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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四章 ...


  •   “青妩姑娘?”杨璋似忽然想起什么事,面色大变,道:“清梧,你听我说......”

      姚清梧静静地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可杨璋却不知如何开口,他那日被人拉去喝酒,不知怎么眼前却看到了姚清梧的脸,脑中一片混沌,他朝思暮想的人远在临安府,如何能在他眼前。

      他的清醒得厉害,自诩能坐怀不乱,哪怕这酒水厉害到叫人浑然不觉醉意。

      他捏着酒盏问她叫什么,那人却说,叫清梧.....

      酒盏应声而落,洒了一地泥泞,他沉沦其中,无法再分辨。

      青妩,不是清梧......

      可笑的是,他认错也罢了,还听错了。

      慌乱之下,杨璋还维持了镇定,泰然自若地穿戴整齐,心口如有刀子划过,是尖锐的疼痛。

      他蹙着眉宇,只觉得有一滴墨水落到了白纸上,下意识地想到的,是污点......

      杨璋贴身的衣物里有防身的匕首,那不是姑娘家用的妆刀,是能割破喉咙的利器。将刀子抵在那姑娘的脖颈上时,身体比神思先有了反应,他的手居然开始哆嗦。

      没杀过人,他自然是害怕的。

      女孩迷蒙睁开眼时,他将刀子收到了身后,那双眼睛倒是叫他难忘。

      其实她和清梧生得有几分相似,全赖这双眼睛,可现下看来,她和清梧不过是形似,而非神似。她的眼睛怯怯的,清梧的眼里却是清净。

      “郎君......”女子含羞带怯,狼狈地扯过衣裳遮住自己,面色微微泛着红粉,若是旁人自是忍不住拥入怀中好生娇宠一番,可清醒的杨璋,只觉得这女子矫揉造作的模样,叫他作呕。

      他脑海中翻涌出许多可能,是有人要害他,是有人设局,还是别的?

      看她穿戴,该是章王府的伶人,倘若他心一横真的了解的他,将来叫人捅出来,侮了王府的人又杀人灭口,他能全身而退么。

      他将匕首默默收回袖中,若只是个伶人,他不至于为了一夜风流涉险。

      身后的门被人推开,来人是昨日一同来的友人,他的身上可不比他好看多少,敞着衣服,几处有抓痕。

      “怎么脸都黑了,难道是这女子没伺候好。”

      “昨日酒里放了什么?”杨璋还不至于分不清好歹,问道:“别说是什么助兴的药。”

      “五石散啊,”友人似乎并不在意,笑道:“魏晋遗风,当真是销魂入骨。我瞧你在京中这两年不近女色,还以为你有龙阳之癖,昨夜你闹的动静,可比我大多了!要不要叫人出来,与你细说。”

      “够了!陈墨,”杨璋捏着拳头,眼中尽是愤恨,道:“你是知道的,我有妻室。你叫我回去,如何面对娘子!”

      陈墨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说道:“你家娘子难道是什么母老虎么,你还得给她守身如玉。男人家逢场作戏,偶或外头一夜风流,又不是什么翻天大罪,你至于做出这幅模样么。”

      见他不说话,陈墨又笑嘻嘻道:“我听说你那妻子是商户,于你仕途上又有什么助益。我听说有几位大人十分属意于你,家中有待字闺中的女儿,不如早做决断的好。”

      “糟糠之妻,如何能弃,”杨璋穿戴整齐,并不理会他,冷然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从今往后,你不必再叫我出来。”

      陈墨扯了扯嘴角,冷哼一声:“好赖不分!”

      他向章王告罪,章王却不以为意地摆手而笑,劝他不必太过放在心上,不过是买来的玩意儿罢了,他若是喜欢赠与他又何妨。

      他哪里知道,章王妃竟私下将她送到了临安来了。

      姚清梧听完他这些话,若不是她了解章王府的事,多半也会疑惑,只得说道:“章王妃眼里揉不得沙子,对于府里的莺莺燕燕,又向来雷霆手段。日后吃一堑长一智,别再中了这些乌糟事了。”

      “是我疏忽,”他长叹一口气,全是悔恨。

      “官人打算如何处置?”姚清梧心里自然有所盘算,但如今尴尬,贸然送走只怕落下什么口舌,道:“那青妩姑娘....”

      一时外头传来了周娘子的声音,她手里挎着包袱,欢天喜地朝屋内两人磕了头。

      “给公子少夫人道喜,”周娘子眉开眼笑瞥眼望向姚清梧,道:“列祖列宗保佑,公子这可是双喜临门。”

      杨璋面色微变,看着她,道:“什么双喜临门,不得通传,你怎么闯进来的。”

      南歌正要将她推搡出去,姚清梧却冲她摇头,她只得松开手。

      “青姑娘肚子里的,可不就是公子的第一个孩子么,奴婢已修书往京中老太太那儿道喜了,想来,老太太一高兴,定会让琮哥儿多帮衬着公子将来,这不正是天大的喜事么。”

      杨璋扭头看向姚清梧,却见她点了点头。

      “我要说的,正是这事......”

      “一个伶人,卑贱至极,”他咬牙,搭在茶几上的手握成拳,他对血脉的期许,绝不是眼前的情景,道:“杨家家规,嫡妻若无所出,岂能生出庶子庶女,你难道不知道么。”

      周娘子的笑僵在脸上,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话虽如此说......”

