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禁地[刑侦]》一月尾

8、初逢

　　今夜的和大初中似乎格外热闹，接二连三迎来陌生“访客”的光顾。

　　今晚第三位那个在警戒线外游移了近三分钟，终于找到了整所学校外周最矮的一面墙。

　　又是深呼吸，又是热身助跑，磨磨蹭蹭好一会儿才笨手笨脚翻进了内院。

　　言朗耳尖儿有些发麻，双手抵住某人近在咫尺的胸壁，侧耳听这位“访客”落地的脚步声。

　　很笨重。

　　嗯……从墙上跳下去的时候好像还踉跄了一下，明显不是个练家子。

　　学校大门总共就三把钥匙，自从和大初中被查封，钥匙一把在陈立手里，一把在言索手里。

　　至于备用的那份，则是被事务局局长言学安收着。

　　如果对方是公安局或者事务局任何一方的人，根本不用翻墙进门。

　　“啪——”

　　是手电筒按键被打开的声音，惨白的光束在黑暗里尤为刺眼。

　　来人并没有“偷鸡摸狗”的自觉，鬼鬼祟祟在四周张望了一圈没见着人，竟然还点起了一根气味刺鼻的劣质香烟吞云吐雾起来。

　　言朗往另一位不明“访客”怀里躲了下扫到他们藏身角落的光束，心下大致对这人的身份有了个猜测。

　　如果不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偷，那就是花钱找人办事儿的“幕后老板”吃了个闷亏，竟然被给派了一个业务不熟练的“新兵”，还挺倒霉。

　　直至烟火的光亮彻底熄灭，业务不熟练的“被雇佣”者才终于想起来正事，后知后觉猫起腰，熟练拐进了他们后斜方的路口。

　　言朗睁圆了眼睛伸着脖子看他进的那栋楼，一口小银牙差点咬碎。

　　敢情自己找了这么长时间的教师宿舍就在眼前！？

　　他气鼓鼓推了推还环在腰间的胳膊眼神示意。

　　“松开。”

　　“别急。”

　　宋离知没松手，半拖半抱着他出了刚刚藏身的角落。

　　刚刚那人去的是教师宿舍二楼，楼层不是很高，看手电筒光线的位置，现在似乎正在许佳琪生前住的那间宿舍。

　　“抱紧。”

　　低头神游的言朗只听到模模糊糊的两个字，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环着腰翻进了二楼背阴面的阳台。

　　刚才还嫌弃那个业务不熟练的兄弟行为举止之猥·琐，这会儿猝不及防体验了一把自助攀岩，他觉得自己现在的形象也没好到哪去。

　　还是熟悉的墙角、熟悉的人。

　　虽然不明白自己一个正儿八经的警察回看案发现场，为什么还要东躲西藏，但他还是跟身后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一起藏在了阳台。

　　猥·琐兄业务是真不熟练，找个东西动静大到像是在拆迁。

　　另两个人抱臂看热闹，眼睁睁看着猥·琐兄翻箱倒柜到满头大汗，最后终于从哪个墙角处掏出一个小物件，喜笑颜开准备离开。

　　“要不要猜一猜他拿走的东西是什么？”

　　言朗侧身睨了身后的男人一眼。

　　“不猜，我一般想从犯罪嫌疑人手里得到什么东西，都是靠抢的。”

　　言罢，早就忍不下去的他十指相扣活动了一下关节，在猥·琐兄堪称惊恐的眼神中从阳台一步步走进了宿舍内。

　　OK，这下连证物都不用自己找了。

　　……

　　凌晨三点多，早就被疏散成空楼的和大初中教室宿舍传出了接连惨叫。

　　陈立接到言朗电话的时候还在审年轻人失踪案的那些受害人，一听说又在学校抓到了嫌疑犯，连刚泡上的夜宵方便面都顾不上了，马不停蹄叫上徒弟一起来接人。

　　下了车打眼一看，呦呵，还是两个人。

　　“嗨~陈队长晚上好呀~”

　　坐在花坛上的言朗笑眯眯伸手跟他打了个招呼，左边站着一脸冷淡的宋离知，右脚边儿蹲了个畏畏缩缩的大块儿头，跟两个门神似的。

　　说是以貌取人确实有点伤人自尊心，但别的不说，就只看脸，右边人就比左边的人看起来更像罪犯吧。

　　至于左边的那个，跟言朗站一起跟大明星一起出街似的，应该也犯不着为了仨瓜俩枣触犯法律底线。

　　陈立视线迟疑的在他左右两边转了个来回，最后坚定地指了指蹲在他右脚边的大块头。

　　“你说抓到的人一定就是他吧！”

　　言朗笑容灿烂的点头:“嗯啊！”

　　陈立蹲下身，借着路灯看了眼缩成鹌鹑的人，嘴角没忍住抽了两下:“……不是，怎么被打成这样了！？”

　　大块头是个二十多岁的小青年，看体格就能猜出来是个Alpha。

　　大晚上的，他那张鼻青脸肿的脸对视觉冲击的威力实在不容小觑，偏偏他还为了表示对警方的配合，竭尽全力想把自己表现得人尽可欺些。

　　陈大警官被他满嘴的血牙吓得后退了两步，后半夜的瞌睡虫直接跑了个精光。

　　实在不行咱就别笑了。

　　“这个啊，他开始的时候负隅顽抗，我是没办法了才出手的。”

