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楚泪纷飞》闻映忻

12、第12章

　　假期偶尔也要回老宅看看两位老人家。

　　幽碧凌跟着慕屡空坐着车来到老宅，打算看望慕家的老爷子和老太太，顺便在慕家老宅小住几天。

　　她背着个小背包下了车，老宅的管家周叔看到他们来了有些惊喜，“小姐，三少爷，欢迎回来！”

　　“爷爷奶奶在不在啊？”

　　“老爷子和老太太都在。小姐少爷里面请。”周叔便领着幽碧凌进了宅子里。

　　老宅还是以前的老式建筑风格，除了房屋，设施已经翻新过，都是比较现代化风格的。还修了几片小田地在院子里，老人家闲来无事种点蔬菜，养点鸟啊，锦鲤啊什么的，打发老年生活。

　　“有客人吗？”慕爷爷听到声响便开口问道。

　　老人家正在庭院里，拄着拐杖，站在鸟笼前逗鸟。鸟笼里养着一只鹦鹉，另一个笼子里养着一只鹩哥。

　　“是的，老爷子。”周叔领着幽碧凌找到慕爷爷，“您看这是谁来了。”

　　“爷爷。”幽碧凌乖巧地喊着。

　　慕爷爷手里动作停下来，这熟悉的声音……

　　他急忙转身看向声音来源处，一个看着乖巧安静的女孩子正带着灿烂的笑容看着他。身旁是一个提着许多物品，笑眯了眼的少年，“爷爷，我们来看你和奶奶了。”

　　“丫头！屡空！”慕爷爷可开心了，看到许久没见的小辈有些许激动，赶紧拄着拐杖想过去。

　　“爷爷，您在那儿我过去就好。我还想看看您养的鸟呢。”幽碧凌抛下慕屡空便去找老爷子。

　　慕屡空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周叔。

　　“你们俩孩子，来就来，还拿什么东西啊。我们家啥都有。你们是小辈，还是孩子呢，带什么东西。”慕爷爷嗔怪道。

　　“哎哟爷爷，这可是您儿子千叮万嘱托我带过来的。”慕屡空语气可夸张了，“您跟他说去。”

　　把东西给了周叔放置好后，慕屡空也立马奔向慕爷爷身边。

　　“爷爷！我都想您了！”

　　慕爷爷笑得可开心了，“我也想你们这些孩子啊，哈哈哈！”老人家笑声洪亮，中气十足的，精神头也不错。

　　“想你！想你！”鹩哥开口学道。

　　“哈哈哈哈哈！”慕屡空看着鹩哥忍不住大笑。

　　“欢迎光临！”鹦鹉也不甘示弱地说道。

　　“你好！”鹩哥也继续说着。

　　幽碧凌看着这两只鸟感觉好有趣。眼睛弯了弯，一瞬不瞬盯着两只鸟。小动物真有意思！

　　“话说，你们俩怎么突然来了？也不说一声，早知道我就让厨师多准备些好菜给你吃。”慕老爷子看着幽碧凌，脸上满是喜色，“就你们知道回来看我。你看你大哥跟你爸，成天忙得影都没有，也不知道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

　　老爷子打趣着说，“你们说再忙也要休息的，对不？”

　　“是是是，爷爷你说的都对。”慕屡空看着老爷子手里的拐杖，看着他也不像是需要拐杖支撑的样子。

　　“话说，爷爷您身体还这么健朗，哪里需要拐杖啊？上次见您还没用拐杖呢。”

　　“这是你爸爸他在我生日那天送了我这根拐杖，我也不好不用，就当提前适应吧。哈！哈！哈！那个臭小子，想不到我身体现在还硬朗着吧！”慕老爷子昂起头，莫名有些小得意。

　　“我可比一般的老头强多了。也不看看我天天一早去晨练。有些小伙子身体素质可能还没我强。哈哈哈！”

　　幽碧凌：“……”

　　慕屡空：“……”

　　不得不说，慕爷爷这副嘚瑟的模样就代表着他是真的精神头不错，身体也硬朗。

　　“对了，奶奶在哪儿呢？”幽碧凌好像没见到慕奶奶。

　　“她在后院呢。老婆子现在在打理她那些花花草草。”

　　幽碧凌拉着慕屡空便跑去后院寻慕奶奶，看到那个熟悉的面容后，迫不及待地走过去，“奶奶。”

　　慕老太太此时正拿着一把小剪子修剪着她种的花花草草。

　　听到声音，慕老太太下意识回头，惊喜看着来人，放下手中的活，“凌儿，屡空。你们怎么过来了？也不说一声，我和你们爷爷去接你们啊。”