      “你亲自去办,不准脏了夫人的手。”他沉着脸,眼中是若隐若现的杀意,道:“这样的事,周娘子不是早就烂熟于心的么,还要我提点你么。”

      周氏白了脸,若是落了青妩的胎,那给京中的信,岂不打脸。

      “少夫人......”她如今害怕了,倘若只是姚氏想赶她走,她还有机会求个情,但若是杨璋要赶他走,老太太的话也未必管用了。

      她如今莫名畏惧起来,竟期盼姚清梧能顾忌着名声,充一回贤良人。

      “信既然已经出去了,”姚清梧扫了一眼周娘子,说道:“想来,你也早已和不少人嚼过舌根了。”

      “我......”

      杨璋看着她的面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越发多了几分恼意。

      “八字没一撇的事,本想着等公子回来再做决断,周娘子好手段,如今这事除了让我认下,也没的法子了。”

      话虽难听,但周氏听得分明,青妩姑娘的孩子,多半是能留下了。

      “不能留下!”杨璋沉色道。

      “毕竟是条人命,”姚清梧看向杨璋,说道:“她来时你我并不知情,兴许还有别人知晓此事,若她在咱们手上有个好歹,叫人参一本送到学政,这才是官人的污点。”

      杨璋心口钝痛得厉害,却无力反驳。

      “是啊大人,”周氏见此情景,忙插话赔笑道:“我瞧着那青妩姑娘是个老实安分的,说句犯上的话,老爷这个年纪,琮哥儿都会蹒跚走路了,更别提元哥儿了。老太太如今就盼着三公子能有后,她八十多的年纪,还望公子三思。”

      杨璋自是无话可说,冷笑道:“你倒是忠心!”

      “三公子息怒。”她只得厚着脸皮笑道。

      杨璋心里只觉得膈应,竟有一日会被一桩风流韵事逼到这个地步。

      姚清梧怕了拍他的手,劝道:“事已至此,只能如此了。”

      “给她远远打发了,我不想见她。”杨璋看着手背上的纤纤素手,无奈只能应下,但心中厌恶却不加掩饰,看向周氏道:“还有她。”

      周氏还以为能借机不被打发走了,谁晓得开罪了杨璋,只觉得竹篮打水一场空,倒替那小蹄子做了嫁衣。一时瘫坐在地上,眼中泪水打滚。

      当真是白白忙活一场!

      待杨璋走了,姚清梧挑眉看了一眼周妈妈,扯了扯嘴角,吩咐道:“外头马车还等着,周娘子上路吧。”

      “我不走!我还要等老太太的信。”

      谁知莲花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来,扔到了周氏跟前,道:“想来是这个吧?”

      “你!”她为着避人耳目特地辗转到别处寄信,竟还是被察觉了,“你岂能!!”

      一旁看着的两个小丫头瑟缩了一下,上头那位夫人气定神闲,品茶间就将一个管事娘子治得毫无还手之力,她们岂会不明白这府邸里是谁做主的。

      卫妈妈招来两个有力气的仆妇,将周娘子拖了出去。

      她看了一眼两个小丫头,使了个眼色道:“见了夫人是什么规矩,牙婆没教过么?”

      两人规规矩矩磕过头,都垂着眼睛不敢抬头。

      “年纪小了些,”她看了一眼,又说:“家里要添丁进口,会服侍人么?”

      桃花看着年纪大一些,生涩开口道:“奴婢家里有五口人,幼弟是奴婢看着长大的,奴婢会伺候。”说完,她又马上低着头。

      姚清梧应了一声,又看了一眼银叶,说道:“那青姨娘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是,夫人放心。”两人异口同声地答道。

      而临安城里,崔密祯熟门熟路地踏入南风楼,上头的人比他早来了半个时辰。

      他朝陈墨勾唇一笑,熟稔地打开香炉盖子,徒手掐灭了里头的燃香。

      “崔大人的鼻子可真是灵光。”陈墨朝他举酒盏,算是打过招呼。

      “习惯罢了,闻不得这等邪物。”

      “怎么能是邪物呢,”陈墨笑得恣意,又道:“这可是宝贝,能叫人圆满。宫里的内侍可比我们快活多了,失传的五石撒,琢磨着就配出来了。”

      崔密祯含笑道:“你可真是不惜命,不怕闻多了折寿。”

      “怕什么,”陈墨拖着下巴,好笑地打量起崔密祯来,问道:“你和杨璋有什么过节?”

      “你很想知道?”他难得心情好,与他打着哑谜。

      陈墨无所谓地耸肩,道:“只是不想做棒打鸳鸯的事罢了,我看杨璋对她那位娘子,是有真情的。”

      “那是自然,她值得。”

      “不过是添了一勺香灰,就叫他神魂颠倒,”他瞥了一眼背对着他的那个挺拔身影,笑道:“想当初,添了十分的量,又在你酒里下了这么重的春露,你宁可爬着去见太医,都没有碰女人。如此看来,这位杨璋定力尚浅。”

      “说完了吗?”崔密祯这才舍得回头斜他一眼,问:“你弟弟的事,难道不想知道么?”

      陈墨尴尬一笑,说道:“我这不是略表钦佩之情么......”

      “令弟下回写诗,不必这么夹枪带棒,不是每次我都有空捞他出来。”

      陈墨连忙拱手作揖,深表感激,道:“崔大人海涵,下官再不敢造次了。”

      “丽水有个缺,陈渝京中恐怕待不下去,殿下已准了。”他淡淡道:“再有下次,我就让你也滚出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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