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心两用》岳上飞天镜

15、白月光8

　　“谢哥，不是，你听我解释啊。”罗自宽在看到谢祁之的那一刻就已经肠子都悔青了，他也是没想到，那个凭空冒出来的女生还和谢祁之有这种交情！

　　他们两个人从初中部升到高中部，还是同班同学，都认识将近四年了，罗自宽就没见谢祁之和哪个异性能走得这么近过！

　　他要是早知道陈嘉禾有那个女生撑腰，而那个女生又是谢哥看重的人，他是根本不可能自作主张替谢祁之出这口恶气的啊！

　　罗自宽一边替自己挽尊解释一边后退，直到被谢祁之逼到墙角，退无可退。

　　罗自宽身边的男同学眼见大事不妙，立马挡在了两人之间说好话：“谢哥，宽哥他也是为了你才去找那个陈嘉禾的。要不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转学生，你的第一名也不至于……”

　　“我不需要别人自作主张的为我好。更何况，你以我的名义威胁陈嘉禾，对他动手，你难道觉得我就可以置身事外？你这样子做，究竟是在帮我，还是在害我？”

　　谢祁之的眼眸中有种罗自宽从未见过的神色，只是被这双眼睛盯上一盯，他的勇气就已经全部离家出走。

　　“第一名的事情，能者居之，是我技不如人，不需要你们所谓的好心强出头。”

　　说来也奇怪，谢祁之这个人就像他说话时的语气和句式，客气礼貌，冷淡疏离，如果放在古代，那一定是那种儒雅端方的温润君子。事实当然也差不多如此，他们谁都没有见过谢祁之真正发火的样子。

　　别说在血气方刚的年纪因为气不过而和人动手干架了，就是爆句粗口，他们这帮子人都没见识过。可就是这样的谢祁之，自问从没怂过的罗自宽在他面前，却是直接从气势上就矮了半截。

　　好比此刻，罗自宽内心其实是明白的，无论谢祁之如何生气动怒，他都不会对自己动手。可他就是很没出息地，后背浸出了一层冷汗。

　　“今天的事情，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陈嘉禾的成绩没有问题，还有年级里的那些风言风语无论是被谁传开的，我都已经向年级主任申请了调查。至于你们今天的所作所为和目的动机，我也会如实告诉学校，还请你们以后注意分寸，别再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到处闹事。”

　　“谢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罗自宽慌了。他倒是宁愿这个休眠火山一样的人大爆发一次，哪怕用真正的拳脚毫不留情地招呼上来，也好过是这种难以捉摸的疏远态度。

　　“我不知道谣言是不是你们传的，但这件事学校会追查到底。打人的事情你们也该接受处分，当然你们既然是为我出气，我也会说明情况。该我担的，我不会躲。”

　　谢祁之是很公正的，既然被发现了受到处分，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更何况，谢哥不是说了吗，他也会适当求求情的。

　　罗自宽松下口气来，嘴角往上提了一提：“行，做错了事是应该有个悔过的样子，我……”

　　“罗自宽，我们不是一路人，以后非必要还是不要来往了。”撂下这句话，谢祁之就插着兜离开了这条狭窄逼仄的小巷，步伐稳当，从容不迫。

　　罗自宽呆呆地愣在了原地。其实他刚刚是有预感的，他有预感谢祁之要彻底和他断绝来往，但是毕竟认识这么多年了，总不能因为一个初来乍到的臭小子就……

　　“宽哥，你还好吧？”旁边的男生满脸愁容，看看谢祁之又看看罗自宽，想安慰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你信不信，刚刚他那话，其实早就想说了。”罗自宽抬起头来望着头顶那盏昏黄的路灯，用力猛眨了好几下眼睛，才忽略掉了眼底的那点痒意。

　　其实，谢祁之也没那么难懂，从他那始终不冷不热的态度就已经能看出来一二了。他从来都没把他当成过朋友，就更别提是什么兄弟了。

　　今天是因为陈嘉禾的这个契机，可算是让谢祁之逮住了把这话说口的机会吧。

　　“宽哥，要我说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你讲义气又开朗热情，想和你做朋友的多了去了！”

　　“不一样，情况……不太一样。”那天，罗自宽踩着前面同伴的影子走出了小巷子，一晚上都沉默无话。

　　之后他一个星期都没有来上学，就在很多同学都以为罗自宽出了什么事，又或者他本人和年级组调查的造谣者有分不开的关系的时候，这个话题的中心人物才再次出现在了大众视野里。

　　“哟，宽哥，你这是要发愤图强，好好学习了？”

　　不止是罗自宽的同桌注意到了，全班人都发现了他的改变。校服外套不再是随便丢在一旁，上衣拉锁会规规矩矩地拉到与校徽平齐的位置，上课也不再一趴趴一天，甚至在课堂之上，罗自宽还会积极回答问题。

　　对此，谢祁之的同桌一脸八卦地戳了戳正埋头演算的人：“你的小跟班变化这么大，欣慰不？”

　　“什么年纪做什么年纪该做的事情，有什么可欣慰的？他早该这样了。”

　　正在读书拼搏的年纪，的确不应该再沉溺于什么情情爱爱，风花雪月的，那是留给人家有钱又有闲的人士的。

　　在苦追谢祁之一个月却始终爱而不得后，周序也痛定思痛将这个短期目标切换成了长期目标：“爸妈，我以后不要出国留学了，我要离开国际班，去高考！我要考大学！”

