。”
黑烟自梦猴身后凝作一个手握尖刀突刺的恶鬼，刀尖逼近，梦猴转身回挑一棍子将她打散。
在梦猴与黑烟纠缠期间，吴伊雪已经退至较远的安全距离，偃月刀被她随手丢在一旁，取而代之的是一把黑色冲锋枪被她端在手上疯狂喷吐火舌。
她的嘴边还带着自喉间涌上的血渍，笑容的幅度却比先前只大不小，染上了近乎癫狂的意味。
“去死吧哈哈哈哈哈哈！！！”
未被战斗波及到的地方，萧楠呆呆看着那个他曾以为只是有些许泼辣的姑娘，像是第一次认识她。
“我猜猜，你现在的感觉是…震撼？没错吧。”
陈可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视线一刻不离吴伊雪，眼中带着父母看见自家孩子在舞台上尽情表演的欣慰。
“第一次看见小雪认真的人大多都会这么想，大概就像原先以为是路人甲的角色摇身一变成了主角，很有冲击力的画面，对吧？”
萧楠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还是肯定的应到，“嗯。”
战斗的中心，梦猴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宋然唤出的恶鬼不止一只，双方打斗间隐见一种诡异的平衡。
陈可没有参战的想法，尽管萧楠瞥见她手边握着一把造型独特的枪，她却像是只用它防身，依旧自顾自的和萧楠搭话。
“你应该看得出来，小雪对待其他事和战斗相比是显得有些平庸。不过也没办法，少有人生来就是六边形战士，她天赋在此，为战斗而生。”
“这里是她的战场，那你呢，又打算什么时候回到你的战场去？”她的语气平静，萧楠却从其中听出几分咄咄逼人的压迫感。
“陈可！”秦鹤九厉声打断她的话，“你不该和他说这些！”
牵扯到萧楠，他的情绪总是不那么容易控制。眼下的发怒或许不止是因为突然造访的梦猴和陈可的暗示，他知道如今的闹剧还算不上值得他费心的场面，也确认这一切只不过是萧楠成长路上的垫脚石。但……
“不应该这么快……”应该慢一点，再慢一点，给他留足适应的时间，而非在骤增的压力下担惊受怕。
此时萧楠脸上显出茫然，他张开手，手心中冒出几只毛绒绒的小光团。
“我的…战场？”他喃喃自语着，“可是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他努力尝试着，额上甚至冒出一层汗，可是出现的只有越来越多的光精灵。
夏茉在旁边提示道，“你能做的事情有很多啊，一层的时候你不是会用魔法，还有好大一柄镰刀……”
“可那不是我！！！”
像是被触及伤疤，又或许是因为神经紧绷，萧楠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
“小楠？……”夏茉担忧的望向他，欲言又止。
怒吼过后，萧楠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把积压在心底的压力发泄到了别人的身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愧疚，不安，恐惧，越来越多的光精灵出现，像棉絮一样紧紧依附包裹住他的身体。
光亮愈发显眼，而光芒中心，只有少年一遍又一遍的道歉。
“对不起，我做不到那些了……对不起，我什么都做不了……对不起…”
微弱的破空声响起，紧随其后的是嘭的一声——梦猴扔出的铁棍把夏茉的脑袋钉穿了。
道歉戛然而止，沉默中，面前人的脑浆混合着鲜血顺着脸庞滴落在地。
萧楠用了许久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为，为什么啊……”
他不受控的流出泪来，不可置信的扭过头去看梦猴，看那个用着和秦鹤九一模一样的脸，却已先后在店铺里杀死两人的怪物。
“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你到底想干什么？”
武器离手后，面对吴伊雪的刀砍和恶鬼的撕咬梦猴也再难招架。
他的身体在轮番攻势下逐渐破碎，或许是接受自己即将死去的命运，他放弃了躲避，只是盯着萧楠的脸，像是要把他如今的样子刻进记忆深处。
在他彻底失去说话的能力前，他的嘴唇一张一合，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救你。”
话落，他被吴伊雪一刀自头顶劈成两半。
没有鲜血，也没有脏器，那具不知从何处来的身躯化作白光消散。
