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虾还有吗》月尾竹

12、第12章 解释

　　听烧烤佬这么说，老张反倒来了兴趣，抬头，看到烧烤佬一脸为难纠结的样子：“别想这事了，我没往心上去。做生意这事，各有各的门路，学别人门路，那不是砸别人饭碗吗？”

　　他越是这样说，烧烤佬越觉得浑身都不得劲儿：“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之前那个租这摊位的，我是帮了的……”

　　“有故事？”老张笑了笑，把炸鱼皮和鱼骨往他面前推了推，“边吃边说。”

　　“这东西，稀罕啊……”拿了一片炸鱼皮，烧烤佬夸赞一句，却没往嘴里送，“这送外卖，是个新东西，要把东西拍了照，上传到电脑里上链接，我不会弄，得请人来弄……”
　　这话一开头，老张就明白了。
　　人家自己都没把活整明白呢，怎么当师父？
　　不过，他不明白的事，这事情，和前头那户关门有什么关系？

　　七街的人流渐渐有了，烧烤佬终于说到了重点：“做外卖，要给平台分钱的，平台费怎么出？每一单给平台的分成要怎么出？还有给骑手的骑手费怎么出？这都是账。如果我东西卖出去了，人家没货了，我要联系买家退货，买家要给我差评。人家不介意，买家介意啊，我的店有损失啊……卖不出东西，反倒成了我的错！”

　　“升米恩斗米仇了。”穿完最后一块萝卜，老张给烧烤佬点了烟，自己也叼了一根，同他一起站在厨车边说道。

　　“对对对！”烧烤佬磨了磨牙，深吸一口烟，慢慢吐出烟雾感慨，“就是这句话！账算不清，辛辛苦苦帮了他三个月，倒说是我把他的摊子干倒闭了！为了这事，我老婆也和我吵了好久……”

　　“不干你的事。”没有往下问的意思，老张摆夹着燃着的烟摆摆手，丢了一块炸鱼皮进嘴里。
　　咸香酥脆，是他想要的味道，让他想起了曾经吃到的四川特色小吃，白衣炸鱼。
　　也是这样的味道，不同的是白衣炸鱼不是全鱼骨鱼皮，内里的鱼肉会有韧性和软感。

　　说完送外卖的事，烧烤佬这才把一直捏在手里的炸鱼皮送进嘴里，顿时亮了眼：“这东西！”

　　老张笑眼看过去，等着他后续的话。

　　过了好几秒，烧烤佬才一脸肉痛地问：“费不少油吧？”

　　老张目光一顿。

　　烧烤佬又问：“卖多少钱一斤？有得赚吗？”

　　二击杀……
　　三连击……

　　老张眼里的笑意悄眯眯地滚了：“没打算卖，就顺手做了自家吃着玩。要是喜欢的人多，再看。这东西费油，量也少，不成气候。”
　　这东西，还得是他做麻辣烫时才能顺带做出来的小吃，不做麻辣烫的话，他这里连鱼都不会有了。

　　“你手艺好，要是做小龙虾的话，弄不好能行。”连吃了几片，烧烤佬心满意足，“不过，这个我也帮不了你。得靠你自己。”

　　“嗯。”老张夹着烟发呆。
　　从租铺子到现在，他时不时地听到人提起小龙虾，好像这是个什么能捡钱的活计似的。
　　今天卖鱼的老李提了，对面的细红提了，现在烧烤佬又提了。
　　之前赵工……好似也提到过，他是怎么说来着？

　　烟雾从他指间慢慢升起。
　　厨车里麻辣烫的汤也在咕咚咕咚冒着泡泡，炸开的泡泡放出比香烟更浓更广的烟雾，盖住了老张的神色。

　　烧烤佬自顾自地继续说：“最开始就我一家做小龙虾的，生意还行，现在，做小龙虾的越来越多了，口味还都比我的好。去年我做小龙虾也没赚多少……”

　　“刘万里！”烧烤佬媳妇站在摊口一声吼，烧烤佬顿时头皮一紧，“诶！就来，就来了！”
　　“张老弟，我先忙去了啊，你这个，再想想，再想想啊，真不是哥不帮你……”烧烤佬一面往自家摊位退，一面说。
　　还没说完呢，人退到自家摊位口，就被一只手拧住耳朵拖了过去。

　　“刘万里，以前的教训还没吃够吗？！还敢去做老好人？！”
　　“没……别乱说，我就去抽了根烟。”
　　“你这有烟就是娘的死性什么时候能改改？你拿人家当娘，人家拿你当羊！”
　　“小声点小声点……”
　　“小什么声？我告诉你，你要是再只和别人亲，不管我们娘儿俩死活，就离婚！离婚！！！”

　　隔壁争吵的声音传到张记麻辣烫，在老张耳边绕了一圈，便飞远了。
　　老张坐在烧烤佬摆好的塑料方凳上，指间夹着的烟头烧到尾。
　　烫手了，他才想起来！
　　对了，赵工是这么说的：“我去年夏天光在那里吃龙虾都吃了几千块！”
　　正好，他听到有人问：“老板，你这麻辣烫怎么卖？”

　　“诶！”他答应一声，赶紧踩灭烟头过去，“素的五毛，荤的一块！给你个篮子，你挑！挑好了我给你现烫！”
　　瞧见客人模样，老张脸上堆起笑：“昨天你也来过。”

　　“老板记得我啊！”客人惊讶着笑了，“你家这个味道好，昨天买回去就被我崽抢了，我没吃着几口。今天多买点。”

　　时日一久，张纪麻辣烫在这条街有了名声，慕名而来的和回头客，越来越多。
　　老张每天要拿的食材越来越多，收摊回去的时间也越来越晚。

　　王湘兰每天中午送了闺女上学后，便来摊位擦扫，等老张提回来食材后开始收拾。
　　这一天，老张运了两趟食材，胳膊被袋子勒出了深深的红痕，回到摊位看媳妇抬头时一脸笑。
　　虽不知她在笑什么，他就好似被传染了般，也跟着笑了。
　　买菜运菜的辛苦，跟不曾有过似的。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老张放下菜，接过媳妇递来的大水缸，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缸子。
　　这是他们从乡里带来的搪瓷缸子，老张用惯了的。
　　白色的搪瓷底上沾着一圈圈茶渍的颜色，或深或盏，外壁上的毛爷爷笑得比以往还要慈祥几分，下面一行标准的印刷字“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王湘兰看了一眼对面，小声地在老张耳边说：“咱们这几天生意好，对面那家说我们抢了他们的生意，他们的生意越来越不好了。我老公是这个！”

　　她比老张矮了两个头。
　　为了听清她小声的碎碎念，老张弯了腰俯住身，刚听到最后一句，就见媳妇在自己面前竖了个大拇指。
　　得！
　　前面她说了啥，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媳妇的夸赞，让他不想歇息了。

　　“拿菜的时候注意点，别让龙虾夹了。”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抚了抚媳妇后脑，老张先提了鱼去杀。

　　“咦？买小龙虾了啊！”王湘兰诧异着，“这个季节，有龙虾了吗？不是夏天才有龙虾吗？”
　　往年，都是到夏天的时候，老张出去捞一大桶龙虾回来，一家人吃个痛快。

　　“城里法子多。”老张一面杀鱼，一面回答，“不过，现在的龙虾还差点意思，咱先试着做个味儿。再等半个月个把月，就好了。”

　　“这东西……城里人爱吃吗？咱们乡里好多，夏天回去一捞一大桶！”两口子聊着呢，对面摊里，传出了细红的嚎叫声，“要死了的！又偷老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