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高上学的日子》梁佛刀

4、春天的梦

　　伊万做梦了。

　　或许是白天的高强度训练在肌肉里产生的乳酸让他在晚上的睡眠当中梦到了点奇怪的东西。

　　不，不能说是奇怪了。

　　根本就是荒谬吧！

　　伊万睁开眼，只感觉自己的双手被反绑着丢在地上。

　　他抬眼往上看，就只看见一个冰冷的、镶嵌满宝石的王座。

　　随后，“哒哒哒”的鞋跟敲地响起。

　　他转头一看，便看见了堪称惊悚的一幕。

　　他白天才见过、心里有点好感同学，余越，穿着一身中世纪贵族西服走了过来。

　　暗红色的燕尾服里面是宫廷蕾丝荷叶边的衬衫，衬衫下他脑海里一直忘不了的奶白色的皮肤和胸部若隐若现。

　　剪裁得体的西裤更是让他的臀部曲线更加优越，在燕尾服分岔的下摆下随着动作产生微小的肌肉变化。

　　伊万感觉自己的鼻子又热了。

　　余越穿着双带了一点跟的皮鞋走到他的面前。

　　皮鞋停到他的膝盖边，挑开他的训练短裤的下沿踩上他的大腿。

　　伊万心跳了起来，他知道这是梦，可他该死的心跳得真的很快！

　　“你知道我为什么忽然疏远你吗？”余越说俯身。

　　面对近在咫尺的身体，伊万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散发的洗衣粉的气味。

　　他吞了吞口水说：“不，不知道。”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

　　伊万被扇得偏过头去，他的的脸颊像被烫了一下似的，钝痛和麻意一起出现。
　　他呼吸慢了半，然后懵懂抬眼，看见余越垂着的手还停在半空，掌心到指尖，还泛着粉红。

　　不像是发怒，更像某种带着其他意味的惩戒。

　　只见余越满脸嫌弃。
　　“别总是看你不该看的地方。”

　　余越的皮鞋往下压了压，伊万能清楚的感觉到重量。

　　他的身体素质非常好，是在橄榄球球场经过无数冲撞训练得来的，因此这点儿力气在他的眼里。

　　更像是调情。

　　余越碾着他的大腿停了一会儿，好像解气了，然后接着又说。

　　“我之所以疏远你……”

　　说着，余越张开嘴，露出尖利的獠牙。

　　“是因为我是吸血鬼！像我们吸血鬼这种高贵的生物是不会和你们这些普通人类成为朋友的！”

　　？

　　嗯……

　　伊万现在可以百分之百肯定自己在做梦了。

　　虽然是做梦，但是……

　　伊万轻咳一声，说：“尊贵的吸血鬼大人，那我要怎么样才能与您成为朋友呢？”

　　余越的獠牙顿了一下。

　　然后眯着眼思索起来，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他需要什么样的东西。

　　随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脸上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

　　“至少得需要你献上让我满意的贡品才行。”

　　伊万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他把身体往前凑了凑，鼻尖几乎要碰到余越垂落的荷叶边领边：
　　“那尊贵的吸血鬼大人想要什么贡品？鲜血吗？”

　　他故意把手臂往余越面前抬了抬，那上面有他白天在球场上冲撞时留下来的伤痕。

　　“我的血很干净，我没什么不良嗜好，家人也从不让我吃快餐，有营养师给我配备食物，教练监督着我早睡早起。”

　　相当优质的一份血液。

　　伊万忍不住自得的想。

　　而余越眯了眯眼睛像是真的在考虑。

　　随后他嗤笑一声，“好啊，那就让我来试试。”

　　随即，他继续俯下身体，凑近伊娃的脖子。

　　他的利齿在伊万的脖颈处轻轻摩擦，寻找血液最新鲜，最丰厚的地方。

　　他的呼吸非常均匀，扑在伊万的脖颈上，让他忍不住战栗。

　　随即利齿停在了某一个地方，浅浅刺入，似乎在确认着位置。

　　随后，就在利齿即将刺入的前1秒。

　　“Еслиты решишьсяотправитьсявад, япойдус тобой.”
　　（若你决心前往地狱，我将与你同往。）

　　一阵激烈的俄语摇滚乐响起。

　　躺在床上的伊万瞬间睁开了眼睛。

　　他猛地坐起身，烦躁的往自己脸上抹了一把，然后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出去，从床头柜上把手机拿了进来。

　　他一边按下接听键，一边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在看到手机的页面上显示“外婆”两个字的时候，他的火气熄下去了一点。

　　“喂？外婆，您又忘了我在美国，和莫斯科有好几个小时的时差，现在这边是凌晨2：00！”

　　那边微微颤颤的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期间还夹杂着麦克风，质量不太过关的电流声。

　　嗯，伊万的外婆一直坚持支持俄罗斯产的手机，而他们的轻工业实在不太好……

　　“哎呦，我的万尼亚，我的小狮子，我总以为你还在莫斯科。”
　　“昨天整理照片的时候看到你小时候的照片，就想给你打个电话，最近有没有什么烦心的事情？”

　　伊万彻底没脾气了，他侧头夹着手机，拿起床头的一瓶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

　　“没什么……”他下意识回答。

　　但他忽然又想起余越梦里面嫌弃的神情，简直和昨天上午，冷冰冰地说会给他还钱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的外婆是带他长大的，一下子就听出了什么。