　　慕屡空连忙过去，“奶奶，您和爷爷都这么大年纪了，我们哪舍得你们两位老人家四处跑？”

　　慕老太太听了可开心了，“你这孩子就是嘴甜，讨人欢喜。”她又仔细看着幽碧凌，小姑娘是越看越喜欢，“凌儿，最近好吗？”

　　“好的。”幽碧凌点点头。

　　慕爷爷也寻了过来，“老婆子！丫头！屡空！”

　　“爷爷。”

　　老爷子叫了个佣人帮孩子们把行李放到房间，便愉快邀约他们陪自己下棋。

　　“你们陪爷爷下盘棋好不好？”

　　慕老太太顿时不满，“老头子！怎么又下棋啊。你不下午就打算去找老莫下棋吗？孩子们都来了，坐回屋里坐着吃点好吃的，看看电视，聊聊天不好吗？”

　　慕老爷子没有在意，继续哄着两个孩子，“你看你们都忙着学业工作，也不常回来看看我，我那儿子都可以退休了，也很少回来。人老了就下棋这点爱好，你们都没空陪我下棋。你奶奶也不会下棋……”慕老爷子一脸忧伤，不停卖惨。

　　“唉。好不容易孙子孙女回来一趟，让他们陪我下棋都不行。人活着真不易啊。”慕老爷子语气夸张，配上演技真的让人舍不得拒绝。

　　人家只是个想孙子孙女陪着下个棋的普通小老头，这点要求不过分吧。

　　慕老太太：“……”这熟悉的夸张演技。她默默扶额。

　　但是幽碧凌很吃这一套，连忙凑上前，“爷爷，我陪您下。您要下什么棋呢？”

　　她看了看慕老太太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慕老爷子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又急忙哄到，“奶奶，等我陪爷爷下完棋马上过来陪您。”

　　慕老太太脸色这才好看一点。

　　幽碧凌无奈笑笑，这俩老人家怎么天天跟个孩子一样闹，还需要别人哄。她跟着慕老爷子进了茶室，那里专门设了下棋的桌子。慕老爷子轻车熟路地找出一副象棋。

　　“凌儿，下象棋好不好？我平时就喜欢跟莫老头下象棋。以前不也经常带着你去他们家玩？我们两个老头下棋，你跟着他家那大孙子一起玩。”回忆起往事总是值得感叹的。

　　“再泡壶茶，偶尔跟你奶奶出去旅个游。凌儿，你别说，这老年生活过得还挺滋润的哈。要是再有个曾孙就好了！趁着我这把老骨头还硬朗，还能再带几个孩子玩玩。就等你哥啥时结婚生孩子了。哈哈哈！”

　　慕清涧至今单身没谈过恋爱。老爷子是想着他现在找个女朋友，再谈个几年恋爱结个婚是刚刚好的事情。他也是操心着孙子的婚姻大事。

　　慕清涧总说他还年轻，不急。谈恋爱结婚是正经事做不到敷衍。

　　他倒也确实还年轻。老人家也没有催婚的意思，只是希望他能有个着落。

　　屡空就更不急了，刚满十八，高中还没毕业。

　　还有幽清风。

　　想起幽清风老爷子就忧愁。自从听儿子说他考去S市后就再也没消息了。也不知道这孩子过得好不好？

　　他是知道这孩子的性子的。

　　第一次见他，他脸上脏兮兮的，背着昏迷不醒的幽碧凌。看见他们靠近后，眼里的防备警惕和仇视让他们有些心疼，这些情绪不该出现在一个这么小的孩子眼里。也不知道这孩子经历了什么。

　　幽清风是最在意幽碧凌的。她哭，他也跟着流泪。她难过了，他也成天红着个眼眶天天跟在她身后哄着她。幽碧凌笑了，他也跟着傻乐。

　　他们也是见过幽清风疯了的日子。十年前，宣布幽碧凌的死讯那一天，幽清风整个人疯疯癫癫的，一会儿傻笑，一会儿痛哭。结束了幽碧凌的葬礼后，幽清风没了理智，眼里只剩下仇恨，满脑子都是要报仇。谁也拉不住他。

　　失控的他也意外暴露了他不该暴露的事情，他直接把慕家老宅后山的树全震塌了。

　　慕家人惊呆了。幽清风的力量过于恐怖，根本没有人控制得住他。这根本不是现世人该有的力量。也是从那时候起，慕家人都意识到幽清风和幽碧凌拥有一些常人不该有的力量，他们不来自现世。但他们很默契地达成共识，坚决装傻，当作没看到，没意识到他们的异样。