　　饭桌上，周思邈夹菜夹得依旧飞快，裴佑月也在不紧不慢地给周序剥虾，两个人甚至连眼皮都没怎么掀一下。

　　“你们，就一点都不惊讶？”周序咬着筷子夹，表面上她一脸无所谓，可实际上饭桌下早就气得一脚将拖鞋蹬飞了。

　　这么大的事，这么重大的决定，他们难道就没人关心一下自己吗？

　　“姐姐，你的拖鞋。”陈嘉禾弯腰拾起那只惨遭主人遗弃的拖鞋，垂着眼帘绕过大半张桌子，特意过来放在了她的脚边。

　　“谢谢啊。”

　　从那个晚上开始，她和陈嘉禾还有谢祁之的关系就全变了。

　　陈嘉禾宛若一点脾气都没了，成了个任劳任怨的小跟班，谢祁之也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男神形象。

　　谢祁之甚至会在早晨特意骑着单车等在楼下，就为了和他们专程打声招呼再走。有时候他们两方人马都起得早并且偶遇到一起的话，谢祁之还会慢悠悠地骑着车，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在车后不远不近的位置和她闲聊。

　　一切都在往周序最期待的方向发展，只是感情上依旧是毫无进展。周序眼看着陈嘉禾和谢祁之明里暗里互相较劲的样子，终于慢慢醒悟过来，她追人追不到，有没有种可能是学霸们的心思压根不在这上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一时犯花痴可以，她总不能一直这样为了个男人继续地浪费大好年华，她也总该为自己打算打算才行。

　　这年头，海归的含金量已经大幅缩减，如果不是要深入某一领域的最前沿，现阶段的确还是在国内的大学学习更有性价比。

　　再说了，陈嘉禾说了，以她的聪明劲以前只是还没好好学，从现在开始努力刻苦的话，一定能考上一所相当不错的大学！

　　不是周序非要把陈嘉禾的话奉为金科玉律，而是年纪第一的大学神在学习上是最有发言权的。这种感觉，就像是被大师批了命，信徒还能有不照做的道理吗？

　　裴佑月看着陈嘉禾乖乖捡拖鞋，周序又绷着个脸的样子忍不住失笑道：“不是我们不惊讶，是我和你爸早猜到了。这段时间你天天学习到十一二点，我白天就给你换着花样地做菜，还不够有表示？”

　　“那还差不多！”周序已经没什么好不满足的了。

　　奶盖在林阿姨的照顾下日渐丰满，她每个周末都会去和奶盖在绿草如茵的广场上撒欢疯跑。周家的公司谈到一个大合作，最近公司终于有了点起死回生的样子。男神身边目前最亲近的异性有且只有她一人，陈嘉禾这么一个满身锐气的家伙在她的调教下成了个随叫随到的跟班。

　　现在，所有的所有，重中之重就只剩下了学习这一项任务。要是再不能拿出点真正的实力来，别说旁观的人了，就是周序自己都要看扁了自己。

　　“等我把这页题做完，问清楚你了，你就可以回去了。”周序趴在书桌前，嘴上给陈嘉禾布置着任务，可一双眼皮却是越来越重，越来越沉，就像是在每根睫毛上都挂了秤砣。

　　直到呼吸变得清浅均匀，周序的意识也算是彻底从混沌的题海中抽离了出去。陈嘉禾捏着卷子一角，轻轻地将其从周序的胳膊底下抽了出来。

　　其实说她有潜力的话，也不全是为了哄人开心的假话，就像这页题上周序虽然做出来的不到半数，可她做出来的都是各类知识点杂糅在一起的基础题型。

　　这至少证明基础扎实，只是在难度升级和题型奇巧的环节上不够灵活。现在才高一，周序还有大量的时间用来补足短板。

　　陈嘉禾埋头在卷子上做着批注，从题目重点到公式引用，每一步都写得极尽详细，生怕哪里为图方便而让周序有想不明白的地方。

　　平常只需十几分钟就解决的事情，陈嘉禾写完看到桌上摆着的小时钟，才发现居然都十一点半了。再把周序叫醒去研究题目显然也不合适。

　　陈嘉禾拿过笔袋，将卷子押在了最底下，做完这一切后他才推开了椅子准备起身离开。可是椅子腿在地面上摩擦的声音在这种环境下还是太过嘈杂，即便陈嘉禾已经很小心翼翼了，可他还是看到周序的眉头皱起。

　　周序皱了皱眉，嘴里似乎是轻声嘟囔了句什么。平常清醒的她总是有种死鸭子嘴硬的傲娇感，难得进入浅眠状态，原来养尊处优的小公主也会有这么乖的时候吗？

　　鬼使神差的，陈嘉禾没忍住掏出了手机，又打开了照相功能，将这一幕框了进去。

　　“咔嚓！”糟了，他忘记关声音了。

　　陈嘉禾的手一抖，照片里原本睡得酣畅香甜的女生五官也跟着模糊起来。然而这还不是最棘手的，透过手机屏幕，他看到周序缓缓睁开了双眼。

　　在灯光的照耀下，那双堪比琉璃珠子一样剔透晶莹的眸子正定定地盯着他，周序坐起身子，朝陈嘉禾摊开掌心：“手机交出来，照片删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