无人察觉到十二个黑影在他死去后出现又飞速散开，七号店从慌乱变为平静，除去墙壁和地板上一些狰狞的刀痕弹坑，多出的只有两具温度尚存的尸体。
吴伊雪来回检查了几遍，确认梦猴死后没有掉落任何道具后烦躁的啧了一声，接着整个人又变回先前散漫的态度，回员工宿舍招呼其他玩家复工。
宋然也没闲着，役使恶鬼们简单收拾被波及到的商品，而后向萧楠这边走来。
萧楠崩溃了。
他现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沉默的看着面前因铁棍消失而瘫倒在地的夏茉尸体。
光精灵在他的催动下向她靠近，试图治疗她脑袋上致命的伤势，结果却只是让伤口处流出的液体变多，死相变得更加凄惨。
萧楠突然觉得自己好痛，不是□□上的疼痛，而是从头到脚的异样与不适。
他这时已分不清自己还有没有流泪了。
“小楠……”秦鹤九知道这种时候多说什么都没有用，只是用力握住了萧楠的手，将他的手包住，借此传递安全感。
“阿九，”他颤声喊他，又沉默了许久才说道，“那个家伙说他是为了救我才来的，是我害死了她们吗？”
“不是的，这不是你的错……”
秦鹤九焦急的为他开脱，他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你说我是不是很坏，就像小说里那种因为无知和愚蠢害死朋友的那种人。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事都做不成功，还要害无辜的人因我而死……”
“我是不是真的…真的…活着不如死去呢？”
少年再次泣不成声。
是不是只要他死去，他就能抛下记忆与自我，变成在第一层时那种强大的样子去保护其他人。
是不是只要他死去，那个梦猴就不会来，夏茉和另一个玩家也不会因为他，因为梦猴而死去。
他觉得自己好难过，难过到恨不能真的死去。
“诶？这是什么？”
江媛爱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了夏茉的尸体边，翻翻找找从她的口袋里拣出一个黄色的东西，明明脸上嫌弃的不行，还是故意装作惊喜的大喊吸引萧楠的注意力。
慕琛也凑了过来，“这个长得好像不死图腾啊。”
王女翻了个白眼，“啧，你们玩我的世界玩多了是吧，管普通挂件……嗯？”
几个人一唱一和，萧楠终于停下了哭泣，抽噎着去听他们的话。
秦鹤九抓住机会，从江媛爱手里拿过那个被她嫌弃的不死图腾，递到萧楠面前。
“不是普通挂件，这是一个仿制游戏物品外形的道具！”
【道具名称：安卡（不死图腾仿制版）】
【道具效果：复活（？）】
【道具备注：在埃及，神祇以安卡触碰死者的嘴唇为其赋予新生，所以……你上哪找神来啊？】
“……”
见萧楠又要哭，秦鹤九慌忙补充道，“没事的没事的，我认识神，认识好几个呢。”
萧楠嘴一撇，“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装逼，我受不了了呜呜呜……”
秦鹤九拍着胸脯打包票，“没说大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就算你要埃及神我都能帮你找到。”
“真，真的吗？你能找哪个埃及神？”
“嗯……有个D级副本叫猫儿节，猫儿节当天所有猫可以向猫神许愿。只要在许愿前加上名字，应该就能指定贝斯特来实现愿望。”
“贝斯特？是古埃及神话里的那个猫神吗？真的能找到神话中的人物帮忙吗？还有你刚说的不是只有猫才可以许愿吗？”
“那个副本里的NPC都是猫，我们到时候随便找个当地居民绑架它让它帮我们许愿就好了。”
说了这么多，萧楠总算不再哭泣。
“好，那我们先把夏茉的尸体保存起来，等这个通关副本后再……啊！”
人间游戏里死人的情况并不算罕见，因此除了类似丧尸病毒这类的副本，很少有人会去在意死去玩家的尸体该怎么处理。
毕竟用不了多久副本里的怪物就会把尸体吃个干净，一口下去比专业的清洁工处理起来还要方便。
这不，在尸体被人们忽视的期间，一顶黑色的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蠕动着爬上她的胸前，接着撕咬，咀嚼，吞咽。
“叫什么叫啊，我不是说了我要吃人心，这个不是你们给我准备的晚餐吗？”
是那顶魔女的帽子。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黄金（十七）不死图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