　　后来还是那个带走凌儿的院长把幽清风的神智拉了回来。

　　云归影的出现，也带来了幽碧凌没死的消息。知道幽碧凌没死后，幽清风才如梦初醒，敛去所有不好的情绪，恢复成一个正常人的样子，收拾好自己，就这么眼巴巴趴在病房外的门上，隔着玻璃一直看着幽碧凌。

　　看着就让人心疼。

　　所以老爷子无法放心幽清风，离了幽碧凌的幽清风才是最让人担心的。

　　幽碧凌在，幽清风能保持理智。幽碧凌不在了，他会变成一个不计后果毫无感情的报仇机器。也不知道幽清风有没有好好的。

　　唉。慕老爷子天天操心着几个孩子。但是老爷子今天还是喜欢挺开心的，孙女来了，孙子也来了，心情好。又开始唠叨家庭琐事，什么都说。

　　“真的是，年轻的时候都跟你奶奶说了，我喜欢下棋。让她学学陪我下，她就是不肯。明明会入门就可以陪我玩，又不是什么大型比赛。”

　　幽碧凌无奈笑着，“好啦，爷爷，我以后有空地话就常来陪您下棋。”

　　“好啊！你来了我们这儿热闹！平常也就鹦鹉和鹩哥稍微闹腾点，家里可冷清了。”

　　幽碧凌和慕屡空打算打算在这老宅留宿一晚。

　　她又住回了曾经住过的房间。里面还是曾经的双层床。

　　当时的记忆浮现。

　　房间面积还不小，刚经历完生死离别，还年幼的自己特别害怕和胆小，根本不敢离开幽清风身边。

　　她便和幽清风睡在一个房间，她睡上铺，幽清风睡下铺。

　　不过大部分的时间，她会和幽清风挤在一起睡。不挨着人睡，她会害怕。摸到旁边温热的躯体，感受着身边人熟悉的气息，她才可以安心入睡。

　　本以为可以暂时安定下来，却不曾想，她那双天生与他人不同的银灰色眼眸和过低的体温，给她带来了更多的麻烦。

　　还在北镜湖时，她便因为那双眼睛的颜色被人称作拥有诅咒之瞳怪物。但幽家极其爱护这个女儿，加上幽家在北镜湖的地位极高，所以没什么人敢当面议论幽碧凌的眼睛。

　　可来到这，怕被人寻到他们，他们便不让慕家人告诉别人他们收养了两个孩子。没了幽家庇护，她那双眼睛更是灾难，被认为是不详之兆。

　　没了任何背景，在一群小孩子里她所受到的伤害更大。

　　因为与别人不一样，所以幼儿园里的小朋友都对她避之不及，带着恶意地说：“你离我们远点！你是怪物！”

　　没有人愿意跟她玩，所有人都躲她多得远远的，好像碰她一下会沾上晦气一样。所有人见了她只会喊她怪物，所有人都欺负她，所有人都带着恶意。

　　她极度讨厌与外界的人相处，对一切都畏惧。特别敏感，容易哭。她也多了一个外号叫爱哭鬼。

　　她和幽清风读的学校不太好，环境差，学生素质低，老师也不管。被关在小黑屋，被泼水，被打。无数霸凌会发生的事，幽碧凌几乎都经历了一遍。

　　每天都被欺凌，导致她情绪格外敏感。每天睡觉都会因为做噩梦被吓哭醒来。
　　幽清风看着她却没有办法。只能抱着她，哄着她。

　　他含着泪，很难受，却无能为力，只能哄着她说，“再忍忍，等我变强大了就可以保护你，不被任何人欺负了。”

　　后来，幽碧凌真的无法承受，慕家父母便将幽碧凌和幽清风接到他们家。

　　升了小学，她本以为在新环境下可以一切重来。但未来并未顺着她的意向发展。到了小学的孩子更有想法，他们变本加厉地欺负幽碧凌，不再局限于口中的怪物。网络发达，他们知道更多不适合他们年龄的词语。除了怪物，还有更难听更不堪入目的词汇，从他们口中说出来。

　　他们将她锁在荒废许久、没人打扫、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仓库里，将她锁在教室门外，抢她的玩具、文具还有吃的。还不许她告诉家长和老师，不然就要揍她一顿。

　　有一个男孩欺负她格外狠，因为家里有权有势，早就被宠坏了。有一帮小弟跟在他身后任他使唤。他就是想欺负幽碧凌，这个所有人口里的怪物。

　　幽碧凌本以为这一切都会结束，他们的欺负程度只到了如此。可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