　　言朗从坐着的花坛起身，似乎也觉得自己下手重了些，不好意思的解释。

　　“下次遇到这种情况我会注意些的。”

　　陈警官无言以对:“……成吧，没真把人打出事儿就行。”

　　徒弟小徐拎起小心翼翼把自己团巴起来的小青年，十分有眼色的先行把人压回警车里。

　　他们大晚上来的这一趟就是为了接人，现在人接到了，自然还要尽快赶回警局处理积压的案子。

　　“小言朗，你待会儿是直接回家，还是想去别的地方？我这儿正好有车送你过去啊。”

　　陈立搓了搓疲惫的脸颊。

　　还真是老了，接连几天连轴审讯居然有些撑不住了。

　　“先不回家了，我还想在学校转一趟，看看有什么遗漏的线索，倒是辛苦陈队长你老远跑这一趟接人了。”

　　言朗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陈队长，你的眼睛里都是红血丝，我觉得你应该好好休息一下，我听哥哥说你这几天一直没怎么合眼，回去了先睡一觉吧，人都已经抓到了，也不差这个点时间。”

　　“嗐！这有什么的，案子早点破了咱们都能轻松些。成吧，回去了我就听你的先睡一觉，别把一把老骨头给搞坏了，既然你还有事，那我先走了，这个是你……朋友？”

　　陈立看了眼一直站在他身侧的宋离知。

　　“他现在走吗，走的话也可以坐我们局里的车去郊区。”

　　言朗闻言也抬头看了眼身边的人。

　　话实说，自从他逮住小青年后，这人就跟换了副面孔似的。

　　不仅对自己的身份没有一句解释，还摆出一副冷淡的态度，莫名其妙的。

　　敢情刚刚抱人的不是他是吧！

　　“他不用，他就喜欢走路。”

　　反正这人一会儿他还要带回事务局问话，一起留在这里反倒方便些。

　　陈立没再多言，跟徒弟带着小青年走了，好不容易有点人气儿的学校又重新陷入了寂静。

　　宋离知站在格局诡异的教师宿舍前，借由着不太清晰的月色想把里面的各个布局重新看一遍。

　　他的第三性征也属于犬系进化人种，不管是视觉还是听觉都极其灵敏。

　　当凌厉的腿风夹杂着寒凉夜风直击自己的肩部时，他没有回头，只微微侧开了脖颈，精准抓住了言朗未来得及收回的脚踝。

　　“怎么，你想跟我动手。”

　　一时半会儿还真挣脱不开的言朗直接炸毛：“废话！刚才没让陈队长把你也带走是因为我有话问你，在我这里你可没有洗脱嫌疑！”

　　“你、你放开我！”

　　听听，自己都要跟人家动手了，这一声娇气十足的要求竟然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宋离知转身，垂着眼皮看眼前跳脚的小崽子。

　　不仅没有听从他的“恶语威胁”松开手里握住的过分纤细的脚踝，反而神情玩味的上下把他打量了一遍。

　　“不放，你都要打我了，我要松手岂不是傻子。”

　　言朗:……

　　这话确实说得有道理，但语气怎么就这么让人觉得不爽呢！

　　借着身体柔软的幅度，言朗把被宋离知抓住的那只脚用力压向他的肩膀，借由他的肩膀为支点，狠狠出拳砸向眼前这张就算在夜间也依旧过分突出的脸。

　　华国虽然说有句老话叫“出手不打人脸”，但现在可是眼前这疑似嫌疑人先负隅顽抗。

　　人他是必须带回事务局的，这个节骨点上，谁让这个莫名出现在学校的家伙这么可疑！

　　宋离知侧脸躲过他的拳头退后一步，轻轻松松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刚才还盛气凌人的小狼崽直接熄了火，被迫来了个一字马。

　　最要命的是，宋离知比他高了二十多公分。

　　悬殊的身高差直接导致了他本来就站的不太稳的那只脚直接原地打滑，接着整个身子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了认定的“疑似嫌疑人”。

　　“砰！”

　　饶是身为高级进化人种、身体机能条件出众的宋离知，在接住扑向自己胸口的小狼崽的时候，也被他冲向自己的力度撞得后退了几步。

　　而罪魁祸首言朗眼冒金星，眼眶里有泪花打转。

　　不是他娇气，而是成年期的进化人种本就跟未成年的进化人种在身体素质上有质的区别。

　　第二性征的分化时间一直被认定是人类幼年期和成年期分水岭。

　　他离十八岁的成年期虽然只剩下半年时间，但说到底还是个雪狼崽崽，攻击性强的同时也很容易受伤，这也是言索每次查案的时候都要亲自带他的原因。

　　宋离知皱眉把趴在自己胸口哼哼唧唧的小崽子薅了起来，捏着他的下巴仔细看了几眼他泛红的额头。

　　确定没事，又垂着眼皮把人推开。

　　头还有些晕，却一把被推开的言朗：？？？