　　于是她问：“怎么了？”

　　伊万烦躁地又抓了抓头发，然后一屁股坐在床上，画在嘴里转了好几圈，他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最近，最近我和一个同学有些矛盾。我和他是第一次接触，一开始我和他的关系还不错，后来他莫名其妙开始讨厌我。”

　　“我很难受，外婆。”伊万说。

　　手机那边的电流声停顿了一下，外婆的声音轻轻说：
　　“我的小狮子，别难受，人和人之间的相处就像炖汤，炖地越久，味道才会融合地更好。”
　　“或许他并不是讨厌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亲近。”

　　“可是我问他为什么，他也不说。”伊万说。

　　“那就多等一等，再给他递块糖。”外婆说，“就像你小时候一样。”

　　伊万没说话，他住的地方窗户很大，几乎只要抬头就能看见外面的天空。

　　他心里想着，
　　余越现在在干什么呢？

　　此时，

　　地下拳场的比赛进行到了白热化阶段。

　　十分不专业的灯光师在场内四处晃动的灯光。

　　灯光四处闪烁，擂台下全是观众的赌咒叫喊声。

　　但这些叫喊声没过多久，便汇集成了一个词。
　　king。

　　“king！”
　　“king！”
　　“king！”

　　擂台上的余越冷峻地站着，他活动了一下手腕，睁眼看着刚刚输给他的拳手在面前被别的俱乐部抬走。

　　这个拳手似乎比之前的对手都难缠，他的左侧脸被伤到了，还耗费了不少时间。

　　场边的裁判兼主持人扯着嗓子喊：
　　“下一场！king！对战！灰熊！”

　　余越喘了口气，拉着脖领把外面的那件已经从腋下开始被扯烂的衣服脱了下来。

　　里面露出一件无袖黑色背心。

　　衬得他身材更好了。

　　而随着他的动作，灯光师忽然开了窍把一束光打在他的身上。

　　“wow！！！！！”

　　现场瞬间同各个地方响起了口哨声。

　　灰熊从擂台的另一头翻过围绳上来。

　　他狂叫嘶吼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发出沉闷的声音。

　　随后他走到余越面前，死死地盯着余越的眼睛。
　　“一个脸都不敢露的小白脸还来这儿打拳？”
　　“细皮嫩肉，待会儿可不要回家哭着找妈妈。”

　　余越没理会他，只是侧脸看见场边的老板朝他比了个“早点结束”的手势。

　　他知道老板的下一场肯定有别的安排。

　　余越眼神转换方向，看到灰熊的背后有一滩属于灰熊自己的同伴的血。

　　“叮——”
　　裁判的铃声刚响起，灰熊果然上来就挥舞着拳头朝余越的面门上砸。

　　余越往侧边滑了半步，让对方扑了个空。

　　但对方显然也是经验丰富，这样的失误不仅没让对方倒下，反而让对方往后撤了一点，留出了更大的战略空间。

　　只是他后撤步的时候，为了防御余越的突然袭击——

　　他来到这里之前已经调查过对方的拳风。

　　他几乎已经把网络上能够搜索到的余越的出全片段全看完了。

　　这小子不仅打法稳健，拳风还非常具有观赏性，这也是为什么对方在短短的时间内便能有这么大的人气？

　　很多人看不惯他久了。

　　毕竟来打拳的，哪个不是面容狰狞，浑身狼狈的？

　　这小子这么玩，羞辱谁呢？

　　灰熊往后撤了一步，踩进了自己同伴的血里边。

　　余越看到了。

　　他看准了机会。

　　出拳！

　　拳头凌厉快速地朝对方的正面袭去。

　　说余越故意表演，可算是冤枉他了。

　　上辈子他虽然是运动员，但他并不是一开始就练搏击的，他的第一个老师是武术老师。

　　武术要求形体优美，至少动作不能猥琐、狼狈。

　　因此，在后来的比赛当中，他的身体已经帮他记住了这个原则。

　　灰熊看着袭来的拳头，心中不屑。

　　就这？
　　也不怎么样嘛。

　　他十分轻易地侧身闪避。

　　可却因为脚上沾到的血液脚步一滑。

　　他试图稳住身形却只见到余越出拳的方向迅速改变！

　　砰！

　　他被打到下巴上失去了意识，失去意识之前只听到余越说了句：
　　“sorry。”

　　操！
　　臭屁的小子！

　　而余越管不了这么多，在结束全赛了之后，他先开为绳翻身走了下去，踩着一地的被观众捏扁的啤酒罐头到了老板面前。

　　“钱。”
　　余越伸出手说。

　　老板有些惊讶：“今天怎么这么急着要？”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厚厚的信封，笑着拍了拍余越的肩膀：
　　“不过没关系，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他得意地看着场地里至少消费了他半年库存啤酒的观众，脸上露出一个满足的神情。

　　然后他又从胸前的口袋里面扯出一张50美元和一张100美元的钞票递给余越。

　　“干得不错”他说。

　　余越平静地把钱收下，然后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一样，认认真真地询问：
　　“您知道这附近还有哪家店正在开门，可以买到巧克力的吗？”

　　老板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还是告诉他了。

　　余越点点头，记下了位置。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